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打理花草?”柯明海放下药,“听说你鼻炎又犯了,你这毛病医生不是说过要少接触花粉吗?花草请人来打理就行了。”
聂庭拿下夹在鼻翼上的夹子,拿药喷了喷,说:“不行,楠楠的花不喜欢外人碰,我亲自来,我打理的,楠楠回家看到肯定会开心。”
柯明海叹了口气,方渐青罕见的没怼他,跑去阳台赏花了。
“听说你又捐了几所小学,给GZ山区修了几条公路,你这两年,硬生生从商圈跨进了慈善圈。”柯明海扯开话题,不想在他面前提季楠。
“嗯,GZ的小学,学生和老师们写了信,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
聂庭是在两年前,病急乱投医听人建议去找大师求方向,大师只说多做善事,行善积德,福报到了,人自然能找到。聂庭也知道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但他还是听从大师的话,开始做慈善,不为别的,只为给季楠积福祈福,愿他不管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平安。
“你怎么决定?”柯明海又问,“我记得你这两年,基本很少出现在大众眼前。”
聂庭给柯明海倒了杯水,另一杯放在桌上,示意柯明海叫方渐青,“原本不打算去,但那边另一座山村,更需要帮忙,听说那里,连大路都没有,打算去看看能不能帮他们。”
距离受邀去参加学生毕业典礼的学校相邻的另一座山村,条件更为艰苦,孩子们上学必须过索道,GZ山区,山村与村之前距离分散,很难集中,孩子们的家有些在山下,有些在山间,较为落后的山区,没有山路,上学必须通过铁索道,聂庭看到视频,决定帮他们解决问题。
聂庭回了趟聂宅,宅院墙外的月季花开全了,那时季楠拔掉了墙外所有花,聂庭又一棵一棵种了回来,小花喵呜一声,从墙头跃下,跳进聂庭怀中,聂庭抚摸着小花脑袋,“你又重了,你胖这么多,你说楠楠回来还能认出来吗?”
抱着小花踏进院子,脚边全是月季,通往客厅的路铺上细的鹅卵石,两旁全是月季,红的、粉的、黄的、白的,楠木又长高了,正值夏日,翠绿的树叶密集成荫,小花从聂庭怀中跳下,一跃上树,聂庭在楠木树下站了许久,想象着季楠此时正坐在树下纳凉,笑靥如花。
聂功成和季楠父亲正在下围棋,下着下着季楠父亲又开始耍脾气,“不玩了,又输了,不好玩,我想吃绿豆饼。”
聂庭上前,接过保姆王姨手里的水果,递给他,哄着:“季伯伯,我们下次再吃绿豆饼,先吃水果,好吗?”
季超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果,听话的咬了一口,“啊,是楠楠啊,我听楠楠的。”
聂庭心底泛起一丝苦涩,让阿姨带季超去看电视。
聂功成叹了口气,“他这样是好不了了,医生说他脑子旧伤时隔太久,可能一辈子就只能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
聂庭没说话,好久,用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把他当成季楠,不用被思念和愧悔折磨,他会代替季楠好好照顾他的父亲。
告别两位老人,聂庭前往GZ。
到达已是晚上。
第二天上午,参加完学校孩子们毕业典礼,与楠木小学全体师生合完影,由老县长带路,去往另一座村庄,一路上,老县长那个感慨,只差没带领全村人来给聂庭行礼道谢了,“闻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心的善良,光我们县,由您资建的‘楠木’小学,就有十二所了,我代表全市人民感觉你……”
聂庭时不时礼貌的应几声,先坐汽车,偶后转三轮车,最后走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山路,才到他们所说的落银村,一栋破旧的学校出现在眼前,虽说早有心理准备,聂庭还是被眼前红砖和木材支撑起的楼房震撼到了,很难想象孩子们是怎样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学习。
走近,一串灵动跳跃的音符跃进耳中,似乎很远,又好像环绕在耳畔,敲击在心上。
是钢琴曲,《致爱丽丝》。
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还有音乐,聂庭不由自主的循着音乐声往前走,破旧的木窗后,一白衬衫青年在弹奏钢琴,长袖挽起至手腕上两寸,修身的手指在琴键上欢快的跳跃着,阳光洒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将他的神情晕得一片温柔,他身后,一群质朴的孩童带着纯真的笑容,静静的聆听着钢琴曲。
聂庭盯着他的侧面,呼吸停滞,心跳的快蹦出胸腔,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想开口,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是季楠。
