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些她没有猜到的部分让戴娅也无法入睡。舰长阁下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 从Alpha怀里转过来在她脸上抚了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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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堪塔亚的早晨风光优美。带着雾气的晨露被太阳驱散之后,又是鸟鸣花香的好天气。她俩在彼此的怀里能睡很熟,因此赫尔因希起来的时候Omega还在沉睡,她也没打扰舰长阁下。
大厅里的Alpha却像在等着她似的,看见她出来微微一笑,“要喝一杯么?”
赫尔因希问,“茶?”
“当然。”帝筱笑道。赫尔因希点头,于是金发Alpha引着她到中庭,在假山造景和一应绿意间,赫尔因希看见了古老的铁质茶壶。
茶壶架在炉上。小殿下没见过这样的烧炭炉子,对于生长在紫罗兰堡的小皇女来说,它实在是太古老了。
“有时候,新的不就是最好的。”帝筱说。
赫尔因希怔了怔。帝筱看她微蹙的眉,恍然解释道,“是我一时失言。抱歉,我不是在说您。”
小殿下摇头,“没关系。”
“我一直很好奇。帝筱大人,您是做什么的?”
“喔,您这么叫我,我可受不起。叫我帝筱就好。”
“那也请您就叫我赫尔因希。”
帝筱没有回她这句请求。她接着解释:“我是个军火商。您也许听说过斯库尔武.装的名字?”
赫尔因希眯眼,“……您是在承认您是恐.怖分子吗?”
她当然知道斯库尔武.装。斯库尔和哈提恐怕是格林威尔对星际最知名也最致命的贡献了。但其实两个佣兵集团都很少在格林威尔以外的地域活动;比起哈提,斯库尔更隐匿,几乎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它们凶恶狠戾的形象基本上是由格林威尔的官方宣传显现的。
特别对于格林威尔,赫尔因希知道官方喉舌都不能尽信。
帝筱大笑出声,“是的,哈哈哈哈哈哈,是的。”
热水浇进茶杯,绿色茶叶在沸水里上下沉浮,“当没人为你发声的时候,这就是格林威尔的Omega们唯一剩下的方法了——您说的没错。”
“您的父亲和您做的很好。我为维洛列特的Omega感到庆幸。”
“你是Alpha,为什么要掺和进来?”赫尔因希问。
“您父亲也是Alpha。他为什么要推动抑制剂平等法案?您为什么要做您之后要做的事情?”
赫尔因希想了一会儿,凝声道:“我尊敬您。等您到了维洛列特,请允许我登门拜访。”
“当然,”帝筱把杯子和茶壶放进托盘,领着赫尔因希走到廊檐坐下,“试试,这是格林威尔本地的名茶。”
格林威尔产酒产茶。紫罗兰堡附庸风雅的贵族们甚至还会特意来西边购买新鲜的茶叶。茶水很烫,赫尔因希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帝筱也安静地喝。中庭里一时只剩下风掠过枝叶的簌簌声。
“……告诉我,”赫尔因希放下茶杯,“她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茶怎么样?”帝筱轻笑,只问。
“很好。”
帝筱侧过来给她添茶,末了她直起身,双手抱臂,放松又自然的样子,问:“我为什么要告诉您?有的时候记忆是一个人能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因为你除了记忆什么都不剩下了,”赫尔因希说,“她会站在我身侧,一直到最后。”
帝筱拊掌,挂上浅淡的笑意。
“您没问过柯丽尔中将么?还有其他人?”
“和那个闷葫芦讲话我会气死的,”赫尔因希炸毛,“至于其他人,我为什么会想知道?”
“哦我的小殿下,您想知道的,您是个健康健全的Alpha。您和所有的Alpha一样有骨子里磨灭不了的劣根性。您再怎么压迫自己都没用,我们只是人而已。”
年长的Alpha像在挑衅她。可赫尔因希没反驳,相反,她挑眉,“那就看您愿不愿意告诉我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紫眸皇女又问了一遍。
“嗯……”帝筱撑着廊沿地板望向清朗的天空。她想了半晌,才回答,“张扬不羁又随性的混账。”
“跟我讲讲。”赫尔因希学着她的动作,“你们怎么认识的?”
“那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你不记得?和喜欢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管过了多久都该记忆犹新吧?”
