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想象,卓文朗在九岁的时候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卓文朗抓住冉绪的手,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很坚定,让冉绪坐下来听他将故事讲完。
后面的故事正如同冉绪所知,卓冠忠在那个时候事业颇有成就,终于在这个时候想起要将时间分给他的家庭,但为时已晚,卓文朗和他的母亲一样,恐惧并厌恶着这个男人。
卓明辉则是在卓冠忠的身边长大的,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灌输了父亲的思想,优胜劣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卓冠忠教他去射击场练枪、搏击场练搏斗,教他如何惩罚犯错的佣人和扰人的宠物。
这个男人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幸福里,将自己的感情全部倾注在小儿子身上,并通过不断贬低大儿子和妻子的方式,为小儿子未来的继承铺平道路。
然而世事无常,一场突如其来的投资失败,让卓家再次陷入困境,卓冠忠本想设计从妻子的娘家那里套来文件,关键资料却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猫毁掉了。
被毁掉的只有那份资料,剩余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大儿子背手站在楼梯上方,无辜看着他,脸上带着快活的笑意呼唤母亲的名字。
事情的真相已经无比明确,然而卓冠忠有求于人,无法在此时惩罚自己的大儿子,只能将怨气发泄在那只可怜的猫身上。
“我知道那猫难逃一死,或许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就像卓明辉说的,这一切确实都是我的谋划。”卓文朗为冉绪倒上一杯新茶,漂亮的玫瑰花漂浮在白瓷杯里,冉绪却无法欣赏。
“但是,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来对抗他,如果不是猫,我可能就会被打断腿了……我没想到他会以虐杀的方式,更没想到他会带着才六岁的卓明辉一起下手。”
卓文朗说,后来,卓家这场危机虽然度过,卓冠忠的野心却不仅于此,他希望卓家能够站得更稳,所以想尽办法敛财,却在这途中走上的歪路。
“跟随那批货物进来的有du品,卓冠忠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或许想铤而走险这么一回,但当时母亲已经因为他的折磨自杀了,我无法咽下这口气,所以我收集好证据将他送上了死刑场上,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得差不多,明辉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原谅我。”
卓文朗握着茶杯的手捏紧,他将这一段描述得含糊而轻松,冉绪却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好过……他亲手送自己的父亲去死,即便两个人感情淡漠,却不可否认存在着血缘关系。
“对不起。”卓文朗这样说着,将冉绪抱在了自己怀里,抱得很紧,扣着他的头,不让他转过来看见自己。
冉绪浑身僵硬发凉,靠在卓文朗的怀里,感觉到脖颈处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下,他缓缓伸手,抱住了卓文朗的脖子。
“我今天向你坦白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我的过去如何,与我同你说过的谎无关,只是我想告诉你,从此往后,我可以给你全部的忠诚和真实……我不想再骗你了,冉绪,我想爱你。”
第七十五章
卓文朗说,他们可以玩一个游戏。
“我当然知道,让你在这么短时间内重新建立对我的信任很难。”他这样说着,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冉绪的手腕,见对方没有闪躲的意思,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卓文朗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冉绪躲着走的准备,如今想象中的“持久战”并没有发生,冉绪甚至还主动找了过来……欣喜雀跃着从胸口涌上,让他几乎有些哽咽。
冉绪表情有所松动,他仍旧无法说服自己硬下心肠转身离开,他的喉头滚动一下,问道:“什么游戏?”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我们和好,但凡你有感觉到一丁点不适都可以随时喊停,这次再分开的话,以后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现在,我放不下。”
