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哪玩去?”池砚吃饱,抽了张餐巾纸擦了嘴,团成纸团扔进了门边的垃圾桶。
“春欲晚。”杜宇嘴里叼着一只蟹腿,说的含混不清。
池砚咂嘴:“这名,挺有意思。”
寂寞空庭春欲晚。
挺好听的一句诗,怎么就让个开Gay吧的给惦记上了。
春欲晚的确是新开的,刚一进门甚至还能闻到些甲醛味,池砚腹诽这帮黑心老板就不能用点好的装修材料?
杜宇给他朋友打电话留了位置最佳的卡座,酒早就摆满了台面,几个果盘势单力薄的在桌角边缘瑟瑟发抖。
池砚不太爱酒,架不住杜宇劝,开始的时候池砚还喝了两杯,毕竟杜宇说的情真意切叫人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后来杜宇舌头都长了还想着劝池砚喝酒,池砚扔了句:“去趟洗手间,回来再喝。”起身准备往洗手间去躲个清静。
没成想才拐进洗手间就被人给撞了。
这事说不好该怪池砚还是该怪撞池砚那人。
池砚多喝了两杯脚下是有些不稳视线也有些模糊加上边走边玩手机,撞上人家是该说句对不起。
那人喝的连直线都走不了,撞了池砚当然也该说句对不起。
两人一抬头,意想之中的对不起倒是没说出来。
池砚被那人揪着衣服领子按到了墙上。
瓷砖的冰凉触感轻易透过料子轻薄的卫衣沾满脊背,池砚打了个冷战。
靠!被强吻了。
池砚在心里骂娘。
第2章 忘了
座机铃声夹着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
池砚把被子拉过头顶,天真的想以此来隔绝此起彼伏的铃声。
在两道旋律截然不同的铃声颇为默契的同时想了第二遍的时候池砚终于忍不了了,闭着眼睛爬到床边先接了座机。
“先生您好,请问你今天还要续住么?”
甜美的女声透过电流着实是一阵不小的电波冲击,只可惜池砚的大脑完全没工作,就算是工作了可能也没什么感觉。
“不要!”池砚对着话筒吼了一声,其实他根本没听清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说了什么,他现在不仅困,脑袋还疼,要炸开似的疼,听见带选项的问题下意识就给了否定答案。
眼皮严丝合缝的翻了个身躺回床上,手在床单上胡乱的划拉着,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机,闭眼滑开了接听。
“喂...”
“我去!池哥潇洒啊!昨晚怎么样?带劲么?”
池砚的神经被杜宇大惊小怪的八卦给唤醒,他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镜面设计的天花板,正倒映出乱七八糟的床以及躺在床上上半身没盖被子的他,视线再移就是一面墙酒店标准装修风格的墙,普通没新意。
“说说啊,我看你昨晚带走那人长得可挺好,怎么样跟兄弟我说说,带劲么?”能让杜宇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起床的只有两件事,他爸扬起的腰带以及池砚的八卦。
池砚眨了眨眼睛,像是在等待意识回笼:“屁的劲,挂了。”
被挂了电话的杜宇不恼反倒笑。
对啊,问的就是屁的劲,不说就不说。
池砚有些烦,倒不是被杜宇的八卦心惹得,是真的烦。
杜宇问他带劲么,他没答杜宇不是恼羞成怒,是真的忘了。
别说带不带劲了,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昨晚忙着办正事连人家叫什么都忘了问,现在就连那人长什么样他都有点模糊了。
池砚用力闭上眼睛,将大脑所有的内存都贡献给昨晚发生的事,他拼命搜寻着碎片,想穿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昨晚池砚被杜宇灌得有点多,借口去卫生间准备躲个清静,结果一进门就迎脸撞了一个人,他本来是想说句对不起的,结果声带还没来得及振动他就被那人给按墙上了,那人的嘴唇软的过分,就跟他小时候偷吃过得果冻似的,本就有几分醉加上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池砚心甘情愿醉的更凶了,没几秒他就反客为主将人逼到了洗手台前。
池砚揉了揉眼角,他忘了他是怎么把人带酒店来的了,又是怎么跟杜宇说的。
他就记得那人穿的可正经了,白衬衫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喉结正抵在领口的边缘,剪裁流畅的西裤下包裹的是一双长腿,就跟筷子似的,又细又直,声音也好听,就跟才从初春的湖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带着点尚未消融的属于冬日的凉,又藏着几分属于春日的暖。
那人穿的正经但玩的倒是挺开,直奔主题又不留姓名,趁着池砚没睡醒自己走了。
池砚钻着牛角尖拼命地想把那人长什么记起来,奈何该记的全都不记得,不该记的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他舔了舔唇,不知道是在回味什么。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池砚这才准备起身去洗个澡再回家。
看到床头小小一个被撕开的包装袋旁摆着的那一沓红色钞票的时候池砚差点晕过去。
行话应该管这钱叫嫖/资吧?
