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这金秋国际都是有钱人不稀罕收集纸壳卖钱，其实这纸壳收起来能卖不少钱呢。”
于是龙妈迫不及待又熟练地将小纸箱踩扁丢到大纸箱说：“是啊！是啊！一个月攒下来能卖三四百块钱呢，一块钱一个的大馒头能买三四百个呢。”
两人一路走一路捡纸壳，身后的便衣保镖在上司的叮嘱下只是暗中保护，并不上前帮忙。
万思君更是奇思妙想，将长绳子套在最大的纸箱上拖着走。省事是省事，只是箱子拖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越发引人注目，看着干净俊美的少年拖着一大箱子废纸壳，很有一种神仙下凡体验民间生活的即视感，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看到有人拍照，万思君用手挡着脸说：“拍照可以，但是别拍正脸啊！”
龙妈上前轰人：“走开走开！我小儿子帮我捡个纸壳至于你们看了又看，拍了又拍吗？”
拍照的女孩一看是出来夜跑的，她满头大汗笑着说：“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捡纸壳，帅哥，我们能合影拍个照吗？”
万思君微笑着点头说可以，女孩高兴地过去跟万思君站一块自拍，龙妈想过去阻止，一个与龙妈同年龄老妇人说：
“你福气好！你儿子不嫌弃你捡纸壳给他丢脸，还帮着你捡，其实住在金秋国际的人哪里是差这几个钱嘛，只是吃过苦的老一辈嘛，看着能卖钱的废品不捡可惜。”
同年人这番话正是说出了龙妈的心里话，而且又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感，于是对同龄老妇说：
“可不是嘛，我两个儿子总劝我说，”妈，儿子现在有能力给你幸福美好的生活，你就别去辛苦捡废品，别人还以为我们家缺钱或者虐待老人呢”。
我总是跟他们说，”做人不能忘本，你们就是妈干苦力养大的，看到纸壳不捡就好像看到粮食掉地上浪费一样心疼，你嫌弃妈捡纸壳给你丢脸就是嫌弃底层干苦力的人，就是嫌弃自己的出身，现在有能力了尽自己能力帮帮穷苦人，因为你自己也曾经是他们那个大家庭走出来的人。”
与女孩在自拍的万思君听了这番话心里对龙妈升起一股由衷的敬意。
同龄妇人对龙妈敬佩地说：“还是你教子有方。”说着看了下万思君，“你小儿子长得玉树临风的，若是你愿意，我们就结个亲戚吧！”
“哎哟！我肯定是愿意，就是孩子大了有些事由不得我这妈。”她小声凑近同龄妇人耳边说，“别看他年龄小，自己谈上女朋友了！”
龙妈聊够了，看到坐马路牙子上的万思君捡了一片叶子边扇风边聊天，叶子的风明显往女孩那边去，女孩看万思君的眼神让她很是为自己儿子吃醋。
她大方地到旁边小卖店买了两瓶水递给他们，两人一愣，说了声谢谢，她和气地对女孩说：“小姑娘，我们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
女孩大胆地问万思君要联系方式，但被他以女朋友会不高兴为由拒绝了。女孩走了，频频回头看他一眼。
龙妈看着女孩的背影轻轻踢了下万思君的脚说：“你说你又不是看上人家了，给人家扇什么风啊？惹得人家对你动心思了。”
万思君有点尴尬：“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欲将喝剩下的小半瓶水倒掉，留下空瓶好卖钱，龙妈夺过水瓶将水一口喝完。
“干妈，别人吃过的东西不能……”
龙妈打断他的话：“我没拿你当别人，花钱买的，倒了可惜。我对你可是比对你大哥上心多了，带你大哥在外面从没给他买过水。”
“干妈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万思君笑一下说，“干妈对大哥看似苛刻严厉，大哥能有今天，离不开您的悉心教导。”
龙妈挨着万思君坐下，夺过他手上的大树叶为两人扇着风：“干妈没文化，不会教育孩子，主要是靠他自己，在当初那种环境下，他不努力就只有一家子饿死。我和你大哥站一块根本看不出来我们是母子吧？”
“仔细看还是有相似的地方。”
“你大哥长得像他爸，他们两兄妹都长得像他爸。我还没告诉你，你有一个姐呢！你姐是大学老师，对象也是大学老师。极少有人知道你大哥有个妹妹……”
龙妈跟万思君讲起龙家的过往：
龙妈在S县山区的一个小寨子里长大，十五六岁就父母相继非正常死亡：两人吵架抄家伙干，父亲当场死亡，母亲重伤，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死了。