冉绪的目光落在卓文朗脸上,当他听到“不会再来打扰”几个字的时候,莫名感到心脏抽痛了一下,他还爱卓文朗……他只是拿不准主意他们该如何继续。
所以,即便是冉绪明白,卓文朗所谓的游戏只是复合的噱头,他仍旧抵不住男人的恳求答应了。
三个月,主动权全部交到冉绪手里,能让这么高傲的一个男人低下头来,说一点没有被触动是假的……冉绪叹了口气,回握住卓文朗的手。
·
那天晚上,他就留在卓文朗的公寓里过夜,而男人在知道他的这个决定之后,表现出了一种近乎受宠若惊的恐慌,他带着冉绪上楼,反复问他对公寓的布置是否满意。
“因为我不太经常来这边,所以这里的住所比不上国内,都是精装房,说实话,装修的风格我不太喜欢。”他盯着头顶土豪气息浓厚的镀金水晶吊灯,十分不满意地皱起眉头。
冉绪有时候觉得卓文朗才是那个真正搞艺术的人,对生活的品质追求,在某种程度上令人发指。
不过,能看见他这样生动的表情,倒是比原先永远礼貌的笑意更真实,冉绪知道,卓文朗在尽力面对着他做出改变。
“都已经装上去了,又不能拆下来。”他跟卓文朗开了个玩笑,“除非我把它砸了,然后你再申请家财保险来赔偿,否则太亏。”
卓文朗认真思索了一会,笑说:“嗯,也不是不可以,哪天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砸它吧。”
“……我才不是那么会搞迁怒的人。”
“可你总不能砸我吧。”卓文朗半揽着冉绪的腰,带他去客房,嘴里漫无目的跑着火车。
那天晚上,卓文朗表现得非常规矩,哪怕两个人早就发生过关系,卓文朗仍旧表现得如同第一天认识那般绅士,他为冉绪送过来一杯甜牛奶,就跟他道了晚安。
冉绪盯着关上的房门,一瞬间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这还是他们没分开的时候,谁能想到时间流逝如此之快,这才一眨眼,就已经度过整个夏季了……而仔细回想起来,没有卓文朗的日子,好像都是平淡地过着,毫无起伏,虽然再没有那种痛感,但同样也没了那种费洛蒙躁动的欢愉。
他确实太年轻了,年轻到可以被一段感情支配全部的喜乐——或许是被卓文朗拉入梦境般的1980时,他就已经沦陷在那片温柔里。
·
芝利兰的艺术节仍在继续。
钱戴恩对冉绪的夜不归宿反复盘问,直到最后得到冉绪的回答,这才露出一脸遗憾,自言自语:“难道是所有人都逃不过前任的魔咒?不过,那也总比邓肯来得强些。”
说起邓肯,自从那天冉绪被卓文朗当场拉离,邓肯就再没给过冉绪一个好脸色,他看向冉绪的目光充满幽怨,而且有些不明不白的情绪在里面,平日里话就不多的邓肯,现在更是变得沉默。
按照玛吉的话来说,他这是还没从失恋中恢复。
卓文朗却一再提醒冉绪离邓肯远一点,不要跟他独处:“这种男人脑子里的想法,不定有多肮脏呢。”
冉绪看着卓文朗轻蹙的眉头,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眉心揉了揉:“别担心,我会注意的。”
尽管是这样说,同班同学还是难免有所接触,冉绪只得尽量减少外出的频次,艺术节期间去了几个感兴趣的画展就再没挪过窝,待在宿舍公寓里绘制新的一批稿件——给1980的,就在卓文朗追过来之后,他突然产生的一些灵感。
不过,有一个集体活动冉绪不得不去——名人讲堂,aiden也在受邀之列。
近来,学院里关于aiden的各种传言非常广泛,撇开他的作品不说,单是他那天突然出现在会场里带走小男朋友的事情,就成了无数少男少女幻想的理想型,期间也有人来问过冉绪,而冉绪也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直截了当表示两个人确实正在恋爱中。
羡煞旁人。
学院的助教也听闻此事,揶揄着让冉绪承担下aiden临时的演讲助手角色,而这一切简直跟在原先市二美院一模一样。
冉绪不尽然调侃说,卓文朗这是在故技重施,而对方则回给他一个狡黠的笑容并表示,只要有用,那用几遍都无所谓。
聚光灯打在卓文朗身上,他身着酒红色的休闲西装,站在世界顶级学院的礼堂里,侃侃而谈……他谈起摄影,也谈起自己对艺术和浪漫的见解,他谈起戈雅的画作,也谈起王尔德的诗。
冉绪坐在第一排的位置,静静听着他的演讲,在那个时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徐子昂在明知道没有结局的情况下,还是栽在了卓文朗身上——他太夺目了,甚至无法用星来作比,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是太阳。
永远可以一眼在人群中找到他。
人们敬重他、羡慕他、爱慕他,好像永远都只有他来挑选身边人的余地,只要他不想停留,那么这个世界上好似再没人能留住他。
这样一个卓文朗,却为他驻足了,撕开伤口,将月球背面的阴暗和痛苦一并揭开给他看,摊开脆弱摆在冉绪面前,问他,你愿不愿意来拯救我。
他无法拒绝。
演讲告于段落,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学生们跃跃欲试举手要提问,话筒在人群中被传递,芝利兰的学生热情远远超过市二美院,以至于演讲的时间都在被拖延,卓文朗不得不摆手跟学生们说,让他们一个一个来,不要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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