赫尔因希捅破了窗户纸。
帝筱长长地嗯了一声,“在靶场。”
“靶场?听着不像艳遇的好地方。”
“哈哈哈哈,现在想想,确实。”
但Omega弯身下去的时候,一截晶莹的腰肢直白发亮,几乎是整个空间里最攫目光的一个人。她用的枪铁黑、硬朗、和柔软绝对相反,却因此衬得她更引人注目。
这个人又毫不吝啬展露自己的娇软和美好的时候,帝筱相信大多数人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下午才认识她,晚上我们俩就滚到一起去了。”
赫尔因希转头睨着她。帝筱举起手,“好好好,这段我略过去。”
“后来我才知道这家伙是维洛列特大名鼎鼎的昆尼希尔格小姐。”
“哦?她很出名?”“岂止是很。一般来说,FOL每个阵线有单独的资料库,我们的工作又和谍报相关,资料不会外传。只有她,几乎四国的FOL成员都知道。如果拿紫罗兰堡的贵族圈子打比方,就是你父亲那样的级别。”
家喻户晓。赫尔因希点头,“她为FOL工作过?”
“你不知道?”
“知道的话,我也不用问你了。”
“她去南方联盟之前。是的,她在为维洛列特的FOL工作。后来她和FOL——和我分道扬镳之后,才开始慢慢把中心集中在艾洛威特上。”
这么一说,戴娅对紫罗兰堡的熟悉就多多少少得到了解释。
金发的高大Alpha好像完完全全陷进回忆里去了,“我和她的关系不算关系。你问我,我也不能详细地告诉你什么……”
“不算关系?”赫尔因希问,“我还以为你对她来说很重要。”
至于为什么,赫尔因希并不想解释戴娅昨天的异状。Omega现在是她的。
“哦,那我可不知道。但你见过双方都在不断出轨的情侣么?如果我和她有关系的话,我们早都面对面拔枪决斗了。”
“况且她脾气躁的很。什么事情不顺着她来的话,她是唯一一个会把我踢下床的人。喂小殿下,你可得小心着点你的尾骨,特别你又是Alpha。如果这些年她没变的话。”
赫尔因希露出了颇为微妙的表情来。
为什么她觉得Omega大多数时候是顺着她的……
帝筱看着她的表情,眼神亮了亮,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如果是柯丽尔我理解,那孩子什么都听戴娅的。至于你……”
“哦,她大概真的很喜欢你。”
“不像我们……”Alpha假模假样地叹息。
Alpha说得不甚在意的样子,赫尔因希沉声回答:“如果是我,我不会接受这样的生活。”
“我一定要明明白白地说清楚才好。”
“小殿下,做我们这行的就是这样。我享受她、她享受我,谁也不妨碍谁,腻了就分开。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你也别觉得我们、或者你的舰长阁下廉价。”
“不像你,我们没有出路。”
“我不会,”赫尔因希说,“我只心疼她。”
“哈哈哈哈哈……也别心疼,”帝筱闻言,露出个坏心眼的微笑来,“她自找的。我们都知道酒吧里的Omega有两种,坐在吧台下面安静喝酒的,和坐在吧台上面推杯交盏的。你进去一看就知道谁会和你共度夜晚——而你的Omega永远都是坐在吧台上的那种类型。”
帝筱凑过来一点,低声呢喃,“她本来就显眼,像珍宝那样,藏也藏不住。我和她去酒吧的时候活像以前的皇帝翻牌子。她翻到谁谁得开心大半个月,她不想找我我就得忍着……”
赫尔因希捏碎了陶瓷茶盏。哗啦一声,清脆得很。
那边帝筱还没停下,“其实我说着我和她没关系,我早已经不记得了,谁知道我那时候到底喜不喜欢她呢?说不定是真的,因为我那时候老想着,她这样实在太骚太贱,让我气得不行;可她又那么耀眼肆意,我不想失去她,再怎么气都只能乖乖隐忍……”
“……我不知道对自己说过多少次,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的操.i死她才行。把她不让我做的事情都做个遍,不疼一点,这家伙不长记性。”
赫尔因希站起身来。Alpha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手攥成拳,“你敢碰她试试。”
“你看,我说了你会嫉妒吧?”帝筱摊手,很快恢复到开玩笑的表情,“您别在意,都多少年过去了。我喜欢以前的她,不代表我要和您抢她——”
“——何况她估计恨死我了。”
赫尔因希冲她冷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还记得的话,柯丽尔看到戴娅和凡妮莎在一起之后也实践过类似的事情,结果被舰长阁下冷处理了一年多。
从现代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双方的心态都是很不健康的。
啊,现实中要是有这种事情一定要好好沟通啊,再往下发展就是家庭暴力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