视线略停留了两秒,看着大约也就一千多块钱。
池砚气笑了。
像他质量这么高的,一千块钱?打发要饭的呢?
池砚洗过澡,那一沓红色原封不动的杵在那,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钱这东西这么碍眼!
在地上捡了衣服套回身上,池砚嫌恶的皱了眉,沾了酒精味又是那种味道,还真是挺挑战人的。
下楼办理退房的时候,池砚掂着手里那一沓钱心算着也许昨晚是那人办理的入住,一会退房的时候打听一下也许就知道是谁了,只要知道那人是谁,就是把江城翻过来他也得把那人找到然后把这一千块钱甩他脸上再朝他吼一句“小爷我六万八起步。”
六六大顺,八八大发。
池砚在心里肯定着自己给自己的定价,还挺吉利。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池砚把房卡放到前台:“退房。”
前台小姐拿回卡,池砚又补了一句:“麻烦您帮我看一下昨晚办理入住的人是谁?”
上了一上午班的前台小姐对工作的热情似乎丝毫没有减退,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过了两秒再起身恭敬道:“池砚,池先生,请...请问您有什么疑问么”江城姓池的只有一家,前台小姐明显有些吃惊,池砚装作看不见。
“没事。”池砚收回押金连着那一千块钱一起卷进了钱包,走出大堂,冷风一吹,似乎比昨天又冷了一些,池砚更烦了。
池砚拦了一辆车,关好车门幽幽报了地址之后脑袋一歪,靠在车窗上睡着了,临睡之前还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在和杜宇喝酒了,上次和杜宇喝酒那是小学六年级的事,一瓶果味啤酒让池砚睡了一下午,直接把课给翘了,当晚池毅生回家就赏了池砚一顿皮带炖肉,这次和杜宇喝酒,喝的一向紧得不得了的裤腰轻而易举就松了。
怪杜宇,当然怪杜宇。
车稳稳停在一条被树影遮了的小路尽头,司机叫了池砚两声他才醒。
池砚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的递给司机,大方的说了句:“不用找。”甩上车门径直往小道走。
他拨开一条会扫到鼻尖的枯树枝,池砚挺不明白池毅生在家门口种这么多棵树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掩盖什么东西么?可是区区几棵树而已能掩盖住什么呢?
门铃响了几次,才有人来开门,一个人开大铁门着实有些吃力,池砚倒也没难为开门的人,自己踹了一脚门进了院子。
十四年过去,这方院子变了太多,原来种花的地方被挖成了喷泉,工艺精美的雕刻品站在喷泉顶端,只是一个雕塑足够体现主人的品味,曾经存放种花工具的的库房改成了车库,门前停了一辆深蓝色的车,池砚不太喜欢这个颜色,他从小就觉得这颜色很危险。
帮忙开铁门的门童大概是通知了家里的佣人。
池砚才迈上台阶家门就开了。
“小少爷回来了!”
开门的人池砚认得,刘姨,她大概是这座房子里池砚为数不多的旧相识了,可池砚跟她热络不起来,池砚也不喜欢她还有昨天去机场接他那个司机对他的称呼。
小少爷。
封建又难听。
刘姨满含惊喜的叫声似乎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门口依旧只有她在迎接这个才回家的池家人。
池砚换了拖鞋走进客厅,环顾一圈他发现所有的装潢全都变了,他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刘姨:“我爸呢?”
“先生这会应该在后花园推着老爷子散步呢,这会天暖和,大夫嘱咐要让老...”
“我哥呢?”池砚坐到沙发上打断了刘姨没说完的话。
“池总在公司还没回来,不过池总说了会回来吃午饭,说是为小少爷您接风洗尘。”
池砚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扯了个抱枕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昨晚喝的确实有点多。
他将将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一阵脚步声,池砚微不可见的拧了眉。
“你还知道回来?”
池毅生年岁不算大,六十岁而已,比起池砚出国那年他看上去着实老了很多,两鬓的白发显而易见,说话时底气都没有那么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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