是他。
恍若一阵清风,吹进阴霾,将阳光照进去,那一刻,聂庭觉得他又活了过来。
第51章 您认错人了
那个阳光下弹奏的剪影,映进聂庭心间,慢慢与他记忆中那个幼小的身影重合,毫无违和感,一时间聂庭只觉大脑正慢慢停止动作,整个人像跌入一个奇异的空间,前面季楠的影子占满他脑海中每一处容量。
一曲完毕,聂庭整个人都还处于一种虚幻中,脚好像踩在一堆棉花上,没有着落点,心更是,跳得聂庭不得不捂住胸口按住胸腔,如若不然,心可能会直接蹦出胸腔。
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当下的心情,聂庭觉得,大概就是一个孤独的旅者,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逐渐慢慢接受被炙烤而死的命运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绿洲,一汪清泉;又好像突然有人将他从黑暗的柜子里拉了出来,豁然开朗。
他又担心这是幻觉,他不敢动,不敢出声,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季楠起身站在讲台,一句一句的教孩子们唱着那首《致爱丽丝》的简谱。
季楠教孩子们唱完三遍简谱,听着孩子们自己轻声哼唱练习,满眼温柔的他就在这时扭头望了一眼教室左边的窗户,毫无征兆的,猝不及防的,他的目光撞上窗户外那道炙热的目光。
霎那间,手中的粉笔被掰成好几段,心中绑着季楠的那条丝线又被牵动起,一阵心悸,很快,大概只用了一秒,季楠恢复神色,依旧笑若灿阳,依旧为孩子们领唱。
聂庭在对上季楠的那一秒,大脑又开始正常运作,他脚步向前移动一小步,欣喜之情化作泪水溢出眼眶,就在他准备开声时,他看见季楠移开目光,站回讲台,继续带着孩子们唱歌。
老县长上前紧紧握住聂庭双手,“真是个好人哪,被孩子们打动哭了,真是个好人,好人哪……”
“刘县长,这位……老师,是什么时候到学校的?”
老县长擦擦眼角的泪,“你就小季老师啊,他是两年前来的,小季老师能吃苦啊,刚来咱们这的时候,跟另一个老师挤在一处木屋里,外头下大雨的时候,里面落小雨,这教室的房顶,还是小季老师修的,为了修这个,他从上面摔下来,脚骨折了,小半年才好,哦,还有那架钢琴,是一个好心人捐的,钢琴重啊,咱这儿,你也看到了,路不方便,小季老师和另一个男老师,硬是从山下一点一点的把钢琴挪了上来,孩子们哪见过这些啊,都是托了城里老师的福啊,让乡里的这些娃娃们,也能学到知识,享受音乐……”
聂庭原以为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早已经麻木了,这会儿他才知道,他高估了心脏的承受能力,听到这些,心更痛了。
原来,他一直在这里,原来,他过比自己更苦。
可他为什么不肯回家?为什么就不能联系他一次呢?
季楠啊季楠,你可知道,我789天是怎么过的。
季楠不敢扭头看窗外,余光中,那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似要将他看透骨,季楠挺直脊背,绷成一条直线,冷汗顺着脊柱沟涔涔的往下淌,那些他努力封存的记忆随着聂庭的出现,再次冲了出来,往日相处的点点滴滴,爱过的,怨过的,甜蜜过的,苦涩过的,统统化为一帧一帧画面,如电影慢镜头,从季楠脑海中浮现。
原来,你努力想要埋藏的记忆,努力想要忘记的人,那个你以为可以云淡风轻面对的人,再次出现,你却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季楠啊季楠,你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聂庭在外面站了一节课时间,下课了,孩子们被叫出去领聂庭团队带过来的新书包,季楠站在讲台,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就在季楠努力做心理建设时,老县长领着聂庭往教室走,季楠掐了把自己大腿,调整好神色,迎了上去。
“小季老师啊,来来来,”老县长热情的介绍:“介绍下,这位聂先生,为咱县城捐建了好几所学校。”
“聂先生,这就是季老师。”
聂庭浑身因激动过度而颤抖,耳旁有风声,蝉鸣声,孩子们课间嬉戏的声音,还有季楠带着笑意的那声:“聂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老师,季楠。”
聂庭伸出掌心全是汗的心,握住季楠递过来的手,压着嗓子,“你好,季楠。”
这声季楠,烫得季楠心一抖,但他还是竭力控制住面部细微表情,说:“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初次见面。
聂庭被这四个字震得心悸不已,握着季楠的手忘记松开,初次见面,堪比直接用刀剜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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