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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瘾 (扶他柠檬茶)


  “小时候,他就这样安慰我的。”阿杰时常把车停在路边,带我下车抽烟,“不行,他果然不是我的那杯茶。和这种人在一起,负罪感太严重了。”
  “负罪感?”
  “被他安慰和保护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废物。更恐怖的是,你还会渐渐觉得,被他护着当一只废物还挺不错的。”
  然而绝大部分正常人都是杰克曼所谓的“废物”。废物不会战斗,不会自保,等待着其他力量的保护。
  但这样是很幸福的。一辈子活在光明的世界里,从生至死,遭遇最严重的事情,也许只是报警投诉邻居扰民,或者接到父母在医院被抢救的通知电话。
  车祸?疾病?负债?被欺诈?
  总之等待着命运随机安排不幸与幸运落在头顶。
  “我到现在还很不喜欢打火机。我小时候,打火机还不像现在这样不值钱,在便利店一块钱随便买。”他把玩着指间的火柴盒,“我记得那个男人有一个大红色的打火机。收养我和严哥的男人——姑且叫他养父好了,这个男人收养了很多小孩,在城乡之间有一套很老的小院子与排屋。某个圈子的人知道要怎么找他,怎么对暗号,怎么让他挑选对胃口的孩子。‘红色打火机’喜欢挑我,如果他办事前打两下火说明心情不错,打三下火就说明我要倒霉了。”
  那时候他依赖许驼的保护。后来依赖夏墨的保护。再后来,他以为新生活被搭建了起来,自己从此就是那个光鲜亮丽的歌手。
  “……还是只能跟着他一起逃啊。”他苦笑,“我好像个废物……我昨晚居然还在想老师,在想是不是放他走会更好。”
  “不会的。”我说。
  他没再说夏墨,熄了烟,哼着歌走向了车。我听见他嘀咕,“要不然一边逃跑一边发新歌吧?”
  目的地是一座小县城。这里和大城市就像隔着一道二十年的时光河流,小卖部里放着热辣辣的情歌,放学的孩子们像群鸟般,骑着自行车掠过马路。
  豪车和这里格格不入,许驼不止说了一遍要换车,但阿杰对车有种迷之执着。
  尽管现在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天天给车做养护,蒂芙尼蓝的车身上满是淤泥和划痕。我觉得这样更可疑。所以他们去找人,我借了旁边店铺的水管把车洗了。
  这座城市并没有那么在意外来者。我躺在车顶看着灰蒙蒙的天,甚至萌生出一种念头——不要去北方了,就藏在这也不错。
  但当我从车顶下来后,这个念头也烟消云散。
  有天,他们离开了很久。我一个人在车里待了很久都没等到他们。
  心里不禁想到了那个结果——我们在路边吃饭,小店的电视里也放着关于他们的新闻。如果单单从面容来看的话并没有什么大风险,他们用牙套与鼻内撑改变了口型与脸型。
  但如果再不往北方走,南方的搜捕网会越收越密。
  就在我几乎以为他们被抓了的时候,许驼回来了。但回来的只有许驼。
  “怎么了?你们找到那个人了吗?”我问。因为他一言不发。
  他在车上抽了支烟,像在为了某件事陷入巨大的举棋不定中。
  “阿杰呢?”
  我没见到阿杰。
  过了一会儿,许驼熄了烟。他将车开向出城的道路,神色看着呆呆的。要是从前我说不定会觉得好玩,拍照留点黑历史。可现在看见他这个表情,就说明是出事了。
  眼看要上高速,许驼再次将车停下。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不管他了?”
  “……他……可能没法再和我们一起走了。”
  ——在今天下午,许驼他们找到了那个人。
  这么多年过去,那人一直在变换住处,现在住在县城边缘,旁边是农场。
  当他们走进去时,老人正在院子里小憩。就像普通的农家老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以前做的事。他躺在藤椅上,睡得很熟,以至于阿杰都没能立刻冲上去,犹豫了很久。
  过了半分钟,阿杰走过去,踢了一脚藤椅,把他叫醒。
  许驼把风,他对于阿杰怎么处理这人并不是很关心,里面起初传来老人茫然的声音,他已经认不出他们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我们是他以前收养的孩子,傻子都知道来者不善。”许驼说,“所以他求饶求个不停,不过还是被阿杰揍了一顿……本来想杀了就走的,但里屋冲出来一个小姑娘。”
  “……她是谁?”
