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身体转过去，秦星禾嗤道：“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
喜欢他，开什么国际玩笑！
有些话点到为止，越臣低笑：“好了，现在回去吃饭吗？家里人都在等你。”
秦星禾没回话，转身往回走，越臣跟在他身侧，轻声说：“或许有些人对你不够好，但你可是巨星，喜欢你的人只会比讨厌你的更多，不是一个人即世界，多试试敞开心怀，接触那些喜欢你的人。”
你妈妈把你当摇钱树，不关心你，可还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你，不要因为她而放弃整个世界。
两道人影交叠在一起，听着他哲学般的言论，秦星禾讽笑道：“越臣，你上半辈子一定顺风顺遂、幸福快乐吧。知不知道一句话，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他从没体会过那些昏暗无光的岁月，又怎么可以云淡风轻地劝他。
越臣道：“正因为我不知道那些日子有多难熬，才更希望你能忘掉那些，放过自己，能快乐起来。”
秦星禾发笑：“说的真简单啊。”
一件事重复三十次可以形成肌肉记忆，那些过往，早已深刻在骨髓里，成了最深的潜意识。
就像越妈妈，他难道听不出来越妈妈是心疼他花钱吗？可是潜意识已经先他一步下定论，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觉得越妈妈是假情假意，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手上传来温度，身侧响起低沉坚定的声音：“电话没发明出来前，也没人相信有一天可以和千里之外的人即时联系，如果他很困难，我们就一起克服它。”
一起克服它……
手上的温度经由指尖传向四肢百骸，十分微弱，却又好似蕴着无穷尽的力量，秦星禾薄唇微抿：“好啊。”
月明星稀，岁月静好。
两人快走到家时，秦星禾把手抽回来，手握成拳头道：“下次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我可不想再和你互穿。”
除了接触有可能互穿外，别的都充满不确定性，秦星禾不想因为这样穿到越臣身上。
越臣：“好。”
越妈妈等在门口，看见两人肩并肩回来，连忙迎过去：“星禾，阿姨很喜欢你送的礼物，只是觉得有些贵，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和越妈妈焦急自责的神情对上，嘴里的那句“对不起”如同哽在喉咙里，如何也说不出来。
越臣在旁边解围：“禾禾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我们先回去吃饭。”
越妈妈亲昵地拉住秦星禾的胳膊：“对，先吃饭！”
春天的天气变幻莫测，上一秒还是朗月清风，下一刻乌云密布、天雷滚滚。
几人站在檐梁下，雨从房檐倾柱而下，溅湿了裤脚，看着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越妈妈道：“这么大的雨回去不安全，在家里住一晚吧。”
越妈妈让人去收拾客房。
“星禾，客房比较简陋，这样，你今晚睡小臣房间，让他睡客房去。”越妈妈拉着秦星禾进屋：“小臣几乎不回家，房间里的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你放心睡就行。”
虽然和他互穿时，秦星禾是让越臣睡客房，可那是自己家。
现在他是客人，他道：“我睡客房吧。”
越妈妈道：“小臣是哥哥，让着你是应该的，你别拘谨，当做自己家就行。我说对吧小臣？让星禾住你房间没问题吧？”
越臣：“没有。”
越妈妈：“看吧，他没问题。”
上一次他来越家做客时，越妈妈就是此般优待越臣，那时候他觉得是他们母子间的心灵感应，现在他穿回来，越妈妈依旧如此。
如越臣所说，单纯是越妈妈喜欢他。
就是热情地过了头！
秦星禾刚在床上坐下，越妈妈领着佣人将洗脚盆放在床边：“星禾，先来泡个脚。”
木质的盆里冒起腾腾热气，秦星禾从这热气中闻到了清淡的药香。
越妈妈说：“我昨天看节目看你脸色不对，应该是身上寒气重，特意让人弄了点中药，等会全拿给你，你回去后，每天在泡脚桶里放一包，不出两个月，保准药到病除！”
秦星禾低头，果然在泡脚桶里看到用白色纱布裹着的药包。
畏冷、寒气重是拍戏留下的病根，那时候他全身被冻的通红，和那个女人说冷，那个女人说他一个男孩子娇生惯养，美其名曰锻炼他，把他丢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了两个小时。
