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教训了的苗嘉楌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结果全部表达在声音里，悲伤情歌被嘶吼出了金属的风味。明白他不懂得隐藏情绪的叶继秋按下暂停键，让苗嘉楌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尝试。
回到家的苗嘉楌没有和陆泽义抱怨陆晟的事，只是在视频电话里把陆晟逼他唱的歌用吉他弹给了陆泽义听。
陆泽义已经知道今天在录音棚里发生了什么，他发现苗嘉楌很多负面的事情都不会与自己分享，网络的那一头总是嘻嘻哈哈的——就跟他很多事情也不会告诉苗嘉楌一样。
“你有没有觉得这首歌的歌词有问题，不太配，”苗嘉楌说出自己的结论，“我可以填得更好！”
陆泽义没有立刻说话，今天的事情并非原则性问题，况且作为新人的苗嘉楌确实需要服从公司的安排，于是他托着脸，给出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你唱得不错，感情再多一些？”
“对啊，问题就是我的感情不够！”苗嘉楌差点要跳起来，“我还年轻，哪里有这么饱经风霜的感情！”
“电影里演杀人犯的演员也没有杀过人，”陆泽义看着他，“对不对？”
苗嘉楌顿时不吭声。
知道他开始动摇的陆泽义继续，轻笑道：“我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你驾驭不了的歌。”
苗嘉楌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没有我驾驭不了的歌！”
屏幕里的陆泽义贱兮兮地鼓掌：“那就好。”
明白中了激将，也明白争论这个没有意义，苗嘉楌只好愁眉苦脸地抱着他唯一的依靠木吉他，说出心中烦恼：“可是我感情确实不够。”
“那你想想，”陆泽义保持着托腮的姿势与平稳的语气，“万一有一天要你在我和前途中选择，你选哪个？”
苗嘉楌立刻大声“呸呸呸”：“选个屁，我都要！”
陆泽义直起身体，脸上露出不自觉地笑意，终于认真给出建议，“既然曲和词都不能变动，要不要从编曲上入手呢？”
“编曲？”
由于一些私人原因，陆晟差不多已经有十个月没有出差了，他甚至缺席了总部在夏威夷举行的年会。不过这次他不得不因为一位管理层退休产生的职务交接离开三天天，办完正事的他连retirement party都没参加就又坐上了返程的航班。
飞机进入平流层，甜美的空姐前来送上香槟，陆晟微笑接过，打开他的商务笔记本电脑查看他的“私人原因”。
时差的关系国内现在是半夜一点，他把画面调到卧室，在夜视镜头的作用下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宋予儒。他知道宋予儒没睡着，从两个月前开始宋予儒变得有很严重的失眠问题，一般到凌晨四点左右才睡得着。他已经关了宋予儒十个月了，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丝毫没有改善。近期陆晟重新考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目前为止还没得出结论，但他已经没有再在床上强迫宋予儒，对陆晟而言这是他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不过之后会怎么样，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知道。现在能想到的只有关住他，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电子邮箱突然弹出新邮件的提醒，打开邮箱一看，来自叶继秋。陆晟忍不住感叹叶继秋还真是不用睡觉，总是半夜发邮件给自己。一边这么想着的陆晟打开邮件，原来是苗嘉楌唱的《而今呢》DEMO。谁也不会猜到，这首歌是他私自填写了宋予儒在他家创作并废弃的曲，在瞒着宋予儒的情况下，以“L&R”的名义发表。
L和R是left和right的缩写，常见于耳机，也正好是他名字里的第一个“陆”字与宋予儒名字里最后一个“儒”字的首字母。
陆晟戴上耳机，点下播放键。歌还是那首歌，但是编曲完全变了。
之前陆晟找人改编的是最适合悲伤情歌的R&B流行风格，而他目前听到的版本却变成了偏向民谣的吉他伴奏。不仅如此，伴奏的吉他很少用到和弦，很多时候都是最简单的单音，搭配苗嘉楌没用太多技巧的唱腔，就像是在听他诉说一个来自他老友的故事一般。真诚朴质，娓娓道来。
而今 而今 而今呢
折磨 挣扎 沉默
不再有资格抱住失眠的你
我也同样彻夜未眠
第28章
