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颈之交 (止谈风月)

　　恐怕还是不会。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但爱上一个人很难，学生时期的杨怀瑾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少年人，后来在黑道的那些年他依然没有遇到过任何让自己心动的人。
　　只有那个叫“阿九”的男孩，那人曾经带着愧疚与渴望对他说“如果不想被送走，就让我标记你”，连重要的终生契约都是一句“威胁”，但是他点头说“好，你标记我”。
　　他爱封止吗？
　　他不知道，或者说他不知道“爱”这个字该如何界定。
　　但他发现他会为封止流泪，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他。


第94章 隐瞒
　　最近封止在折腾他的房子，要把他那座金碧辉煌犹如凡尔赛宫的别墅彻底拆了重装，打造成低调有意境的中式风格。
　　“凡尔赛宫”前的草坪也全部推掉，重建一个有池塘、假山，名贵花木的中式庭院。
　　赤联堂这位曾经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近日的口头禅变成了：男人总是要娶老婆的啊！
　　他“老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淡淡扫了他一眼：“你准备让青岩帮的瑾爷住到你赤联堂的老巢去吗？”
　　赤联堂在A城新区圈了半座山，把总堂设在那里，几位当家人也都把家安置在那里。
　　这座山明面上是顶级别墅区，实际上是赤联堂的核心所在。
　　柏宁曾笑称赤联堂这是圈了个山头安置老巢，杨怀瑾深有同感。
　　封止这才反应过来，对于他们的身份来说，让杨怀瑾搬到他那确实也不太方便。
　　于是，又和杨怀瑾商量去哪里买一栋房子比较好？杨怀瑾没想到这劝阻的话适得其反，从单方面的折腾变成了要拉着他一起折腾，自然是不配合的。
　　最后，封止彻底无视杨怀瑾的意见：“算了，还是拆我的别墅重建吧！”封止挑衅一般，挑挑眉，“毕竟，你是要‘退休’的人。”
　　杨怀瑾哑口无言，毕竟“退休”是他自己说的，而且这事他念叨好几年了“退休”是一定要退的。
　　到时候跟青岩帮没了关系，自然住哪里都无所谓了。
　　这疯子现在拿捏他倒是拿捏得极准，他轻哼一声：“就算退休，我又为什么要住你家？”
　　封止笑起来：“我这不是未雨绸缪么，我现在是娶不到老婆，但万一今后娶到了呢？”
　　杨怀瑾扭过头去，拒绝跟封止讨论这个问题。
　　他们从未确认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都有些心照不宣。
　　这世界上有些人的感情必须要用“情人”、“爱人”、“夫妻”这样的名词来定义，但有些人的感情并不需要，他们可以是任何关系，但他们的感情一直维系着彼此。
　　封止从不催促杨怀瑾，杨怀瑾认为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他就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唯有些固执的就是他不希望杨怀瑾把他当“阿九”来看，他们都没法回到过去，即使他想起一切，也只能用未来补偿他们曾经错失的那些年。
　　周青来找杨怀瑾的时候，这两位正凑在设计图前有商有量地研究池塘应该怎么挖呢！
　　超大的图纸就钉在杨怀瑾家的某一面墙上，方便在家养胎的杨怀瑾没事看看做些修改，而他们瑾爷完全没了当初对封止拆房子时候的嫌弃，用心地关注起了封止这栋“娶老婆的房子”。
　　封止手臂上搭了件外套，明显是出门前又被杨怀瑾叫住，见周青来了便准备离开。
　　“瑾爷，封二当家。”
　　周青打过招呼便低下头，仿佛对自己的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然而眼角余光还是瞥见了这两人的动作。
　　封止临走前抢了杨怀瑾的牛奶杯，又凑上前去舔掉了杨怀瑾唇角的一点点奶沫：“下属面前不适合喝牛奶。”
　　太可爱！不能让人看见！
　　周青内心：我TM还是来得太早了！
　　“行了，鞋尖要被你盯出洞了。”
　　杨怀瑾拍了拍周青的肩膀，转身走向书房。
　　周青赶紧收敛心神，跟上杨怀瑾，目光扫到杨怀瑾逐渐隆起的腹部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杨怀瑾对自己的性别一贯是顺其自然的态度，不会对外说但也不否定。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周青一直拿杨怀瑾当自己的标准，认为瑾爷和他一样是不接受Alpha的。
　　怎么都没想到杨怀瑾会愿意孕育一个孩子，还和一个Alpha朝夕相处生活在一起。
　　不过，这种态度才是瑾爷吧！他不支持，也不反对，感情来了便坦然接受，没有的时候也不会主动去寻找，他不依赖任何人，所以也不需要站什么立场自证。
　　可是，封止这人……
　　“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杨怀瑾问。
　　周青一滞，他本想汇报一些青岩帮近日的事情，没想到杨怀瑾上来就问那件事，看来他对跟封止有关的事还是非常在意的。
　　周青神色有些复杂，道：“那事……有了些眉目。”
　　“讲。”
　　把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杨怀瑾说完，周青语气略带担忧地说：“瑾爷，虽然我宁愿得到的是错误的消息，但如果封止他确实有事瞒着您，您还是不得不……”他那个“防”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杨怀瑾挥挥手打断了。
　　“我知道了，先去办事吧！”杨怀瑾道，“避着点赤联堂的人，把事情查清了再说。”
　　“是！”
　　周青离开，杨怀瑾看向窗外，手搭上自己隆起的肚腹，他怀孕七个多月了，也开始慢慢习惯了这个“孕夫必备”动作。
　　前些日子莱恩的来信提到了一件事，莱恩是不会道歉的人，他给杨怀瑾提供了一个消息，以此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莱恩在信里写道：阿涅利家族贩卖Omega的链条上，在中国有一颗非常有用的棋子，这些年所有Omega的信息都是这个人提供的。
　　阿瑾，这是一个你认识的人。
　　他后来跟封止说起这件事，封止说他会去查，可是查了一个多月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杨怀瑾表面上装得不在意，却在心中画下了疑问。
　　以封止的力量，想找一个人怎么会找不出来？
　　除非不想找，或者有意瞒他。
　　为什么？


