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被扒了下来,陈力眼底涨得通红,他猴急地去解自己的裤腰纽扣,捉着林沉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开来。
也就是这一松,给了林沉反抗的机会。
林沉手伸过头顶一摸,碰到了台灯,他一把抓起台灯柱子,往前一扯,另一只空手捋握灯线,身体前倾,整个人撞到了陈力的胸前。
陈力被他撞得往后一仰,脑袋昏花,紧接着脖子被缠上了台灯的电线。
电线对比陈力的脖子来说,细的很。林沉一手握着台灯,一手拽着电线,在陈力脖子上绕了一道,他毕生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此时。
林沉的几乎是看不见眼前的情况,血糊住了他唯一能视的右眼,他听见陈力断断续续嘶哑的挣扎,陈力扣着电线的手指甲还划破了他的手背。
去死……他心里想,老子跟你拼命。
可事与愿违,陈力的劲大,台灯的那缕细线在两个人的拉扯之下,到达极限后从台灯身上脱离,林沉被惯性撇趴在陈力身上,然而,他不敢喘一口气,拿着台灯照着陈力的脑袋来了一下。
一下还不够,林沉一共砸了五六下。
当陈力那身蛮力在他心中彻底没了威胁的时候,林沉连滚带爬从他身边逃离,他胡乱擦了右眼的血迹,后退到房门,拧开把手,逃离了这个鬼地方。
宾馆前台无意中瞥到他脸上好像有血,等他走远了,马上叫了保安上十三楼去看看。
林沉匆匆离开宾馆,一路走过来撞到了不少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林沉觉得他右眼看东西也模糊不清了。
他进了广场一楼楼梯边上的男厕所,用水冲洗右眼的血,他额头破了一块皮,肿的也老大一块地方。林沉不敢懈怠,取了好几下厕纸按在出血的地方。
等他缓过来之后,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打电话给谢湦。
谢湦前几天还护过自己,他对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沉想到谢湦的时候,心底莫名涌上了一股委屈。
这些天,他的身边有谢湦,谢湦对他那般示好,尽管嘴上说着保持距离,但心底最深处对这种关心还是渴望的吧。
林沉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谢湦,他觉得自己现在正需要谢湦。
水龙头的水阀关上后,林沉给谢湦拨了个电话。
说什么他已经想好了,现在是晚上十点,他想让谢湦接他回家。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通,电话那头谢湦说道:“喂,林沉。”
林沉到嘴的话哽在喉头,他忽然胆怯起来,嘴巴张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说道:“那个,你能接我一下么……”
他声音小,说完听见谢湦在那边大喊了一声,好像在对谁说话一样。
“你下来!”
“听话!”
林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电话里传来刺刺拉拉的噪音,短暂停了两三秒,林沉听见谢湦喊道:“不要,韩觅——”
电话挂断了。
忙音钻进耳朵有些刺耳,林沉看着还在通话界面的手机屏幕,喃喃道:“……韩觅。”
又是韩觅。
林沉走出厕所,不小心撞到了人,对方看他额头有伤,叫嚣的话咽进肚子里,用异样的眼神盯着他走了。
而这一撞把林沉撞开了窍。
他把谢湦对自己的好当做是痛改前非。
现在才想明白可能又是一场寻找慰藉的行为。
不光如此,林沉还有点自作多情,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谢湦这次是不是来追求自己的。
其实不是。
☆、②⑦
次日,林沉被传到警|察局,警|察在电话里里问他是不是跟一个叫陈力的人开房了。
昨晚,林沉走后,前台叫保安上十三楼查看,发现了倒在地上昏迷的陈力,台灯四分五裂地碎在地上,周围还有血迹。
林沉额角处有新鲜的疤痕,警官看到他的时候,基本确认两人在开房后进行了一场打架斗殴。
陈力现在人在医院,无大碍,派出所已经跟医院那边打好招呼了,只要人一醒,这边就会派警|察过去问话。
表面上看无人伤亡是最大的幸事,但万一这是一个谋杀未遂的刑事案件,那就有必要好好审讯了。
“说说吧,你和陈力什么关系。”负责询问林沉的警察端着茶水缸,屁股重重往椅子上一坐,开始问话。
林沉面如土色,实话实说:“同事关系。”
回答完这四个字后,单人询问房间飘过一丝寂静。
以前人们常说警察就是吃白饭的,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做。不过这只是建立在没有根据的父老乡亲们的调侃话,事实上真正的警察每天有多忙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坐在林沉对面的男警官盯着他愣了一会,他方才问林沉他和陈力有什么关系,并不是简单的询问关系,而是让他一条线把他俩为什么去宾馆开房,为什么大半夜的过去,为什么会打架,打架的原因以及最后为什么林沉自己一个人离开全部交代清楚。
作为人民公仆,每天要面对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忙得不可开交,说过的话比别人两辈子都还要多,所以处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件的时候,能简单点的提问就问的简单点。
不然为什么派出所里人手一个茶水杯,要润嗓子的。
对面的林沉说完同事关系后就没有再张嘴的打算,看来是非得让警察继续问下去他才会张口。
“昨晚上开房后干嘛了?”警察摊开笔记本,撩起笔,在纸上画了两下试油。
“公司年会,他喝醉了,我送他去休息。”林沉说。
警察在本子上写上年会二字,有些疑惑:“他喝醉了你为什么不送他回家,反而送他去宾馆?”
