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羽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神色,“承天十六年时我师傅想为我找一个教我读书习字的启蒙先生,袁先生嘛是浙州宁城人,他那时正好寻医到了灵谷,后来也不知是我师傅还是师叔去和他说的,总之他最后留下来成了我和我师姐的先生。灵谷藏书不少,他在家无事,在灵谷也挺好的嘛。”
“说这些干嘛,总之袁妙山是我先生。他许是皇子公主教多了,教我和师姐时总是不离军国大政、家国大业。我那时还觉得用不上、不爱听,如今想来,可不是为了你今天这一出准备的?怎么样,这样你能放心休息了?”
说到这些,君逸羽心下难得的生了些歉意。袁恭道教他时,他因为受不了灵魂拘在小身板还要受学龄儿童教育的痛苦,加上不喜欢袁恭道的古板做派和开口国家闭口朝堂的调调,那时没少用练武的理由逃课,便是见着袁恭道也多是绕道躲着走的。他心下只当袁恭道是他前世小学中学大学一路读上来的无数老师中添了一位他不喜欢的,旁人问起时,也总只觉得无崖子是自己的师傅,而总是忘了他。唉!现在抛了成见再回想起来,其实先生也挺负责挺好的。我真对不起他啊。
君天熙不语,慕晴终究为难着提点道:“世孙爷,奏疏是陛下才能批阅的。”
“咦?”君逸羽反思之中的神思暮然听得这话忍不住惊疑反问,“怎么会?那么多全都只能自己看吗?有这规矩?”奏折里那些请安谢恩的根本就不用自己一个个看吧,多浪费生命啊。明朝皇帝可是有内阁票拟和司礼监秉笔掌印那些玩意儿帮自己分担工作压力的,华朝的皇帝难道还是劳模模式?那也太辛苦、太可怜了吧!
“这··”慕晴喉头一哽。若说规矩还真没谁给皇帝定下来这规矩,皇帝示意允许的话,太子监国批阅奏折的情况也是有的,可这不是约定俗成的明眼事儿吗。再说了,皇帝不开口,谁敢来对皇帝说“陛下,您的活儿太多了,臣来替你做一点吧”这种话?那是想不安本分,僭越皇位吗!当然,世孙爷人是个异数,在陛下这的分量也是个异数,怕是可以另当别论的。
君逸羽也不为难慕晴,转而向君天熙道:“那到底怎么办,你刚刚说我帮你批你就好好休息的,如今我答应了,你这又出了问题,到底怎么个说法?”
君天熙眼睛中微不可查的生了些莫测的光芒,转瞬即逝,“无妨,君无戏言,你便替朕批吧。”
“那好。”君逸羽只要君天熙老实听话休息,好好解决梦断忧的目的达到就好,当下也答应得干脆。转而对慕晴道:“慕晴,帮我取点纸笔来吧。”
“现在要笔墨作甚?”
“让你把平素批阅奏折时惯用的几句话写下来,我对着去练练。模仿你的字迹语气批阅,不让你的那些大臣看出来。这样你能少些麻烦不是?”
君天熙倒也满意君逸羽考量得周全,自己女主当国本就颇受朝臣非议,若是他人代为批阅奏折,大臣们知道了,又是一番口舌。只是他的字··那天在他送给珊儿的《采莲图》上见过,诚然好字,连珊儿都愿意跟着学,可与我的字风差异不小呢。
“朕的字取法二王,而你的字婉雅秀逸似有卫夫人遗风,两者相差太大,你一时怕是难以模仿朕的字迹。”
“我的字婉雅秀逸?你何时见过我的字?”君逸羽显见得吃惊,极力回忆了说道:“哦——,你莫非是指的我那天采莲图上的字?”见得君天熙点头他才朗声笑道:“我的字没有定性的,写成什么样全看下笔时的需要。放心吧,二王的字我也练过,能仿的。”
见得君逸羽的行止,君天熙也忆起了他那天《国强论》上厚重磅礴、气度非凡的楷书,心道一句果然。那日君逸羽抢得太快,她只惊鸿一瞥,一时间还真是没想起来的。当下君天熙不再多言,只简单吩咐道:“慕晴,去取。”
“是”
“我以前没事时常常仿别人的字来玩的,我一定把你的字模仿好,不让你的那些大臣瞧出来破绽。奏章繁琐,事无巨细,有好些其实都不用你亲自过目的。要你卧床休息少劳神也不是全然不让你动弹,若是有军国大事一定呈报你的。对了,慕晴是你助手吧,让她在一旁看着,我保证不出错。所以,你就放心好好的休息吧,快点打发了梦断忧才好,不然你天天这么梦魇着也难受不是?”
