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继秋深深弯腰,再次解锁手机:“我要再打个电话,提醒苗嘉楌犯人就在附近,千万不要乱开门,也不要一个人乱跑。”
嘟嘟——嘟嘟——嘟嘟——
叮咚——叮咚——叮咚——
被叶继秋送回家的苗嘉楌刚刚打开一罐冰箱里的可乐,门铃竟然响了。这个门铃是公寓大门的门铃,他住到陆泽义家那么久,门铃似乎从没响过。难道叶继秋忘记东西又回来了?苗嘉楌狐疑地来到门口,查看墙上的监视屏。
监视屏显示没有人。门铃也不再响起。。
联想到今天自己被下药的事,苗嘉楌忽然有点害怕起来。
呸呸呸,可能只是别人按错了。
又过了两三分钟,他家的门铃猛地响了。苗嘉楌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口,双腿也不禁发软。他用力深呼吸,尽量放轻手脚再次来到门口,把监视屏切换到门外。
他看到了做梦也想不到的人,也是他做梦都想见的人。
苗嘉楌打开房门,用力把他抱住。
“天啊我在做梦吗!”
被他撞得险些摔倒的陆泽义单手撑墙:“我们先进去。”
苗嘉楌仿佛是挂件似的黏在陆泽义身上,偌大的沙发两人偏偏要将彼此挤到没有缝隙。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月底才回来吗?”
“回来和陆晟谈事情,”陆泽义拍拍大腿,让他坐上来,“本来确实是要月底回来谈……”
苗嘉楌已经顺势坐到他的腿上,双手自然地勾上他的脖子接话:“然后呢,怎么现在回来了?”
陆泽义用力拧他的屁股,苗嘉楌吃痛地叫出声。
“干嘛!”
“怪谁?是谁天天给我搞一堆八卦,在节目里玩奇怪的贴身游戏,还拍了一把‘艳照’给我看,我气死了好吗?”
苗嘉楌酸溜溜地回:“你不是说拍得挺好看的吗?而且那才不是‘艳照’,是大摄影师拍的。”
“我哪里敢说不好啊……”陆泽义叹气,上次和苗嘉楌吵架,苗嘉楌大哭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苗嘉楌需要的是他的信任,但他知道苗嘉楌需要的不仅仅是信任,他的委屈更多来自那些他不想接的工作。陆泽义原本认为,只要是可以让苗嘉楌有所增益的工作,就都是好工作,但他忘了考虑苗嘉楌本人的意愿。苗嘉楌看着倔强,但实际上是一个意外随和的人,只要工作不违背他的原则,他几乎来者不拒。所以如果连这个都无法满足他,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我和陆晟谈好了,博东会成立‘苗嘉楌工作室’。你歌曲的发行都还是归博东,但是歌曲的制作以及其他经纪事务,归我,”陆泽义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以后我可是你的老板了。”
苗嘉楌愣了几秒,完全不敢相信:“真的?”
“是啊,”陆泽义轻笑,“就当我不想再看你和其他人玩贴身游戏好了。”
苗嘉楌还是没有缓过神:“你再捏我一下。”
陆泽义的双手用力捏住他的脸向外扯,苗嘉楌一边叫着痛痛痛一边打开他的手。
“也就是说,”他的大脑在加速运作,“我可以拒绝我不喜欢的工作,可以不唱我不喜欢的歌,也可以,也可以……”不知怎么,他的眼圈红了,“你知道我唱了陶墨林电视剧的主题曲心里有多难受吗?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是有罪的……”
陆泽义收紧双臂:“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苗嘉楌同样回之拥抱,并安静地掉了几分钟眼泪……一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怀里人的有些不对。陆泽义整个人的中了都压在他身上。
他把陆泽义推开了一点,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陆泽义软倒在沙发上,苗嘉楌似乎都看到他的眼睛变成蚊香眼。或许是没有力气再保持酷酷的男友形象,躺下的陆泽义虚弱地如实解释:“本来等忙完毕业,再回来和陆晟谈工作室的事情。但是你和田微薇铺天盖地的绯闻实在让我没稳住气,熬了好久的通宵把工作室的计划书全都做了出来,一边赶论文还要一边找投资,一做好就飞回来和陆晟摊牌,今天我们开了足足一天的会……我现在头真的好晕,明天还要再飞回英国去。”
苗嘉楌赶忙从他的身上爬下,用手背测量他的体温,手感太差的他也摸不出陆泽义到底是不是发烧:“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肯定能帮你分担一些。”
“我才不,如果没谈成那多丢人,我就自己飞回去了,”陆泽义斜眼看他,“而且提前告诉你,就不算惊喜了。我可算知道了,偷偷准备惊喜有多么让人开心。”
说着,他含笑合上眼睛。
犹如永别一般的表情让又感动又担心的苗嘉楌哭了出来:“呜呜呜呜陆泽义你怎么了……”
陆泽义疲惫地睁开眼:“我就是困……应该还有点发烧,睡一会儿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呜呜呜呜那我去给你买温度计和退烧药!”
