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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瘾 (扶他柠檬茶)


  屏幕中,他好像是在准备一场演讲,但准备显然不太充分。这个年轻人局促不安地站在台上,每隔几秒就要低头看一眼手稿。他穿着褶皱的白色衬衫,打着领带,黑色西装裤。背景很模糊,我仔细辨认幕布上的装饰——那是一所大学的标志。缩写是CIIU。我知道它,因为这所大学在98年关闭,转为另一所洲际大学心理学院,也是我当时的报考选项之一,所以留意过它的历史。
  在他背后的舞台上还有一排等候的人,他们年纪相仿,大多都是白人。我猜这个场景也许是大学生在做课业汇报。
  屏幕暗了,这张光碟的内容就播放完了。
  我拿起第二张光碟。屏幕中不再是学校,而是一处装潢华丽的宽阔客厅,也是录影机的拍摄画质,从高处往下拍摄,镜头里是客厅的长餐桌,在一头一尾摆放了两份白色餐具。夏墨坐在其中一端,但另一端的座位是空的。
  他吃了些东西后,开始对这个空寂的环境感到好奇,于是站起来绕着餐桌走了几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段视频里的夏墨让我觉得和现在的夏墨不太一样。他灵动而清澈,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期盼的样子。
  之后的视频都是零散的,夏墨在书房里写东西,坐在书架前盘着腿看书,在草坪上和其他的年轻人一起打网球,只有他一个人的游泳池……
  至此为止,这些视频都可以算是正常。
  第二张光碟播放完了。我放入了第三张。
  镜头里是昏暗的卧室。窗外的月光落在床榻上,珍珠白的床上,夏墨正在安睡。
  机位是固定的,但是偶尔会有摇晃,应该是有人拿著录影机在旁边拍。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睡袍走进了画面。他接近了熟睡的夏墨。摄影的人将镜头拉近了,夏墨睡得很熟,直到有人在睡梦中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惊慌地挣扎了起来。挣扎了很久。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演戏,也不是许驼和我之间的开玩笑——这个人是真的想掐死夏墨。
  视频并不带录音,可我能从他惊恐的表情里想象出当时的动静。他们几乎是扭打在了一起,直到夏墨挣脱,从床上滚落到拍摄者的脚边。镜头剧烈摇晃数秒,屏幕暗了。
  我看着黯淡的屏幕,意识还没从惊愕中舒缓过来。
  这张光碟里的内容还没有播放完。屏幕暗了很久,足足有五分钟,画面重新亮了——这次的场景很熟悉。
  是我所在的这间监牢。
  布置有些许的变化,但大致是一样的。夏墨神色苍白,坐在画面正中的椅子上,脸上和身上布满淤青,脖子上还带着绳痕。他在说话,双唇颤动,可因为没有录音,我听不见。
  之后的录像带,就像那些照片,不断地重复记录着夏墨在这间房间里度过的时间。
  从第十张光碟开始,他的精神状态开始急剧变糟,会突然对着镜头哭或者笑,这种时候,拍摄者就会放下摄影机,揪着他的头发将他带到角落的水盆里,把他的头按在水里,强迫他冷静下来。
  如果普通男性一年可以长大约三十厘米的头发,考虑到营养不良和心理因素,那么夏墨从监牢的第一段视频中的短发到第十七段视频里的中长发,他至少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半。
  但我还注意到了他身体上的变化。也许是因为缺乏日照和营养,或者长期处于极度焦虑和恐惧的状态里,他的身体在发胖。
  可很快这个论点就被我推翻了。这不是发胖,因为他只有腹部在变大。这应该是某种病理性变化,比如腹水?毕竟这里的卫生情况不会太好,说不定是感染了寄生虫之类的……
  我强迫自己按下暂停,去吃东西和睡觉。假设最糟糕的情况,我说不定也要在这里待很久,必须保持睡眠和运动,不能被逼疯。
  饮食里又被添加了那种药物,我再次不受控制地睡死过去。
  在一场疲惫的强迫睡眠后,我头痛欲裂醒了过来。这时,耳畔听见了水声。
  水声?
  从地上爬起来后,我环顾四周。水声是从淋雨的方向传来的,里面还有水蒸气散出来。
  我立刻站起来,警惕地翻出抽屉里的榔头。因为饮食里的药物,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似的,我只能勉强握住它。
  水声停止了。淋浴房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出现的人。
  ——夏墨。
  他裹着浴衣,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向我走来。看见我一脸警惕,他笑了笑:“早啊。”
  “……你为什么在这?”
