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继秋的谈判有理有据：“他的工作量非常饱和，行程已经难以安排；另外尽管他年轻，但身体总有极限，已经有陶墨林的前车之鉴，培养出一个新人真的不容易。”
陆晟没放在心上：“公司不是已经给他配营养师了吗？每天也有私人医生给他检查身体。而且他不是新人了，他需要回报公司。”
“他是歌手，最重要的是作品，”他说得非常客气，“大量的曝光率对苗嘉楌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他需要时间去唱歌去写歌。他的潜力很好，只要用心培养一定能够成为代表这个时代的歌手，可以给公司带来长期的收益。”
陆晟挑眉：“万一他达不到你的预期？我可不是什么乐观主义者。”
陆晟看上去已经没那么坚定，叶继秋微笑：“那要不要打个赌？把他交给我，十年内苗嘉楌能不能成为家喻户晓的一线歌手。”
陆晟好像有了兴趣：“怎么评判？”
叶继秋微笑：“这样吧，在同一届‘光辉奖’里拿到最佳男歌手和年度最佳专辑如何？”
陆晟思考了一会儿，饶有兴致地扭动了一下脖子：“十年太长了，七年怎么样？”
“可以啊。”
“好，”陆晟点头，随之微笑，“不过他没做到怎么办？”
看陆晟已经答应到这一步，叶继秋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他露出真诚的笑容，商量起筹码：“那我们想想能赌什么吧？”
“哦，我想到了！”陆晟豁然开朗，“如果他没能拿到，你就公开自己和萧岩的关系吧！”
他的话让方才游刃有余的叶继秋脸色瞬间铁青。
“我、我和萧岩？”背脊发凉的叶继秋强迫自己放松，“我们只是前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
“少来啦，”陆晟轻描淡写中又有些贱兮兮，他靠在高级的皮椅上悠闲地道，“昨天我看到他的车在停车场，然后你走进他的车。你们真聪明啊，哪个记者能想到麦源的一哥会在博东的停车场会情人。”
叶继秋浑身的皮肤顿时像过敏一般通红，巧舌如簧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咬住下嘴唇，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我们不是情人……”
“所以是炮友吗？”
叶继秋没回答。
“无所谓，”陆晟耸耸肩，其实他又不在乎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这个筹码才够有趣。于是他弯起嘴角，笑容魅惑又顽劣：“还敢不敢赌？”
邮箱里跳出新邮件提醒，显示的标题是下周的schedule，还没打开附件，苗嘉楌叹了一口又重又长的气。
哎！！！
最近几周他非常不好过，一周工作量抵得上过去两三周，一天至少要跑三个通告，每天的状态都非常不好，头疼，缺觉，嗓子疼。
心情非常排斥，但还是硬起头皮打开附件。
咦？？？
简直不敢相信，本周他总共只有两个通告！
正开心着，他收到了来自叶继秋的电话。叶继秋详细和他交待这周的工作，末了让他专心准备下一首歌。
叶继秋交待：“你已经不是新人了，公司会对你有更高的期望。”
“好！我明白！！”
苗嘉楌欢快地答应，完全没有注意叶继秋话里的沉重。
终于空闲下来的苗嘉楌第一天就偷偷跑去陶墨林新戏的剧组探班陶墨林。他出演的电影叫作《爱如秋云》，讲述现代都市里男女的爱情故事，由当前话题度与演技兼具的男女演员主演，陶墨林的角色算是男三。他还是第一次看陶墨林拍戏，春天郊外的气温依然能够被称为寒冷，演员们却穿着短袖坚持拍摄。导演喊下“卡，休息半小时”，男女主角的助理立刻送上外套热茶暖手宝，陶墨林这边只有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毫无准备的苗嘉楌。
苗嘉楌愣了两秒，似乎是“别人有的他们也要有”不服输的本能发作，他赶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陶墨林。
陶墨林笑出声：“你想什么呢，快穿好，别着凉，我可以穿自己的。”
“不不，”看他冻得脸色都青了，苗嘉楌把带着自己体温热乎的衣服披到他身上，“穿我的吧，比较暖和。”
“行。”
陶墨林没再和他客气，苗嘉楌也顺势套上对方冰凉的外套。陶墨林礼尚往来地拿出保温杯给苗嘉楌倒了杯热茶，苗嘉楌闻了一下就下意识地皱眉。
“难道是陆泽义给你的吗？”
“嗯，他说是中医推荐的护嗓茶。你也喝过吗？”
苗嘉楌心说我可没有少喝。
再多说怕漏嘴，他只是接过热乎乎的杯子吹气：“最近都那么冷吗？”