陆泽义再次闭上眼睛,吓得苗嘉楌赶紧戴上遮脸的鸭舌帽,拿上手机和钥匙立即出门。药房离得不远,出了公寓楼走过两条马路就是。他们住的街区相对偏远,夜晚的道路上人烟更是稀少,只是偶尔会有汽车路过。苗嘉楌连走带跑地来到药房,正常步行十分钟的路程他只花了三分钟。
在药房柜台的建议下苗嘉楌只买了电子体温计,如果测下来真的发烧他还是要把陆泽义送去医院接受正规治疗比较好。
苗嘉楌急匆匆离开药房又是快步往回赶,他的额上和背上都冒出了热汗。路上忽然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也戴着帽子脸压得很低;他的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脚步同样很急。
宽敞的步行道上明明只有他们两人,但黑衣男人走过来时还是撞到了苗嘉楌。
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苗嘉楌下意识道歉:“不好意思……”
与他贴近的黑衣男人手飞快抽动,苗嘉楌觉得自己的腹部被用力地撞击了一下,一低头,他看到肚子的右边多出了一段刀把,而刀尖则插入了他的身体。
“去死吧,你怎么可能配得上田微薇?田微薇是天使,你给我下地狱去!”
说完,他快步逃跑。
苗嘉楌不受控制的向下滑,他想迈开双脚跑回去,但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发软。倒在地上的他按住腹部,干燥的衣物此时变得又湿又热。他不能有事,陆泽义还在家里等他。想要掏出手机报警,但是动不了,意识逐渐变得迷糊,苗嘉楌用尽最后的力气呼救。
救命……救救我……救命……
昏迷前,他好像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又好像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第39章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好像和他的人生一样长。
他梦到送自己上幼儿园和自己哭成一堆的父母,梦到会带好吃的零食给他的小学同桌,梦到初中食堂上好吃的红烧肉,梦到努力做了很多很多题的高中;他梦到了和宋予儒的初见,看上去也是少年模样的宋予儒夸他的声音邀请他加入乐队,他们一起在餐厅驻场;他还梦到了和陶墨林一起看电影一起吃烧烤,梦到了陪他四处跑通告补眠的叶继秋……
最后他梦到了陆泽义,不知怎么的,陆泽义变得很老很老,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苗嘉楌也意识到自己也变得很老很老,可能是快要到告别的时候了。梦里,苗嘉楌没头没脑地说:“我想把骨灰撒在夏威夷。”
陆泽义拒绝:“不行,逢年过节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看你。”
“我要去夏威夷。”
“决定就埋家门口了。”
“不行,我就要去夏威夷!”
“不行!”
“不行!!我一定要去夏威夷!!”
“绝对不行!”
眼睛毫无征兆地瞪开,浑身血液翻滚的苗嘉楌用力呼吸。从未觉得呼吸是如此困难的事情,似乎要消耗他全部的力气。
陆泽义立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愁容满面胡子邋遢仿佛老了好几岁。
苗嘉楌深深呼吸,他想要说话,却因为脸上的氧气面罩开不了口。
陆泽义很想紧紧抱住他,但怕对他再次造成伤痛硬生生忍住:“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我已经叫医生了。”
苗嘉楌用眼神示意他拿开他的氧气面罩,陆泽义小心至极地为他挪开。
“陆……”苗难以发声。
“我在。”陆泽义握住他的手,力道很轻很轻。
“我……”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在听。”陆泽义也快哭了,苗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已经偷偷躲在角落哭了一场,他差点就要失去他的爱人了。
苗嘉楌轻轻摇头,眼泪不停滑落。
陆泽义的眼泪终究没忍住,也掉了下来:“别说了,很疼吧,我明白的。”
苗嘉楌用力吞吞口水,眼睛里晶莹剔透。
“陆泽义……我想去夏威夷。”
什么?陆泽义的眼泪和情绪戛然而止。
差点阴阳相隔,从死里逃生的苗嘉楌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未来得及品味,匆匆赶来的医生对苗嘉楌进行一系列检查。走出病房的陆泽义把他醒来的消息通知给苗嘉楌的父母和朋友,也顺便告诉了叶继秋和陆晟。再次回到病房,苗嘉楌已经从病床上坐起。医生说目前观测下来的情况很好,之后要多多注意伤口的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