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到她本质上可能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从前是戴娅的情.人的时候用借口遮掩着,如今舰长阁下和她各自稳定下来,副官回头去想,能够理解当初的自己,却还觉得她可怜。
不过赫尔因希当然不知道这些。靴子踩地的声音从楼上响起,戴娅已经换好艾洛威特的制服走下来,Alpha留下的味道被玫瑰香稍稍遮覆。赫尔因希见到Omega,话里带了点雀跃:“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大份的礼物——我想它是给我的?”
“晚上回房间了再拆开,”戴娅经过她,在她后腰上按按,“我先走了。”
舰长阁下扶着门沿回头看着她笑了一下,随柯丽尔离开。厚实的木门在她身后合上,沉闷的一声之后,房间里只剩下赫尔因希。
小殿下抿唇,对着突然间空旷又安静的客厅发怔。
“殿下,陛下发起的通讯请求。要接通吗?”过了一会儿,帕尔默突然出声。
“接通吧,”赫尔因希在那个礼物箱子边上蹲下来,伸手戳了戳包装纸板,问电话那边的洛伦,“怎么了?”
“玩够了吧?回来收拾一下,今晚还有你的生日聚会。”
年长的帝王说话随意,可赫尔因希一瞬间绷紧了精神,“我没出去玩,收拾什么?”
“赫尔——”洛伦无奈地拉长了声音,“你真以为戴娅回来,我会不知道?”
“……也对。”赫尔因希苦笑。
昨天她和舰长阁下离开内堡的时候,堡里大大小小的暗道都没有人守卫,让赫尔因希几乎产生了洛伦对此毫不知情的错觉。但认真想想,消息本身都是皇帝陛下告诉戴娅的,唯一的可能大概是戴娅事先同洛伦说过,而她的父亲把多余的警卫都调走了。
“我现在就回去,”小殿下低声说,“你今天忙吗?”
“不忙。你爹昨晚熬夜改文件所以今天能帮你过生日,谁知道我家的小白眼狼有了姐姐不要爸爸——我和菲奥娜都要伤心死了。”洛伦调侃道。
“闭嘴,我们都快半年没见了。”赫尔因希下意识反驳,接着和洛伦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趁你有空,我们得谈谈。”趁气氛轻松,小殿下说,“菲奥娜就是因为这个叫我回来的。”
“……好,”皇帝的声音稍顿了顿,“今天你先好好过个生日,明天早上来找我。”
Alpha的身体结实健康,自己把这么大个的箱子搬回去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这个箱子实在非常显眼,以至于赫尔因希觉得一路上见到的所有人都在朝她行注目礼。不过她不在意——小殿下掂了掂箱子,在城堡古朴的岩石台阶上笑得不能自已。
箱子里像是有几样不同的物件,碰在一起有零碎声响。赫尔因希换了礼服,离开房间前又看了它一眼,才勉强压制住现在就打开箱子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
紫罗兰堡的主宴会厅灯火通明。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和往常的生日聚会唯一不同的是,元老院一派的贵族和议员齐齐病倒,没有一个人能来为她送上祝福。
除了心里的一个角落为愈发严峻的局势感到担忧,赫尔因希一点都不困扰。不如说,她觉得这样反而自在。
没有虚与委蛇,在场的都是她熟悉且信赖的人。大家共同举杯,她说了几句,从台上下来,舒缓的音乐开始播放,厅里的气氛愈发放松欢愉。
“赫尔。”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生日快乐。”
赫尔因希转身,看见一身白色长裙的安卡。
她笑着揽住对方,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今晚大家都在,真好。”
“好久没有了,”首相感慨,“从你出事以来,我们就没有都聚在一起过。”
赫尔因希从南方联盟回国还没多久,就被重新调到了远西前线。这之间两人的确约出来吃了几次饭,但其他的好友也都不在,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今天才真算得上宾朋齐聚。
“那就好好玩,”赫尔因希笑道,“堡里你的房间还给你留着,也收拾好了,你想的话,可以歇在那儿。”
首相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过话说回来,安卡,你不厚道,抢了我的副官,到现在都没跟我说。”
安卡:……
猝不及防的揶揄让年轻的党魁惊讶地睁大了眼,“我……谁告诉你的?”
“还能是谁,我家的小朋友。怎么,你们还是秘密恋爱不成?”