《而今呢》最终以吉他伴奏的版本呈现在大众面前，尽管改编后苗嘉楌自己满意了，但在排行榜上的名次却不够出彩。首周第九，四周后的最好成绩是第六。虽然成绩没有超过前两首，但对新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当然这不排除撞上几个大咖发新曲，以及他被削弱了曝光度等原因。
看到这次排名的博东改变了下一季苗嘉楌新单曲的发行划并否定发行mini专辑的想法，而是快马加鞭为他准备完整专辑。一般专辑有三首歌可以打响市场就足够了，苗嘉楌作为新人的成绩实在杰出。
专辑一共会收录八首歌，就已经发表的三首以外还有两首苗嘉楌的原创，剩下的三首歌叶继秋也会严格把关。在专辑的雏形基本确定后，叶继秋终于开始为苗嘉楌安排各种宣传工作。
苗嘉楌的工作表现也如之前答应的一样坚定，在面对成熟艺人来说都有些庞大的工作量，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无限活力。
有一次去电视台录节目，他们在走廊里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陶墨林。苗嘉楌第一时间冲过去打招呼，看起来略带疲惫的陶墨林点头回应：“我刚刚录完一个节目。”
“哦！我的还没开始，”苗嘉楌注意到他的脸色很差：“诶，你很累啊？”
陶墨林轻咳了两声：“嗯，昨天工作到很晚。”
和已经开始发布过几首新歌并且制作专辑的苗嘉楌不同，陶墨林近期才着手录制他在博东的第一首单曲。原因很简单，作为第一名的陆泽义在海外求学，名次最高自然就落到陶墨林的头上。从比赛结束后接近一年的时间里，陶墨林做的可以算是两人份的工作，公司并没有给他一丝丝制作单曲的时间。他参加了无数晚会，各种娱乐节目，还参演过电影，但这些工作都不是他想要与适合的——声乐专业出身的他只想唱歌也只会唱歌，他签下博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成为综合型艺人，他只想成为一名歌手！
好在与博东签署的协议中“一年必须为乙方发行一首单曲，三年内必须发行一张专辑”的“一年”期限越来越近，博东必须把单曲的发行提上日程。陶墨林十分珍惜这次的机会，他不会让其他工作影响到自己的单曲制作，所以不管白天的工作再怎么累他都必须去录音棚。
副导演出来催苗嘉楌入场，苗嘉楌只好和他告别：“好久没聚了，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们去吃烧烤！还有，你记得好好休息！”
陶墨林淡淡“嗯”了一声。
两周后，陶墨林的第一首单曲推出，初回榜单第四。成绩让博东很满意，恰逢业内最具权威的“光辉奖”组委会开始收取今年各个唱片公司的参选名单，最佳新人的这一项目博东选送了苗嘉楌与陶墨林。
得到消息的苗嘉楌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不仅是他获得了参选资格有机会可以拿到假期去找陆泽义，更重要的是，他能与陶墨林重新成为对手！只可惜陆泽义跑去国外了，不然还想和他比一比。
苗嘉楌立即用通讯软件把消息告诉陶墨林，陶墨林回复了一个“瞪大眼睛”的吃惊表情，配加文字“我们都还没有入围呢”。
苗嘉楌自信满满地回复：“肯定没问题！输的人要请一年份的烤肉！”
陶墨林难得轻松又调皮：“行，不过要最高规格，加生蚝和带子的那种。”
“可乐，要蓝色的可乐！”
第二周陶墨林的单曲排到第二，希望他再接再厉的博东很重视对他的推广并为他安排了许多宣传工作。陶墨林自己也很拼命，连续一周每日睡眠时间不足三个小时。终于在某一天，录制节目的他因为昏倒被送入医院。
正在给专辑拍照的苗嘉楌得知消息立即从录影棚赶到医院，得知他是哮喘犯了，还好送医及时，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陶墨林的助理告诉苗嘉楌：“医生说近期不能太累，至少要静养一个月。另外他的声带受到影响导致失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
苗嘉楌的嗓子眼瞬间就像是被密不透风的塑料袋堵住了。他沉默不语地走到陶墨林床边，看到脸色苍白的陶墨林睁着眼睛，似乎很平静。充满鼻腔的消毒药水气味让苗嘉楌的大脑难以运作，再怎么热血的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鼓励陶墨林。他知道，声带对他们来说宝贵的程度仅次于生命，现在不管怎么安慰，都是空荡荡的。
“这回我不会说‘没问题’的，”苗嘉楌坐到他的床边，小声地说着，“既然现在‘问题’来了，就让我们一起解决吧。”
透明的泪水从陶墨林的眼里溢出滑落。
陶墨林失声的消息很快就传开，远在海外陆泽义也立即通过网络获知。陆泽义立即找人介绍了几位有名的专家给苗嘉楌，顺便也逮住苗嘉楌给他做了一个全套的健康体检。
苗嘉楌举着检查报告：“放心吧，我的身体好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