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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剧院之王 (向家小十)


  上辈子也曾在这行业工作的阿尔完全能理解这些人的悲伤,但对此无能为力。
  他才十三岁,他还有一大家子要养,他目前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借着上辈子的先知,从夹缝中扣出一点儿小钱来先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然而,不管心里想得多么现实,多么理智,多么清清楚楚……
  当他看到米尔森先生真诚且宽厚地挨个儿和演员们道别时,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仿佛被攫住心灵的震撼。
  作为老派戏剧从业者,米尔森先生身上有着一种极为可贵的品质。
  而这种品质恰恰是后来生活在商品经济时代,习惯一切以利益为中心的阿尔所不具备的,且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也是格外触动人心的东西。
  米尔森先生不像后来新兴起那些只知追逐名利的戏剧人一样,对赚钱的演员就笑脸以待,对不赚钱的演员就冷言冷语。
  相反,他始终尊敬每一名为自己工作的演员,私底下还将他们视为最好的朋友,直到解散的一刻。
  所以,在最后的一天,他静静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认真地送别了他的‘朋友们’,无比熟练喊出每一位演员的名字,再和他们一一拥抱、告别,并且,诚挚地送上祝福:“很荣幸能和您一起共事,希望有来年再聚的机会,祝一帆风顺,前程万里。”
  阿尔十分感动。
  等到中途有空,趁着别人还没得到什么消息的时候,他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急急忙忙地跑去找那位卖票的史密斯先生,又买了好多张新出场次的戏票。
  新出现的这些演出场次,显然是占用了原本的演出时间。
  但成王败寇,胜者上,败者下,理当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结尾一段灵感来自泰坦尼克号,电影出的时候,我年纪太小,根本感受不到什么爱情一类的玩意儿,留下非常印象深刻的一幕反而是甲板上最后一直保持演奏的音乐家,记忆有点儿模糊,应该是在即将赴死的那一刻,一名拉小提琴的音乐家对同伴们说了一句,很荣幸和诸君共事,然后就继续坚持演奏,直到船一点点儿地被海水淹没,我当时觉得他帅爆了!


第11章 西尔维夫人:活着真是太难了!
  米尔森先生当时的行为,给阿尔带来了很深的影响。
  但他根本来不及、也没时间和精力去细想和思索……
  因为冬天快到了。
  这孩子现在满脑子都是:必须把取暖费交够,要给妈妈、弟弟妹妹买一些过冬穿的厚实衣服,漏风的窗户要雇人修好,家里食物吃光没?吃光也要买一点儿。还有,等到来年,弟弟约翰岁数差不多也该送去上学了,学费是不是也要准备出来?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西尔维夫人这一胎到底是什么时候生?这玩意儿怎么搞?找个产婆?送去医院?还有,等生了之后呢?奶粉、尿布、摇篮……
  阿尔默默盘算着手里的钱,很快就发现,之前赚到的那点儿钱根本不算什么。
  但他骨子里有一种韧性,就也没什么气馁的情绪,更不想去怨天尤人,只毅然将身上所有钱全掏出来,又一次投入到了那份不怎么光彩的黄牛事业中。
  这一次,除了那部《漂亮先生》的剧外,他又挑挑拣拣地买了一些上辈子听说过,近期要登上舞台,可暂时没什么人看好的小演出票,类似什么马戏团表演,滑稽戏、钢琴独奏什么的。
  然而,在卖票的史密斯先生看来,这些演出彼此间毫无联系,单拎一个出来,也看不出有什么能赚钱的地方,所以,就将阿尔的行为判断为又一次莫名其妙的狂赌。
  为此,他好心地极力劝阻,试图让对方停止这么乱花钱的自杀行为。
  可阿尔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他坚持要这么买。
  卖票的史密斯便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再多言。
  但让他吃惊的是,这些演出后来虽不及《漂亮先生》那么一票难求的红火,但也一点儿都不缺观众。
  阿尔购入的所有票都神奇地在演出前成功卖出,到了最后,居然没有一张票砸在手里成了废纸。
  尽管这些票在价格上没办法像《漂亮先生》一样卖出高价,可每张加个几块还是可以卖的。这么一来,赚得乍看没以前那么多了,可胜在细水长流,一路加加减减地算下来,居然又是一笔不小的钱款。
  卖票的史密斯目瞪口呆:“你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下凡啊!”