安卡摇摇头,“赫尔,艾瑞有来吗?她在哪?我要找她。”
这两个人不会真的是要保密的那种关系,然后被她捅破了窗户纸吧。赫尔因希按着Omega的肩膀让她冷静,看她少见的失态模样,又觉得不像。
比起被人捅破秘密之后的不安愤懑,这更像是欣喜——或许还有点兴奋。
“殿下……”这时赫尔因希看见了她的副官。同她一样换上了正式的维洛列特军礼服,艾瑞看上去笔挺又清秀,像枝头葳蕤盛开的带水鲜花。
她对赫尔因希准备已久的生日祝福还来不及说完。因为安卡一看见她就迈步过来,拽着她的袖子把她往庭院的方向拉。艾瑞眨眼,迷茫无措地望向紫眸的皇女殿下,只换来上司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刀……刀没这么快啊,要到下一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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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礼物IV
和宴会厅比起来, 庭院里非常安静。茂密的植物遮挡了视线,郁郁葱葱,看上去如同迷宫。
艾瑞不知道一向镇静自若的首相这么着急地找她干什么, 可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声音——从安卡拽住她往外走开始就不受控制地一下下越跳越急。
首相的信息素闻上去像一壶滚水烫开的绿茶。香味或许冷清,水却热烫烧人。艾瑞咽了咽口水,弱声问:“您要带我去哪里?”
“没人的地方。”安卡淡淡地回答。
副官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她伸手拍了拍脸, 试图忽视渐渐升起来的热度。
虽然是安卡拽着她,可首相走路的速度一向不快, 总带着闲庭信步的雍容。艾瑞回神过来之后很快跟上了她的步伐,反手过来牵住她, 满肚子疑惑,还是乖乖地跟着她走。
安卡用气声笑了一下。
再过两三个拐角,玫瑰花壁下是个小型的喷泉。安卡在喷泉边的石质长椅上坐下,艾瑞本来想站在她面前,被她扯着结结实实地坐到她身边。
安卡靠在椅背上平复呼吸, 修长的双腿交叠,手在大腿上紧紧地按着衣料。艾瑞脑袋里转了两转, 试探地问道:“您怎么突然间叫……”
“你和赫尔因希说……我们在一起了?”
首相说话的音量不大, 是疑问句, 但话语间还带着迟疑顿挫,充满了不确定。艾瑞眨了眨眼,下意识回答:“没有啊?”
安卡长声叹气。她绷紧的肩膀放松了, 微微显出颓态来, “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殿下问我早上在哪,我告诉她我在您家里而已。”
“是这样啊。”
首相只说了四个字,又陷入让人焦灼的沉默里。艾瑞看她的侧脸,也是不带弧度的冷然。
半晌她转身过来, 攥住艾瑞的手,垂下眼睫去,不看她,也没说话。
艾瑞才渐渐意识到不对劲。她上次看到首相阁下这副受伤又不安的模样,还是很早之前,赫尔因希刚失踪的时候。她抿唇,捏了捏Omega同她交握的手。
安卡抬眼看她。首相的眼角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样子,却还是开了口:“嗯?”
“您……我不想瞒着殿下……我……”
副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她想解释,可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两个人并没有在一起啊?
艾瑞懊恼地抓了抓额发。
“我没有怪你说什么或者没说什么。只是,你忘记我原来跟你说过的话了?”安卡替她整好掉下来的刘海,问她。
副官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赫尔因希回到紫罗兰堡之后没多久的某天,艾瑞就在工作半途被某个银白色头发的Omega止住了脚步。首相阁下和善地叫她,直接地邀请她同自己一起居住。
当时副官不知道应该觉得惊讶、荣幸或者恼火。Omega的表达过于恳切,赫尔因希住在堡内,首相官邸离紫罗兰堡不远,也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工作。
也许是之前照顾了安卡太久,她也担心首相阁下没她在会不会好好生活。艾瑞没多想就答应了。
两个人的在一起住,比起情侣同居,更像两个好朋友。安卡向来很清楚两人之间的背景区别,之前通讯和后来住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很多有关她自己的事情,也邀请艾瑞同她分享。
时间久了艾瑞也渐渐习惯。她和赫尔因希相处当然也很放松自然,可如果真要比较,副官甚至会惭愧地说她和首相更加亲密。
但亲密归亲密,首相阁下礼貌得像中世纪的骑士——说不会做的事情就不会做,不会越界,也非常有耐心。赫尔因希和戴娅通讯有时候不会避着她,见多了两个人带着戏谑微笑互相挑.逗.的艾瑞每次和安卡在一起,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