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再过两个月就是拍卖会了,那个时候地下世界的人也会出动到那个城市。不知道阿宅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黑帮大佬错开时间线聚到一个城市来的,不过对他们来说,“黑暗世界”也只是小说电影里面的情节吧。
☆、第五十一章
公寓楼道口的那盏顶灯坏了,侠客从电梯中出来的时候整条走廊都泡在黑暗里。夜风从敞开的露台处涌了进来,他有些心烦意乱的拿出手机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线照清路。对于侠客来说,夜行是习惯的本能,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中找到住处的房门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侠客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普通人,他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绕过堆放在走廊上住户的杂物走至走廊深处的住宅。
他忽然嗅见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是从他隔壁的住户门缝中漏出来的味道。侠客在那家房门前停了一停,握住门把手推门而入。手机屏幕的光隐隐约约的扫过客厅里映在地毯上大块黑色的血迹,以及茶几边的一个球形的阴影。坐在沙发上的黑影微微的动了动,侠客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客厅的灯打开。
“我家在隔壁,你又走错了,飞坦。”
在沙发上,一副大爷样坐着的飞坦斜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麻烦,这种扮演游戏很好玩?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还要演独角戏真是难为你了。”
“哎呀,诋毁别人的爱好可是不好的习惯。”侠客套上手套,伸手将滚来在地上的男性头颅捡了起来,饶有兴致的拼接到靠着电视背景墙的那具躯体上,“一直给我添麻烦的可是你啊,警察的调查就像只会嗡嗡乱叫的苍蝇一样恶心。这里的住宅我还很满意,程序校对的工作也是,在短期内我并没有换身份的想法。尤其是最近经济危机,找工作越来越艰辛了——说起来,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和那个熊孩子呢?”
“在卧室吧,谁知道。”飞坦耸了耸肩。
走到卧室里观摩了一下死亡惨状的侠客重新回到了客厅:“——你什么时候又多了把血弄的到处都是的恶癖了?”
“啊,是吗。我没注意。”飞坦说,“你应该感谢我在那个女人尖叫之前就解决了一切。”
“你如果没有走错门的话,我会更感激的。”
飞坦眯起了那双狭长的金色瞳子,他凉凉的嘲讽道:“你不是挺擅长应付条子吗。”
“嘛嘛,最近越来越乏味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侠客摊了摊手,从餐桌边拖出一条椅子坐了上去。桌子上还摆着些残羹冷炙,金发青年神态自若的隔着淌满血液的地毯和头颅摇摇欲坠的尸体,笑眯眯的和飞坦对视。
“从哪里回来的?”飞坦问,“芬克斯的那个计划实行起来出了点疏漏,解决了,但玩的不够尽兴。”
“所以才恼火的找上来兴师问罪了?——芬克斯那个大个子揍人倒是不错,举办活动倒是一点都不擅长呢。”侠客笑眯眯的,“让我猜猜是哪里出了问题?嗯……因为团长不在所以又把赝品当成了真品,忽视了夜班守卫,还是招惹上了执行任务的猎人?”
飞坦冷冷的注视着他。片刻后,他扯下了面罩靠在沙发的靠椅上,扯出一个诡谲阴冷的笑容:“怎么,要不要亲自对芬克斯说说?教育教育他只会武力的脑子?”
被飞坦扯到高层的酒店时,信长,芬克斯,窝金正在打牌。门一推开侠客就被飞坦一脚踹进了门,不过侠客面对的倒不是芬克斯没有眉毛显得更加有威慑力的审问,信长在看到侠客的瞬间神情忽然变得暧昧起来,配合他邋遢的形象倒是更加接近了猥琐大叔。
“喂,我说。”芬克斯将牌收了起来,懒洋洋的开口,“你消失的这几天该不会是钓马子去了吧?”
信长撑着脑袋翘着腿:“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怎么样,成功上垒了没有?”
侠客扫了一眼同伴,突然对这个对本职工作的失误都不好好总结,连八卦都摆出一副要砍人的脸的团队失去了信心。
“闹什么呢。”他皱皱眉推开堵在前面的窝金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我什么时候给了你们这种错觉?别开这种玩笑了,我正烦着呢。”
“哟哟,看,连招牌的牛郎笑容都不见了。”芬克斯用手肘推了推坐在身边的信长,“果然是在烦·心啊。”
“两年没跟着我去逛窑子了。”信长懒洋洋的,“如果没有固定床伴不会憋得慌吗。”
窝金摆出一幅“你真能忍”的表情拍了拍侠客的肩,以示同情。
飞坦环臂靠在墙边,一言不发,面罩又被他竖了起来遮挡住了脸的大部分,那双眼在暗蓝色发丝的遮挡下有意无意的瞟向这边。
“我去见的那个人是男性。你们真觉得我真饥不择食到了面对同性还想上的份上?”
