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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 完结+番外 (机智的熊熊)


  他将男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认出他是隔壁姑娘的常客,好像是个没落将军,年年没仗打,朝廷不养他了,便终日沉迷酒色。
  他伸手抓住了他沾了泥灰和血迹的手,结识了人生中第一位将军。
  那人粗鄙无赖,嘴里没几句干净话,对谁都骂骂咧咧,还常常拖欠酒钱,却对隔壁的月儿温柔体贴,月儿叱他一句,立马换上一副和善的嘴脸。男人还常常和月儿一起来看他,给他带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旧玩具,他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全是男人教的。
  他童年时期唯一一点称得上愉快的时光,便是与月儿和那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三人就像他见过的无数个平凡的家庭,有温柔贤惠的母亲,脾气暴躁但疼爱妻儿的父亲,还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儿子。
  有一回,他正要去敲月儿的房门,听到那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他悄悄扒在门上想听听他在说什么,只听见男人用异常温柔的声音说:“月儿,等我有了钱,就替你赎身,咱把隔壁那小子也带上,他娘就知道虐待他,还是跟着咱比较幸福,他生得俊,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到时候咱再生个闺女给他做伴,你说好不好?”
  然后是月儿略带颤抖的回应:“好!”
  那是个什么时节什么气候他已经记不清了,却记得眼泪从脸上淌下来时异常灼热。
  没多久,月儿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一个有钱人家的老爷,被他着手下打成了重伤,老鸨护着她,也受到了牵连。月儿伤势过重,当晚就断了气,第二天一早,收到消息的男人匆匆从外地赶了回来,他留给老鸨一袋银子,说是给月儿赎身用的,然后替月儿整理好妆发,为她换上一身大红的袍子,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她的尸体一步一步缓缓地离开了。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那男人,只是不久后听到了有钱人家的老爷被人刺死的消息。
  后来,他也离开了长大的地方,开始四处漂泊流浪,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初月”,是那没喝过多少墨水的男人,绞尽脑汁给自己没出生的孩子取的名字。
  再后来,他遇到了人生中第二位将军。
  梁皓比那个男人好太多了,既不粗鲁也不邋遢,鲜衣怒马,气宇轩昂,从他飞身下马那一招就能看出来他身手不凡,比那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还总爱吹嘘自己的男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更重要的,是他谈及阮慕阳的时候,眼中的欣赏之色不掺一点儿假。
  温初月隔着窗看着院子里正逗着猫的阮慕阳,心说:“你可比我幸运多了。”
  他无数次夜半惊醒,看到院中挥洒汗水的年轻人时就会想,我真的要毁了他吗?
  别院没有趁手的兵器,阮慕阳就拿桃子的磨爪棒当剑使,没有可以对练的对象,就将飘落的树叶当成假想敌,和温初月当年躲在柴房举着柴禾偷偷练功时的模样还有几分相似,当然,阮慕阳的身法比他流畅许多。
  那日清晨,温初月也是忆及了久远的往事,才错过了躺下继续装睡的时机。
  他似乎也曾幻想过,练好了功夫,长大以后去从军,定然比那邋遢的男人混得好,到时候衣锦还乡,就在乡间盖一栋房子,给月儿和那男人养老。或者说,在战场上壮烈牺牲,表功书和抚慰金一起送到月儿手上,月儿定然会为他垂泪,那男人多半会一边安慰月儿一边臭不要脸地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阮慕阳和他不一样,还未被这污浊的世间染上颜色,他有大好的前程,有太多的美好没能体会。温初月亲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一天比一天高大挺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待人处事越发周到圆滑,他成长的速度超乎想象,似乎每一天都要比昨天更成熟。
  他不再是初见时那个眼神幽深得像是照不进一丝光线的少年,他眼里有了许多东西,美好的东西,花草,猫,各种各样的人,甚至包括污浊不堪的自己……
  温初月常常会在阮慕阳过于纯净的目光中为丑恶的自己感到自惭形秽,他想方设法地勾出人们的阴暗面,再加以利用,以人们的绝望和痛苦为食,用加害他人来自我满足,与那些加害他的恶魔有什么区别呢?