  “他孙女。”许驼苦笑,“他妻子死了,儿子和媳妇也因病去世,现在祖孙两个住在一起。小孩子抱着他哭,老人说,现在这个孩子只有他了……要是我就把他们一起解决了,可阿杰就没下手。”
  阿杰转身向院外走。那是他们唯一放松警惕的时间——在他背过身的时候,孩子突然冲向他,将口袋里的一个小型注射囊刺在了他的背上。
  那种一次性的注射器一旦压力改变就会立刻把容器里的注射液打进人体。阿杰推开那个孩子时已经晚了,空注射器掉落在地,他也很快感到窒息。
  注射器是夏墨派人转交给老人的,老人却转交给了孙女,让孩子替他动手。
  许驼解决了他们俩,把尸体推进井里。孩子被杀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也只是按照爷爷教的那样做而已。
  “……我没办法把阿杰带回来,把他留在了附近的草丛里。”他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深深地呼吸着,对于许驼而言,这可以算是情绪崩溃的标志,但他只用几秒钟就恢复了平静,微笑着对我说,“走吧。我们去北方。”
  “——你把他丢下的时候,他还活着吗?”
  “你想去哈尔滨吃冰淇淋吗?那边有一个老俄罗斯的牛奶冰淇淋很好吃……”
  我握住他的手,安静地握了一会儿。进入高速的车辆偶尔从我们旁边划过,车灯照亮他的侧脸。
  许驼说,还活着。
  ——那应该是某种神经毒。我知道他的考量,如果阿杰濒死,我们的确没办法带着他继续走。
  是他让许驼把自己留下的。
  车头调转,我们赶回阿杰现在的所在。漆黑而无灯的乡间道路上,能收到本地的小音乐电台,它并没有说杰克曼的事,而是和外界脱节般放着一首许多年前的老歌。模糊的女声唱着熟悉的歌词,我知道旋律和第一节 的歌词,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后面该怎么唱。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我们找到阿杰时,他还有轻微的呼吸,整个人烫得像烧起来一样。神经毒会让体温紊乱,我沿途去买冰饮,帮他裹进毯子里。
  他没有意识了。他的体温会越来越高,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死于呼吸抑制。这种毒理论上会迅速致死,但或许是个体差异,阿杰仍然在苟延残喘。
  我以为许驼会提出替他了结痛苦,然而没有。我们内心都怀有一丝希望,就是奇迹会发生在阿杰的身上。
  三天后,奇迹发生了。
  当我将冰水瓶裹进他的毯子里时,阿杰有了反应——他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我睡了多久……”他苍白的嘴唇颤动着,“我听见有人唱歌……唱得很难听……”
  他熬过去了,可清醒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在之后的半天,阿杰的意识状态时而清醒,时而恶化。
  许驼在动危险的心思,其实我们都在动那个心思——找医院救他。只要还有医治的可能性,就去试一试。
  但他的状态不太可能是地下诊所能解决的,黑诊所抵御几十万悬赏诱惑的可能性也不大。我想到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帮手,只要许驼能替我找到安全联络方式,我就可以联络他,试探他的态度。
  在简单的商量后,我用许驼教的办法,用公共电话亭拨打了中转机,再联到祁蒙竹的手机。
  如果他挂电话怎么办?如果他直接报警呢?……
  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电话接通了。祁蒙竹的声音在那头沉默了几秒,问:“戴雪明?”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听起来像疯了。
  我们开高速回去,回到最初的城市。祁蒙竹会让人在进城的收费站外等着,那些都是为他的家族企业保守秘密的律师与行动员,他们不会过问我们是谁,不会记住我们的脸,不会和任何人提及今天的事。
  警方认定许驼和杰克曼都已经逃往外地,没人想得到他们还敢回来,事实上他们理论上也并没有回来的理由。
  我们和祁蒙竹的人接洽完成,然后前往祁氏集团控制的私立医院。赛跑是从进入医院开始的,一旦进入医护往来的医院,秘密就最多只能保持七十二小时。
  阿杰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许驼说:“其实这样也不错。他很久没这样好好睡过了。”
  “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祁蒙竹问。
  “应该说,不管怎样,最后都会弄成这样。”
  祁蒙竹耸耸肩,他转而看向我,眉头皱了起来:“你呢?你怎么也弄成这样?”
  “我?”
  “你变了,你没意识到吗?”他说,“你的眼神像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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