  于是,他看阿尔的眼神真的像是在看神明,偶尔打招呼时,还情不自禁,发自内心地称呼其为“幸运的阿尔”。
  可阿尔毕竟不是真的幸运。
  这种不加遮掩地急切赚钱、且有些树大招风的行为,不免引起了一些同为票贩人的嫉妒。
  阿尔自己也并非不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
  可生活所迫,只好铤而走险。
  于是,某天回家的路上,他果然就被人堵在了小巷子里。
  三、四个成年人合起伙来一起欺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威胁他从此退出票贩行列不说,还得寸进尺地要求他把那部剧大卖的内部消息说出来(他们不相信幸运,以为阿尔有什么内部消息)。
  阿尔早有预料,一句废话没说,干脆利落地就扑了上去。
  别看他人小力微,打架没什么章法,但气势很强硬,而且像条小疯狗一样乱咬人。其中一名个子比较矮的成年人便一个不慎,被他狠狠咬住了耳朵,接下来的过程就糟透心了,因为不管怎么踹他、打他、拽他,他就是王八咬手指——死不松口!
  几名成年人就都有点儿慌了。
  毕竟,哪怕表面装得再凶,这种只敢找小孩子麻烦的家伙能算什么狠人呢?充其量不过是混入狼群的哈士奇,别说是遇到真狼,如今仅仅是遇到条超凶的小狗崽,他们都要被吓得尾巴毛炸起来了。
  ——这事不对啊!
  ——怎么是这个发展呢?
  ——这和我们想得不一样啊!
  ——我们就是想吓唬吓唬人,可你怎么玩上命了呢?
  ——别啊,咱们不能好好说话、好好商量吗?
  ——干嘛一上来见血呢?见血多不好啊!
  除了以上十分费解的想法外……
  空气中还回荡着那名被咬住男子快哭了的凄惨叫声:“耳朵,我的耳朵快被咬掉了!天啊,快拉开他,拉开!啊啊啊啊,我的耳朵啊!我的耳朵要被咬掉了!我没耳朵了……呜呜呜!”
  总之,这场危机以一种稀里糊涂的方式结束了。
  几名成年人慌不择路、像是见鬼一样地跑出去老远。
  阿尔吐了口嘴里的血沫,脱力地靠在墙上好久,才缓过来,慢吞吞地往外走。
  等走到巷子口,却不小心撞见了总在附近翻垃圾堆的一名流浪老人。
  老人这会儿手里还抓着一个破麻袋,一眼就看到这孩子唇边和身上的血迹,顿时惊恐地瞪大眼睛:“上帝啊,你这,这,这是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我在打老鼠。”阿尔轻描淡写地说。
  “老鼠?现在的老鼠都这么凶的吗?”流浪老人惊疑不定地问。
  “是啊!还又脏又蠢。”
  阿尔不禁干呕几声,皱眉自言自语:“血都是臭的。”
  ————————————
  西尔维夫人吓坏了。
  尽管她至今仍对“大儿子一跃而成一家之主”的事有些不适应和疑惑,可内心深处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家庭之所以还能安安稳稳地维持到现在,全都是长子的功劳。
  所以,当她看到阿尔这样身上带着血迹跑回来时,整张脸唰得一下全白了。
  她冲过去想帮忙,却又找不到什么伤口,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急地团团转,表情极度无助,至于阿尔的弟弟妹妹,也在那跟着母亲瞎转悠。
  阿尔就拉了一下母亲的手,安慰说:“没事的,妈妈,我只是摔了一跤。”
  可谁知,西尔维夫人就又老调重弹地呜咽了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爸爸说没就没,要是你再出个什么事,还让我怎么活啊!老天啊!为什么要我一个苦命的女人遭受这种折磨,与其这样每天都要担惊受怕,我真想立刻死了算了。”
  阿尔起初还忍耐地纵容着她发泄……
  可一听她又开始死了活了的喊,心中的气就再忍不住了!
  他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养家,想尽一切办法让大家活得更好,为此还被人堵在巷子里打,可到头来只换到一句“与其每天担惊受怕,不如死了算了”!!
  这算什么?
  自己的付出根本没意义吗?
  而且,既然说来说去人都要死。
  那还一天到晚奋斗啊努力啊做什么,全世界都灭亡算了!
  正当他越想越气,捋起袖子,打算跳起来,好好和西尔维夫人辩一辩的时候……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屋子里瞬间一静。
  要知道,自从西尔维先生去世后,除了房东跑来收租外,几乎再没什么人过来登门了。
  而且,这会儿时间虽不算是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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