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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 (楚山晓)


  “怎么,田稻还真是共党不成?”陈杏山咬着杏仁饼,腮帮鼓起像一只青蛙,“这种人,空一身本事,心不诚,放在身边太危险,让他去下面做事,或者好好干,或者死了算。”叶斋听完下意识地眉头一皱,好在陈杏山专注于吃点心未在意他,“陈先生,您不是说他能力极强?”“钢是好钢,不愿被人做剑,你懂我的意思吧?”
  叶斋自那日之后有三四天没见着戎策,他从安全屋搬了出去,公然住到陈氏公司的员工宿舍,听人说,蓝衣社已经撤销了他的暗杀令,不知是谁做了工作。叶斋猜测,八成是他级别太低,但上天眷顾杀了几次没做掉,干脆顺坡下了。这一来,戎策生活的更有滋有味,纸说醉金迷也不为过。四月二十这一天,叶斋提着两包烧腊去找他,硬是在门外等到快凌晨才见他回来,一身酒气,脖子上还有姑娘胭脂的痕迹。
  “行啊,艳福不浅,”叶斋抓着他肩膀的衣服将他抓过来,催促道,“开门,等了三个时辰。”戎策挠了挠头发,把眼前碍事的刘海拨到一边,嘟囔着该剃头了。叶斋等他磨磨蹭蹭开了门,挤开他自己进去找个地方坐下,凉透的烧腊打开来,搓搓手开始吃。戎策接了一杯水灌下去,大约是清醒了些,走过来坐地板上,跟老二学直接下手抓肉,“你闲的没事找我干什么。”
  “今天几号?”叶斋把骨头吐出来,歪着头佯装生气看向戎策,后者想了想总算是想明白了,掌心拍了拍脑门,“三月廿九,二哥,生辰快乐。”叶斋鲜少听他喊二哥,这一声带着吴侬软语味道的祝福倒是能勾起些童年的记忆。戎策看他有些发愣,倒是分不清谁喝了酒,嗤笑一声,“怎么了,被人下药了?”
  叶斋回过神来狠狠瞪他一眼,骂道,“滚蛋。今天不也是你生日,怎么这都不记得?”“证件上不是今天,庆祝过了。”戎策笑了笑,眼中带着些深藏不露,叶斋站起身往橱柜边走,戎策在他身后喊,“别找了,没酒,你别再想在我这喝酒了”叶斋气得摔上柜子门,快步走回来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把两包烧腊往自己这边拽了拽,“你这几天过得挺滋润,姓田的小子对你挺好的?”
  “不及二哥对我好,”戎策顺势抓了根烧鹅腿,咧嘴一笑,“你别说,田稻还真有点意思,什么都肯告诉我,也不怕我害他。前些天他还跟我说什么,什么工人协会。”“你别跟他去那个地方,都是穷人,喝血吃肉,还被抓。”叶斋嗤之以鼻,“陈先生尤其不喜欢,田稻是他侄子他不能训,你要是出什么事,他一准把你卖了。”
  戎策噤了声,他自然知道田稻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策反两字,国民党不要的特工,他们共产党肯定要,听说被拉到苏区一阵洗脑就乖乖听话。其实这些宣传戎策本就不信,知道四妹和田稻都是那边的人之后,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发现他们并没有那么不堪,反而可以说是坦诚不失风趣,哪日天下太平且都还活着,放下偏见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叶斋看他咬了一口烧鹅就没动作,伸腿踹了踹他,问道,“想什么呢?相好啊?”戎策抬抬下巴,语气中还有些自豪,“对,相好的。长得可漂亮了,高鼻梁高颧骨,眼睛跟画上的林黛玉一样,水嫩水嫩。”叶斋显然不信,往嘴里塞一块肉也不搭腔。戎策酒劲上头打开了话匣,继续说道,“可人家心气高,追了好几年才追到手,还不让碰不让摸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叶斋砸吧着嘴,低头瞥他一眼,“她叫什么名字?什么出身?知道你是谁吗?”“这么着急查户口,怕我跟你抢家产?他是正规大学毕业的,在……在政府做文员,看看资料签签字一类的,也挺辛苦。”戎策想着,把脑袋靠在椅子腿上,“我喜欢他,因为他救过我几次,算算,三四次吧。”
  叶斋知道他不肯说出姓名,也没逼他,反而问道,“然后你就说,这辈子当牛做马伺候她了?”“然后我发现,我没办法接受别人拥有他,亲近他,甚至单纯地靠近他。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什么是爱情,一辈子就他一个。”戎策说完意识到说多了,急忙收了声,故作一副求爱而不可得的忧伤神情。
  “明白了,她不喜欢你是吧。女人我见多了,怕男人逢场作戏的也多,就你这名声,喜欢你才怪。”叶斋不再管他,专心挑肉吃,戎策撑着脑袋久久无言。他先前就是拿生日做借口去找的杨幼清,谁知道被对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什么不顾时局,这次连一个拥抱都没有,还被禁止回家探望他。
  不过戎策顺手偷了杨幼清的一件衬衫,刚洗好还带着柠檬洗涤剂的香气。偷出来的时候他还暗暗骂自己变态,但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寄托。像是母亲种的柏树。有一天,这种寄托也会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2.经商