任君逸羽的好言好语入耳,君天熙只轻“嗯”一声,静默着再不言语。
94第 94 章
“陛下口谕:朕身体微恙,今日暂不早朝,众位爱卿各自回去,有事写成本章,呈送大内即可。钦此!”
“这··”听得口谕,待漏院中的群臣面面相觑满是狐疑之色。
今上虽是女子之躯,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治国才学和勤政作风都颇得其父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高过承天皇帝之势。可这两天是怎么了?
圣上为皇储时就颇为勤勉,便是几次大婚和生子,也未曾多休假。承继大统一来,更是从不曾有一天荒废朝政。可如今陛下连着两天不上朝不说,只听今儿这口谕的意思,似乎是有事启奏也只能拟写成奏疏上呈,连面圣都不成。莫不是陛下得了什么重病?
“诸位大人有什么问题吗?陛下口谕已毕,为何还不接旨?”
听得慕晴的冷声质询,待漏院内济济一堂的文武百官如梦方醒,山呼万岁,领旨谢恩。
“慕晴,陛下没事吧?”
听得有人问出了心中疑惑,一干朝臣大员都偷偷竖起了耳朵。更有几只官场老油条装作漫不经心的一眼扫去,发现拦住宣旨女官的是君康逸,当下暗自点头。嗯··君尚书是翼王世子,虽说翼王府的皇室地位论起来尴尬,但到底是太上皇陛下和陛下认可的,陛下私下可是叫君尚书皇兄的··于公于私,君大人都该问这话,这话也还就他问出来合适。陛下连着两天不上朝了,只说微恙,早知道今儿个这口谕,昨天就该去面圣的看看情况的。如今,也只求君大人世子爷的面子能从这慕总管身上探出点口风了。
“世子爷”慕晴屈膝行了一礼,这才答道:“陛下前些日子得了风寒,这些日子睡不好便愈加重了些,倒也不是太打紧,请世子爷放心。太上皇难得出宫静养,也请世子爷回去转告上皇陛下安心。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如此就好。”君康逸如释重负,旋即又有些愁上眉心,叹息着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陛下病了,羽儿也病了。”
慕晴作惊讶状,“世孙爷病了吗?前几天世孙爷进了次宫的,他那时还好好的啊,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一向温良恭俭的尚书世子爷极为难得的露出了一脸愁苦,只看他这模样,就得让君康逸“宠妻爱子”的名声骤升几个八度。
“可不是,那天他是自己偷溜出来的,要是我在别庄绝不会让他出来。去文会捣乱姑且不论,只说他这一去一来也不知遭了什么邪祟,一回去就病倒了,如今也不见好。他那病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说是脸上长了好些红疹子不能见风,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平素伺候他的一个婢女,便是我们做爹娘的也不让进去探视。大皇子和大公主担心他,都要急着给他找太医了。小公主亲近羽儿,这些日子看不到他,也是哭闹得厉害。”
唉声叹气的君康逸不难听出为爱子操心得厉害,便是话也比平时多了很多,只是除了咫尺对面的慕晴,怕是谁也没有留神到他一闪而过的催促眼色。尤其他背对着待漏院的大堂,身处他的身后,便是最洞察世情人心的官场狐狸也无缘窥破他的面色。
慕晴领会得,面上却是担心着提议,“如此,是该请太医为世孙爷看看才好,不若让奴婢去安排吧,世子爷意下如何?”
君康逸摆手,“不必了,羽儿自己学了医术,而且非说什么师门规矩,绝不让同门之外的人给自己看病,说自己的病自己能治好。唉,那孩子固执,我这做爹爹的也没办法呢。”
“这··”
“不说他了,慕晴,昨天陛下就说微恙不朝,我回去写了个请安折子,烦请你替我呈给陛下。”
听得君康逸换了官样文章,慕晴双手从他手中接过折子,当即转换了称呼,“君大人放心,奴婢一定替您送到。”
慕晴和君康逸说话的功夫,早已经有她事先安排好的小太监将待漏院中众位大臣的奏本收集完毕了。当下她见君康逸没了事情,便施礼告退了。
慕晴一走,故意落后的长孙敬就踱到了君逸羽身边,“世子爷,一起走吧。”此时还留在待漏院中的官员,着实是不多了。
原来,在君康逸与慕晴的话题从君天熙身上挪开之后,原是有意拖拉着时间听听风声的官员都6续交了本章退散了。
“好,长孙大人请。”
一起行走在出待漏院的路上,长孙敬开口道:“世子爷,说来老夫羞煞。小王爷在文会上大放光彩,第二天却流出了因病谢客的消息,老夫那天在状元楼见了小王爷的温文姿态,只当他是在以此辞退上门或行卷或切磋或求教或讨教的士子,便没派人过府探望,实在是失礼之至,也有愧两府姻亲交好的情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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