第95章 实验楼
　　三天后。
　　周青开车带着杨怀瑾去了A城新区。
　　去之前，他问杨怀瑾：“要不要带一些人？”
　　杨怀瑾笑了笑：“打架的话，我在家打不好吗？干嘛要带着人出门打？”
　　“……”周青见他语气轻松，不由得更加忧虑：“瑾爷，他骗你。”
　　“嗯，我知道。”
　　杨怀瑾笑容淡了下来，语气平静。
　　周青沉默，他觉得自己似乎多言了。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座小楼，或许几十年前是某个工厂的办公楼，或者某个学校的废弃教学楼，现在破败得连旧日的痕迹都看不出了，院子里长满杂草，小楼虽然还算完好但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按理说在发展迅速的A城新区，这样的小楼早就应该被拆除了，谁知怎么地保留到了今天。
　　门口看似荒凉，却守卫森严。
　　周青去交涉，杨怀瑾就绕着这小楼外面的院墙慢慢地踱步，走了半圈又回来，发现周青这边还是没什么进展，而且似乎就要跟那油盐不进的守卫打起来了。
　　杨怀瑾看周青不爽的模样觉得有趣，走上前去，道：“去找封止，让他过来见我。”
　　那守卫身形高大，此时正在气头上，见来者是个大着肚子的男人，又想到周青那张漂亮的脸——两个Omega，跑这儿闹什么？心中更是起了轻视之意，刚要开口讽刺，就见那男人伸手摘了脸上的墨镜。
　　这守卫并非一般喽啰，是个封止手下得力的人，所以才被安排到这边管事。
　　周青他不认得，青岩帮的瑾爷这张脸他总是认得的。
　　他愣在原地，看看杨怀瑾，又看看他明显是怀了孕的肚子，顿时如五雷轰顶被霹在当场——杨怀瑾……是Omega！还怀孕了！原来传言自家老大搞到了青岩帮的瑾爷，是真的！封哥，你太牛B了！
　　…………
　　封止收到一个语无伦次的电话，听了半天，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飙了最快的车速，一刻不敢耽搁地过来了。
　　杨怀瑾早就被请进院子里喝茶，没封止的指示，守卫不敢把人带进楼里去，所幸这破败的小院还有一处被清了荒草的凉亭。
　　杨怀瑾坐到亭子下，再看院子里的破败模样，心中又有了另一番猜测。
　　这小楼和院子看似破败，却乱中有序，三四十年前的建筑荒了这么久，却没有几扇窗户是破碎的，院子里的路也完好，不像是真荒，倒像是用破败做了掩饰。
　　见封止走进院子，步伐从急到缓，杨怀瑾心里清楚封止这是在想对策，他并不想与封止过多周旋，所幸开门见山。
　　“为什么骗我？”
　　封止摇摇头，解释道：“阿瑾，我不是骗你，只是我对这事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你知道除了给你带来坏情绪，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不知道杨怀瑾掌握了多少，故意把事情说得模糊，放软下声音，“让我查清楚再说。
　　你信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