问的好,林沉当时没明白,现在可能明白了。
陈力这个死胖子进了房间后力气那么大,一点也不像醉的样子,明明是蓄谋已久,而在出租车上的时候,他嚷嚷着去酒店睡大床很可能就是个阴谋。
林沉讨厌陈力,而把陈力丢在酒店比送回家更省事。陈力佯装醉酒说胡话,却是深谙林沉内心的想法的。
“是他自己要求。”林沉说:“我手机里还有昨晚接单的出租车司机的电话,你可以去问,行车记录仪应该会录声音的。”
警察停笔等了一下,写上出租车三个字。
“陈力是你打的吗?”
“是的。”
“他脖子上有勒痕。”警察手上转着笔,眼神却盯咬着林沉不放,似要从他脸上看出啥什么破绽来。“你当时为什么要打他?”
林沉好久没有见过这种怀疑就是你的眼神了,他坐正了些,目光迎向询问自己的警察,说:“他想对我实施性|侵。”
转笔啪叽掉到桌面上,清脆的一响。
警察的反应在林沉意料之中。
“陈力想侵犯我,拿东西砸我的头,我反抗,顺手摸到台面上的台灯,砸了他,当时情况混乱,我只想逃走,所以陈力受到的伤害都是我造成的,我承认。”
他几句话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警察问话是例行公事,而他现在也例行公事,事实是什么他就说什么。
真相就是冷冰冰的发生过的事,谁都看不到背后的恐惧和绝望。
后面的问话,就是简单地了解林沉和陈力平时的关系,还有事情发生之前有没有什么预兆之类的,林沉都一一回答,没有多说,亦没有添油加醋,十来分钟后,他就被放回去了。
——
公司这边,林沉和陈力同时请了两天假,回来后,林沉跟组长提了辞职。组长觉得挺意外的,此前并没有看出他是个会要走的人。
“为什么呢?找到下家单位了?”
林沉摇头,“不是,不想干了。”
组长问:“为什么不想干了,是工作内容问题,还是薪资问题?”
“都不是,一直都有想休息的念头,只不过最近发生了点事情,索性就提了。”
既然林沉执意要走,组长也不拦着他,只不过按照公司规定,员工离职需要提前一个月,林沉接下来的只需要做好交接就可以了。
林沉从组长这里得到了同意,去找了人事,人事跟他讲了公司流程,离职证明和解除劳动合同证明需要一个月之后才能给,同样他需要在单位留一个月。但是他跟人事说到了陈力,最后不要脸了一次。
如果不想陈力的丑闻变成公司的丑闻,那就不要让自己还在这待一个月。
人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林沉走了,他给陈力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那头有女人的吵闹声,陈力好不容易从这嘈杂的声音里听见人事讲话,沉默了须臾后,声音有些无奈,说建议别让林沉再待一个月了,如果是为了公司着想的话。
具体的问陈力,他也不愿意多说,人事问不出所以然,只好去找林沉的直接领导寻求意见,只要新媒体那边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其实人待不待够一个月无所谓。
之后可能是陈力跟领导说了什么,公司这边决定只要林沉这边交接完就可以直接走。
林沉欣然接受。
不过在交接之前,林沉请一周的假说要先调整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