  “杭帮船运存货半年,入账一百三十银元,毛利七十银元。”一个穿着灰色马褂的男孩端着一半看起来比他还重的账本兢兢业业读着,营养不良的样子像是风一刮就能吹倒。田稻抬手打断他,推了下眼镜,“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要用银元了?”“这,他们说,下次开始就不用了,”男孩颤巍巍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低头继续读,“金发皮革厂红利分成,第一季度总计五千美金。”
  田稻不再出声,一边听一边做着笔记。戎策站在他身边,穿一身笔直的黑西装,像是个助理,又像是保镖。他也好奇田稻写的什么,探头去都是加加减减的算术,看得他心烦,干脆放空了思维盯着窗外枝头上的鸟看。春天到了,连家雀都想着交配。
  “戎策……戎策!”田稻喊了两声,戎策才收回视线,一脸殷勤看向他,“经理,您有事吩咐。”田稻先前挺怕他,但是这半个月来戎策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工作的时候勤勤恳恳,都能算得上是谦逊好学,让他另眼相看,逐渐也消了那份芥蒂,甚至主动跟组织上申请要做他的工作。至于上级的回复,自然是小心谨慎,伺机而动。
  田稻确实是没有经验,他不知道戎策早就知道他那些小心思,但是置若罔闻。两人之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田稻也不敢真的把他当成下属或者学徒,有些时候也难免尴尬,比如现在。好在戎策一如既往地没皮没脸,田稻也顺坡下了,说道,“你去花旗银行咱们公司户头上取两万美金,连同这封信交给法租界公董局的费奇董事。”
  “成,文件都备好了是吧。”戎策话音刚落,田稻便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盖着公章的薄纸递给他,“今天事情不多,之后可以直接下班了,不必回来。”
  两万美金装了厚厚一沓信封,戎策当时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抢的军火不过卖了一万,现下真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忙完了不过下午三点,戎策哼着小曲往琴海咖啡走去,推门选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拿着菜单端详。
  不多时,门口进来一个东张西望的壮汉,戎策一眼认出他是自己曾经的手下阿力。阿力也看到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喜悦,快步走过来坐在戎策正背后的位置上,将一个黑色公文包放在地上,公文包的把手上系着一段红绳。
  戎策看了看四周无人,拉过来皮包放在自己膝盖上,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处座呢?”“他说不方便,戎组,您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就不干了呢?”阿力絮絮叨叨,戎策心里清楚杨幼清选他做送信人的原因,可靠,而且脑子不灵光。阿力还在自顾自地小声询问,一回头已经不见戎策的身影。
  上海警备司令部副官处王副官,名叫家远,三十岁,参加过北伐,是个兵痞,来上海之后又借职务之便成了掮客,但是赚钱还真的有手段,司令赏识收作亲信。杨幼清送来的资料里条条例例写了他这几个月的行踪,看得出来这份情报之详细并非是蓝衣社能搜集到的,也许他还去求了中统。想起前几日杨幼清把他骂出家门,他倒是有点捉摸不透老师的意思了。
  话说回来,这个王家远,失踪得不明不白,不排除是共产党所为,但是他们穷的很,怎么会杀人之后把这么多走私表扔到江里,让水鬼捞了去。戎策在公寓的墙上挂了块黑板,弄了盒粉笔写写画画,一边踱步一边思索,这样的手法似乎在哪里见过。
  还未等他想清楚,门口有人疯狂砸门,听着叫喊的声音是叶斋。戎策急忙扔了粉笔去开门,叶斋冲进来拉着他领子说道,“父亲出车祸了,是不是跟你有关!”戎策一听火冒三丈,一把握住他手腕用力,逼得叶斋松手,“什么叫跟我有关?你把话说清楚!”
  “对方开着卡车冲过来,还好张伯及时拐弯没有撞上。卡车司机服毒自杀了,你看看他的证件,写的什么!”叶斋把一张蓝色的证件拍在戎策胸前,戎策有些迷茫翻开来,看了一眼便咬牙切齿,“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这有可能是伪造的!我就没见过哪个蓝衣社的同僚执行自杀式攻击还把证件带在身上!”
  叶斋正在气头上,忽然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顿时说不出话来,急得在屋里转圈,戎策看了眼走廊把门关上,走回来拉着他肩膀将他按在沙发上,“二哥,我有个猜测。你先说,这个证件谁看过?”“我从现场警察手里偷的,没给谁看。什么鬼猜测!”“我怀疑,这是日本人做的,”戎策把证件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对着头顶的灯光照射片刻,随即将一角揭开,撕掉外面的一层蓝色的卡纸,中间赫然用蓝色钢笔写了三个字,“福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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