  “我在这很奇怪吗?”他走到我身边,拿起椅子上的遥控器,电视机休眠的屏幕重新亮了起来,“偶尔会回到这里来住一段时间……啊,你都看到这里了。”
  我没有回答。
  他继续播放那些光碟,看着屏幕中的自己——夏墨的腹部越来越大,但他的其他肢体并没有消瘦下去,这不像是肝病或者感染寄生虫的样子。
  “那个疑问,不是只有你提出来了。许驼和小杰在从前问了我很多次。”他说,“‘雪雅的妈妈是谁’,‘我的妻子是谁’……诸如此类的。”
  然后,他微微拉开浴衣的下摆。在平坦而线条柔和的小腹上,有一道伤口的缝合痕迹。
  “Hermaphrodite。”
  在我彻底失去思考能力的时间里,他说了这个词。
  “生物学上,极小概率的发育畸形,染色体的异常,导致拥有两套完整的性别体系。怀孕本身又是一种极小概率才能发生的情况,却偏偏发生了,那是我被囚禁在这里的第二年,他答应放我出去——但其实我逃再远也没有什么用,我已经被这里彻底囚禁住了。”
  “……他……是谁?是L班的真正控制人吗?”
  面对我颤抖的声音,夏墨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要带你去见他了。”他拿起被放在桌上的一套衣服递给我,“我猜他见到你,一定会说一句话……
  ……‘你让我想起夏墨年轻的时候’。”
  ??


第22章
  监牢只是一座庞大建筑物的一部分。
  夏墨用钥匙打开了门,外面不是出口通道,而是上升台阶。因为药物的肌肉松弛作用,夏墨扶着我往上走。这栋建筑物没办法用正常的逻辑去解释——我被关的地方是地下室,大约在地下三到四层的地方。抵达一楼时,我终于看见了光亮——阳光被布满灰尘蛛网的玻璃过滤成死灰色,水泥地板上堆积着枯叶、垃圾,还有老鼠的尸体。
  见过那种乡镇偏僻角落的废弃厂房吗?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地方。
  “……我能问那些照片和视频的事吗?”在二楼的台阶上,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你遭遇了什么?”
  他也在我身边坐下,阳光落在我们的身上,如同被子,带着某种沉闷的温暖。
  “现在在加州看见中国留学生,大家都很光鲜,不用为生活费和学费发愁。”他苦笑,“我十六岁留学的,但在那个时候,留学生的日子不太好过。”
  没有补贴和奖学金,没有语言课程,甚至连学校的宿舍都没有办法住进去,必须在外面找住处。夏墨那时进入了心理学院,他的父母都是传统的知识分子,更希望孩子能学理工科。或许因为夏墨先天生理上的异常,他的父亲对孩子呈现出的所有感性天赋都感到不安。
  除了学业,还要不间断地打工赚学费与生活费,在这样的生活下,他在美国度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就在那年,心理学院设立了面向亚裔留学生奖学金,也因为学业突出,州立某心理研究所也向他递来了假期见习邀请……他的人生平缓而向上游走,如果没有发生意外,那么他会拿到奖学金,不必再每天打工,顺利完成学业、进入研究所,工作,老去,留下几本著作。
  “有一次年度课程汇报,我的学长因为车祸进了医院,我临时代替他做演讲。”
  ——我记得第一张光碟中的视频。在心理学院的大教室中,夏墨拿着稿子,磕磕绊绊地进行演讲。
  这应该是个重要的转折点。因为身边的他眼神黯淡了下去。
  “有人把我的影像录了下来,交给了那个人。”
  大学有它的资助人,其中最大的资助方是李氏财团。
  “是我知道的那个李氏财团吗?”我在大一进修过经济学,听说过这个家族的事迹,“四十年代在美国沿海以恶名昭彰的码头华人黑帮起家,直到后期开始运输业和面向东南亚区域的军工走私,在七十年代成为巨头财团……”
  如果是这个李氏财团,那么祁蒙竹的家族在它面前也只是个婴儿级别的对手。这种老资本财团的铺面之广,渗透之深,几乎已经涉及人类所有的产业。
  “之所以资助心理学院……这样的大家族,并不是每个人都经商的。李氏家族中曾经出现过一位心理学家,叫做……”
  “——李奋?”
  夏墨点头。
  那时,李氏的继承人名叫布鲁克,一般人们会用他的中文姓氏“李”来称呼他。布鲁克·李,是李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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