陶墨林回答地风轻云淡：“这几天倒春寒比较冷，不巧还遇到室外戏，所以会辛苦一些。”
此时主演们和导演聊得热闹，脚下的小太阳取暖器散发的橙黄色光芒把他们照得暖烘烘的。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陶墨林这里又冷又冻。
“那休假这几天我都来找你玩吧，反正我也没事。”脸都冻僵的苗嘉楌挤出笑容。
陶墨林看向他，沉默了片刻。
“不用了，我的戏份明天就杀青了。”
“哦哦，好。”被拒绝的苗嘉楌微微垂下头。
“那想想我下班去哪儿逛吧，”陶墨林转移了话题，他实在不想每次苗嘉楌来陪他吃苦，“最近上映了几部电影，我想看看。”
“好啊好啊，我来买票！”
就在苗嘉楌低头摆弄手机的时刻，有个路过的场记人员认出他。
“哎哟，这不是苗嘉楌吗！”
苗嘉楌抬头，下意识挥手说了声“嗨”。
“我老喜欢你的歌了！”场记冲了过来，立刻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可以和我自拍吗？”
苗嘉楌有点尴尬地点头：“嗯，可以的。”
场记高高举起手机，摆好角度后就是一阵咔嚓咔嚓，末了还说怕自己没拍好硬是多录了一段视频。
场记收好手机：“你也是过来工作的吗？”
“没，我只是过来找我的朋友。”苗嘉楌自然地靠向身边的陶墨林，一旁的陶墨林安静地微笑。
“哦……”场记拉长尾音，用奇异的眼神来回打量他俩，“对了，我们组的副导演也特别喜欢你，他车里老放你的歌，你别走哈我去叫他过来！”
说着，他就冲向主演堆喊“老张！老张！快来！苗嘉楌在这里！你喜欢的！”
下一刻，被称为“老张”的黄发青年捂着暖手宝迅速奔跑过来，伴随而来还有好大一堆人的视线。
老张一把抓住苗嘉楌的手一阵寒暄加吹捧，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苗嘉楌一半开心一半尴尬，随后和老张拍了几张自拍。
闻声而来的女一号孙萍弯起好看的眼睛，柔柔地问：“老张，为什么苗嘉楌会在这里呀？是有客串吗？”
老张也才想起来：“对啊，为什么今天会来我们剧组？”
眼看主演们也被吸引过来，感到拘束的苗僵硬地解释道：“我是来探班陶墨林的，我们是朋友。”
“哦，原来你和小陶是朋友呀，”孙萍亲昵说着，随后转向身后的其他人，“刘骁，小烨，这位是苗嘉楌，博东的原创歌手，最近好多地方都在放他的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他的歌。”
“听过听过，”男一刘骁显然是客套地和他握手，“幸会。”
苗嘉楌尴尬地点头握手：“你好。”
和完全没兴趣的刘骁不一样，旁边十五六岁岁模样的少年尹烨满眼放光，礼貌又崇拜十足地看向苗嘉楌：“我听过，很好听！苗老师我可以加你微信好友吗？”
苗老师！？
就算苗嘉楌脸皮再厚，但被称为“苗老师”连他自己也觉得过誉了。
尹烨用满是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苗老师，加我好友好不好？”
“好……”
“苗老师真亲切！”
“对这就是我的号……啊，你不用给我备注‘苗老师’。”
老张和场记也跟风要加好友，没一会儿，原本冷冷清清的角落也变得热闹起来，而苗嘉楌不怎么丰富的好友列表里一下子多出了好几个陌生人。而陶墨林依然低头无声地喝着热茶，一边用手机搜索工作结束后去哪里看电影。
陶墨林的拍摄工作在晚上七点左右结束了，他和苗嘉楌刚走出剧组没多远想起自己的保温杯没拿，他让苗嘉楌在原地等待一会儿，独自回去拿保温杯。在休息室和摄影棚外找了一圈无果，想起来应该是清洗时忘在了洗手间。跑去一看，果然，他的杯子好好地立在洗手台上。
走出洗手间，耳边传来打火机的点火声，陶墨林下意识随着声音看去，看到少年尹烨蹲在被绿化包围的角落里抽烟。四目相对时，对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嘁，真倒霉，被看到了。”
陶墨林立刻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转头离开。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意外，因为之前圈内都说尹烨是个聪明乖巧又能兼顾学业和拍戏的好孩子。
走回和苗嘉楌分散的地点，那个真正被上天眷顾又表里如一的男人正在朝他招手。
“杯子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我们快走吧，电影快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