后来再怎么养也养不回来了。
说对不起他、要补偿他的人现在不知道在哪，反倒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关心他、心疼他。
心口像是被拿了钝刀慢慢地磨一样，秦星禾缓缓地将脚放到盆里。
盆里的水滚热，却又不至于烫伤他的脚，热气从脚底传向周身，不知道是真的有用，还是心理因素，秦星禾觉得浑身发暖。
越妈妈蹲坐在小圆凳上，保养的极好的手放到水盆里，朝秦星禾的脚摸过去。
指尖刚碰到，秦星禾触底反弹般，立刻抽回了脚，他动作大，盆里的水溅起来，沾湿了越妈妈的衣服。
越妈妈温柔道：“泡脚配合着按摩效果更好，你放下来，阿姨帮你按按。”
泡脚盆水面涟漪，还放在泡脚盆里的手随着波纹而动，虚幻的不真实。
他可以接受越妈妈的偏爱，让他住越臣的房间，也可以接受越妈妈的关心，给他准备跑脚水，但是让越妈妈给他按摩洗脚，他接受不了。
她是长辈，没有让长辈给他这个成年的后辈按摩洗脚的道理，其次，他不过来越妈妈家做过两次客，算不上关系多好。
最主要的，让越妈妈帮他洗脚真的很奇怪啊！
秦星禾和她僵持着，突然听到越臣说：“妈，禾禾应该是不好意思，不然让我来帮忙吧？”
秦星禾没少使唤过越臣，闻言不作他想：“嗯！让越臣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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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越妈妈将秦星禾当儿子，再亲昵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她忘了 ，秦星禾现在正处于青春期。
二十来岁的男孩子最是别扭！
秦星禾不好意思让她帮忙洗脚，她从小圆凳上起来，给越臣让位置。
越臣坐下后，秦星禾才又将脚放回泡脚桶里。
越臣撸起袖子，手放入水中，握住秦星禾的纤瘦的脚裸，试探性地按压两下：“这力道可以吗？”
越臣的手一开始有些凉，但是很快被热水温热，不轻不重地按在脚裸上，秦星禾舒服地嗯了声。
力道刚刚好，越臣低头认真帮他按摩。
脚泡在药浸泡的热水里，又有越臣帮他按摩，秦星禾如同置身云朵上，整个人有些飘飘然地。
也舒适的有些困倦！
手放在床上，撑着昏昏欲睡的身体，眼睛半眯着，任由着越臣摆弄着他的脚。
先是在脚裸处按着，逐渐按到脚背上，然后又将他脚托起来。
秦星禾顺从地抬起脚，眼睛一睁一闭，脚心突然被轻轻地刮了下，那力道轻如鸿毛，却又仿佛挠到了他心里。
秦星禾一激灵，瞬间清醒。
注意到被热气蒸的发红的脚趾蜷缩了下，越臣仰着头和他道歉：“刚刚小指好像刮到脚心了，抱歉。”
男人眉眼温和，脸带笑容，不见半点歉意，倒更像是存心的。
越妈妈在，秦星禾不好发作，他问道：“好了吧？”
“好了，抬起来，我帮你擦干。”越臣一只手把他的脚托离水面，一只手拿过干毛巾盖到他脚上，帮他擦干水。
他低着头，动作细致温柔的连脚趾头都没放过。
洗完脚，越妈妈叮嘱秦星禾早点睡后便拉着越臣离开了。
空寂的房间只剩下秦星禾一个人。
脚上还存着热气，由脚底暖到心底，秦星禾躺在被窝里，有些失眠。
脑海里乱七八糟地闪过无数场景，从他刚进娱乐圈，导演夸他聪慧有灵气，到那个女人站在病床前数落他发高烧的他，再到看到属于他的灯牌被扔在垃圾箱，最后停留在越臣给他洗脚的那一幕。
在前往圣托里尼岛的船上时，他曾为了羞辱越臣，提出让越臣帮他洗脚。
那时他以为，越臣多少会表现出不愿，可刚刚完全没有露出半分不愿的神色。
不止这次，在纽约迷路时，他在凉夜里寻了他很久；在女神像那，他怕他迷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在圣托里尼岛……
如果之前可以用他们互换身体，越臣担心他身体来解释，那现在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越臣要对他好，处处为他着想，为他考虑呢？
秦星禾自觉自己对越臣态度恶劣，把“讨厌他”三个字写在脸上，正常人都该识趣地避开他。
他却为了哄他答应无理要求，提出想做他的朋友，教他跆拳道让他打败他。
因为他和越妈妈一样是他粉丝？
秦星禾想了半天也只想到这一种可能，翻来覆去两圈，摸过枕头下的手机给越臣发消息：【睡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