一行正准备接着八的爷们脸顿时萎了。只有飞坦一皱眉,开口:“……炙焰?”
侠客顿了顿。围观的集体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保持沉默,甚至连呼吸的气息都没泄出一分。
“……啊,是啊。”
几乎是瞬间的事。飞坦的速度就算是在蜘蛛也也是无人能企及的快,他的爆发就像一道掠过天际的闪电,拔刀最快的信长也只来得及看清他行动前微微抽搐了一下的手指。下一刻,几乎是瞬移一般,飞坦就突进到了坐着的侠客身边,他伸手揪住了侠客的衣领——如果不是面对同伴的话,他扭断的应该是对方的喉骨。
“你杀了他?”
侠客像是挑衅一样的弯了弯嘴角:“啊,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还真能忍嘛。”飞坦缓缓的松了手,上身被扯离了沙发面的侠客坐了回去,重新换了个舒服的位置。飞坦露出的眼瞳里神色奇特,他哼了一声退回原来的位置。
“别表现的好像你没想过要杀他一样。”
飞坦扬了扬眉:“那也该是我动手。难得的消遣,自然要消遣到最后。”
侠客带着丝诡异的恶意笑起来:“真可惜,就算你腻味了也没办法动手了。炙焰是揍敌客。”
飞坦缓慢的转过头来,侠客弯着嘴角摆出的笑脸令飞坦感觉一阵反胃。他们的视线短暂相交了片刻,最后飞坦撤移开了目光,冷漠的说:“真遗憾。”
“对啊。”侠客笑得一派灿烂,“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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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风很大。深夜的城市卧在脚下,明灯千盏,遥遥的从地平线的彼端亮到脚下的马路。侠客倚在栏杆上,风大致的将他愠怒的大脑给吹的清新了点。侠客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将现在使用的这个身份的记录给清楚吊销个干净——他忽然就没有了应付发现凶案现场后就会挨家挨户的询问的警察的兴致,也没有继续这个属于普通人的生活的兴趣了。在清理干净后,侠客登陆了微博,手指比大脑更加熟练的点进了“特别关心”的名单,然后点进了那个有着可笑卡通头像的人的主页。
转发的段子、cosplay信息、新出的广播剧、游戏同人图、标着“萌妹子[心]”的转发自拍图。
侠客没有再翻页下去。屏幕过了时间就暗了下去,天台的灯亮着,反射出他自己没有带上笑容的脸。
身后有人。侠客听了听脚步声,就分辨出来那是信长。
围着宽松长袍踏着木屐的男人靠在了他一边的栏杆边。突然燃起的烟味冲鼻而来,侠客移了移视线,看到信长点了一只烟并送了过来。侠客摇头拒绝了,信长不在意的将烟叼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
白色的烟雾很快就消散在了夜空里。
“我说啊,侠客。”信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洋洋的,“喜欢上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见过这事。”
“没弄清楚缘由之前,不要随便当心理调解师啊信长。还是利索的拔剑更适合你。”
信长哼了一声:“我能不懂?你这状态不是恋爱了还能有啥。”
“摆着一副感情咨询万能的脸,结果却是个万年单身汉。”
“我说你。”信长抖了抖烟灰,“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听完我准备了半天安慰的话么?!不听完的话来打一场啊?!”
侠客立刻噤声,还笑眯眯的比了一个将嘴巴用拉链拉上姿势。
信长继续把烟叼在嘴里,抬头做出一副对月喟叹的忧伤的小清新表情。侠客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却发现今天是个阴天,不仅没有月亮,连星星都没有。
在天台昏暗的橙色暖光下,披头散发的信长悠幽的又吐了一口烟圈。他夹着袅袅燃着的香烟半天没开口。侠客远眺着远方,直视地面灯火铺开的地平线,苍空一片黑暗。
“从流星街出来差不多也有十年了,对吧。我也算是旅团当中年长的。当初认识团长的时候,他才这么矮。”信长随手粗糙的比划了一个高度,像是记忆已经不清楚了一般上下浮动了片刻,就“啧”了一声收了手,带叼住烟含糊的咀了两下,“我的第一个姘头就死在流星街里,她流星街出生,流星街死亡,一辈子没能出去,在那里拿着一把小刀一袋面包,一生就过完了。团长,我,窝金,派克,玛奇,飞坦,富兰克林,都不是甘于安定的人。杀死别人,或者总有一天被别人杀死——啧,都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