  再好看的皮囊也掩盖不住一颗丑恶的心。
  所以,这一次……
  “我同意慕阳继续习武,他若是想从军,我也不会阻拦,他的人生由他自己作主,我从未当他是下人,也算不上一个好主人,我这里只是个他想回就能回的家罢了。”
  他决定少做一回恶人,放他自由,或许他能实现自己儿时的梦想呢。
  “你这么通情达理我可就放心了,”梁皓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冲温初月拱手道,“今日多有打扰,我也该告辞了。”
  两人在屋中交谈的时候阮慕阳就在院子里逗猫,他俩从日上中天一直谈到日头西落,总算有了个结果。梁皓刚从屋里出来准备打道回府时,正好遇上小梅来送饭,温初月象征性地留了他一句:“府中粗茶淡饭,将军若是不嫌弃,便用过膳再走吧。”
  梁皓居然一点也没客气,又转回来坐下了:“那便打扰了——对了慕阳,我还带了两坛自己酿的酒,就在马背上系着,你去拿来。”
  就这样,桃子大爷的晚膳被另一位看起来不好惹的大爷占完了,它望着空荡荡的食盆哀叹不止,又不想委屈求全去桌子底下喵喵叫讨食吃,独自坐了一会儿,跳到院中养莲花的水缸上用前爪掬水喝。
  “师父,您这酒,可真苦。”阮慕阳喝了一口酒后,客观地评价道。
  温初月带过年的咳嗽到现在还没好彻底,阮慕阳本来没让他喝酒,只给他沏了杯热茶,听到这句熟悉的评价,架不住好奇心,对阮慕阳吩咐道:“慕阳,给我也斟杯酒。”
  阮慕阳面露难色:“主人,您的身体……”
  梁皓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拉下脸来,道:“慕阳,我这酒之所以这么苦,是因为其中加了许多味草药,有强健体魄之功效,有百利而无一害,最适合你家主人这样体质羸弱的人,这酒是我亲手酿的,从头到尾没假手他人,你可是信不过我?”
  那是他年轻的时候酿的酒,加了药材是不假,能强健体魄也不假,至于这偏苦的口感,则完全是他的技术不成熟造成的。他一共酿了两大缸,送谁谁不要,只有季宵不嫌弃他,偶尔和他对饮几杯,那酒喝得多了倒也不觉得苦,反而越来越有滋味,两人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大缸。梁皓在南下从军前将剩下一缸酒分成了四小坛,给了季宵一坛,还有三坛带到了军中。
  没多久,就因为季凝的事情和季宵闹翻了,他一个人喝那酒喝不出滋味来,就没舍得开封,今天出门之前觉得两手空空似乎不大妥当,才翻出两坛酒带了过来。
  “我怎会信不过师父?”梁将军一拉下脸来就跟真生气了似的,阮慕阳不敢再驳他面子,乖乖给温初月斟了一杯。
  温初月尝了一口,果真是他熟悉的滋味,心思一转,想通了一些事情,于是坏心眼地撑开手中的扇子,将扇面有意无意地对着梁皓挥动。
  “温老弟,可否借你的扇子一看?”果然,梁皓没多久就注意到了温初月手中的扇子,搓着手问道。
  温初月笑了笑没说话,依言将扇子递了过去。
  阮慕阳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梁皓一眼,为了看一把扇子,他都和自家主人称兄道弟了,这人到底有没有原则有没有底线?


第34章 皎皎初月(7)
  温初月这把扇子和他之前带出门的那把不是同一把,阮慕阳是知晓的,他带出去的是一把粗糙的素面扇子,带回来的却是一把质量上乘的沉香木折扇,扇面上还用漂亮的簪花小楷题了一首小诗。阮慕阳只当他是旧的用坏了买了把新的,没往深处想,这会儿看着梁皓拿着扇子仔细端详的模样,才觉察到这扇子来历不简单。
  阮慕阳回头看了看眉眼含笑的温初月,隐约觉得自家主人好似在算计什么。
  梁皓像是品鉴名家字画似的,将扇面上一首小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还舍不得撒手,半晌,才问到:“这扇面上的字可是季宵季大人所题?”
  温初月点了点头:“正是。”
  他去年和赵未同进同出那几个月,曾见过季宵几面,一来二去两个人也熟识了,季宵不像赵未那样油嘴滑舌玩世不恭,待人很真诚,举手投足尽显翩翩公子的风度,和温初月也聊得来。有一回牛大力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弄脏了温初月的扇子,季宵就把自己那把送他了。
  梁皓问完话,又低头看起扇子来,温初月明知故问:“梁将军仅凭扇面上的题字就认出了季大人的手笔,可是与季大人有交情?”
  梁皓摩挲着手中的扇子,像是陷入了某种深远的回忆,看着屋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低声道:“是啊,幼年时曾情同手足,只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后半句的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谁也没听清,说完,兀自怅然了好一会儿,回头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给自己又添了一杯,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温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这扇子,可否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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