她没有悲伤，这下子屋里终于安静了。唯一的难过是，父母不该一块死了，他们到了地底下肯定还会继续吵架打架。
她靠着父母给她留下的两匹马给人从大山拉货去镇上养活自己。
一天镇上来了个长相帅气但衣着破烂的男人，他在马路边大石头上坐着，身边摆着块牌子，牌子上有字，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因为整个镇上没几个人识字。
有好事者上前问：“你这牌子上写的什么？”
“给人代写书信，还有应聘教书先生一职。”男人回答。
“我们这地方没人读书识字，也没人写信，你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男人没有接话，他实在走不动了。已经长成大姑娘的龙妈就在不远处看着，一直到傍晚，她上前与男人搭话，把男人带回自己家里。
那男人就是龙霆军的父亲，在Z国没法活了，随着老乡去邻国J地区讨生活，遇到土匪打劫，所有人都跑散了，自己没有一技之长就流落街头，靠好心人的施舍活到遇见龙妈。
龙妈龙爸两人在天地见证下结为夫妻。龙爸在龙妈支持下，在寨子里办起了学堂，龙妈依旧起早贪黑带着两匹马给人拉货。日子虽苦却也幸福，因为有一个温暖的家。
龙爸的学堂没什么收入，在龙霆军出生后，日子过得更紧巴了，龙妈刚出了月子就每天带着干粮背着孩子，带上两匹马去给人拉货，每天累得腰酸背痛。龙爸一到傍晚就去寨子前的路口去接老婆孩子，看着累得瘫倒在床上不想动的妻子，好几次心疼地抱着妻子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教书赚不了几个钱。”
龙妈总是说：“你跟着去碍事，你好好做你的教书先生。我们的孩子，我要他们将来多读书，只有多读书才能走出大山，我不要我的孩子将来跟我一样靠苦力养活自己。”
龙妈前半辈子是个命苦人。随着寨子里读书的人多起来，加上政府的扶持，龙爸的学堂可以养活一家子了，可是却在龙霆军的妹妹龙艳军出生后不久的一天晚上，龙爸没有任何预兆，毫无声息地走了。
还是女儿尿床了，龙妈喊龙爸开灯，喊了好几声没见应，于是用手推了一下，才发现丈夫已经僵硬了，当时立马觉得天塌了，张嘴放声号哭起来。
哭声吵醒了隔壁屋独自睡觉的龙霆军，当时已经六岁的龙霆军意识到父亲走了，跑到床前抱住父亲的头大哭起来，边哭边说：“爸爸！你怎么那么狠心就丢下一家子走了？妹妹那么小，我恨你，你不是个好爸爸。”
简单安葬好龙爸后，龙妈重操旧业，每天背着女儿赶着两匹马去拉货，把儿子送到寨子里读书。没有男人的女人，又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艰难可想而知。
龙妈没说龙霆军是如何发家的，只说他高中毕业后就接自己和女儿去了县城住。并把妹妹送去大城市的寄宿学校读书，从不对人说起自己有个妹妹。
龙妈说：“我之所以缠着王教授，是因为他身上有你干爹的影子，他们都是文化人。”
万思君看龙妈说起过往眼睛湿润了，他搂住龙妈肩膀由衷地说：“干妈是个痴情人，更是个了不起的妈妈，养育了两个优秀的孩子。”
“你觉得你大哥优秀，就留在我家别走了。”
“我会把您当亲妈一样孝敬。”
“你骗我，你只是说说而已。”
“没骗您。”
“你以后回Z国了我就看不到你了。”
“我会来看您。”
“我能去你在Z国的家里吗？”
“当然能，只要大哥大姐同意。”
“我要你接我去，送我回。”
“必须的，您在我家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保证让您舍不得回来。”
第七十章 报复
龙霆军看着楼下院子里母亲整理纸壳的身影，对万思君说：“我妈很喜欢你，希望你别让她失望难过。”
“我也很喜欢干妈。”
“不是为了讨好我而演的戏吧？好些连底层出身的人都会嫌弃我妈，你出身应该不差。”龙霆军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万思君浅笑一下说：“我的修养不允许我嫌弃任何人，哪怕是个乞丐。”
龙霆军看着万思君的眼睛眯了下，他转换话题说：“跟着我做套健身操，你锻炼太少。”
“不做了，我还要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不然我女朋友真不要我了。”
“不许给她打电话，”龙霆军不悦地说，“她不要你正好，你就安心跟着我，我给你想要的一切。我可以扶持你进入我公司高层掌握实权，即便以后你嫌我老，厌倦了我，不要我，你依旧是我公司骨干，依旧是你干妈的好儿子，我们依旧可以当兄弟来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