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再喝酒了！” 顾彦警告苏仪。
“不喝不喝，绝对不喝！” 苏仪满口答应。
啧。这么乖巧的样子，只有在他闯了祸之后才会出现。顾彦忍不住又想起自己被折腾的惨状，起因还那么莫明其妙，不由又狠狠地瞪了苏仪一眼。
苏仪都快缩起来了……
吃过晚饭，顾彦照例问苏仪，“我们是回去还是在这住一晚？”
苏仪想了一想道，“住一晚吧？反正来都来了。待会儿还可以去游个泳，顶楼泳池挺漂亮的。”
顾彦把手机塞给苏仪。“你给三叔公打个电话吧。态度好点，别太凶了！”
苏仪迷茫地看着顾彦。“什么叫别太凶了？” 他从来都不凶啊？
顾彦一愣，这才意识到苏仪大概不记得上次的事了。难道那时候他已经醉晕了？可是明明他又发了酒店和房号给秦妈妈，看起来脑子很清醒的样子！
“上次我们住在这里的时候，你在电话里凶了三叔公一顿，说他对我太凶，还要他好好反省。” 顾彦摇头叹气，“我估计三叔公都快被你气死了。”
苏仪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真的？！”
顾彦严肃点头。“真的。”
苏仪好一阵苦思冥想，但是完全记不起来。“但是那天回去三叔公好像没生气？” 他不解地问，“后来他又骂过你吗？或者给你脸色看？”
顾彦摇头。“没有。”
苏仪也觉得没有。因为顾彦一直和他在一起，顾萧如果有点什么不对他一定能发现。（你这自信到底是哪来的？）
“所以……” 他迟疑地问，“三叔公真的好好反省了？”
顾彦差点喷了。“你长点儿心吧！” 他几乎要咆哮，“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嘛！不就仗着三叔公疼你！你就敢这么气他！”
苏仪缩成一小团，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这说明我和他亲热嘛！你看你不也是仗着我疼你，才敢这么凶我！”
……强词夺理！顾彦朝他冷笑，“你这意思是怪我不够疼你？所以你才不敢对我凶？”
“没有没有！” 苏仪急忙摇头。
“来，凶一个看看？” 顾彦朝他勾了勾食指。
苏仪傻眼了。他，他真的不会凶啊！
顾彦等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看，果然是怪我不够疼你，你都不肯对我凶！”
苏仪满头黑线。这种神一般的逻辑！
“好吧我错了。” 他干脆地认错了。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他今天都认了几次错了？认着认着也就这么回事。“我上次喝醉了才会冒犯三叔公。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了！我一定恭恭敬敬的！”
“不用太恭敬，别又把他吓着了！” 顾彦真是各种不放心。“算了还是我来打吧，你别插嘴就行！”
“不不，我来我来！” 苏仪抱着手机不撒手，要求将功赎罪，“我一定把三叔公哄得高高兴兴的！”
生怕顾彦不同意，苏仪一边说一边拨通了顾萧的电话。反正以顾彦对三叔公的忌惮，他是不会来抢这个电话的。
顾彦的确不会。他叹着气坐在苏仪对面，听他三言两语花言巧语甜言蜜语将顾萧哄得开怀大笑，心情真是十分复杂。
这就没事了？放在顾家这样酒后失态冲撞长辈起码要打二十板子好吗？三叔公你就这样被他哄住了？连骂都不骂一句？
顾彦此刻的心情简直和顾萧听到他被苏仪欺负哭时一模一样——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303）
顺利搞定顾萧，苏仪用“完成任务了快点表扬我”的神情眼巴巴地看着顾彦。顾彦只能继续叹气，勉为其难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嗯，不错。”
苏仪开心地站起来拉着顾彦往外走。“走吧，我们去顶楼游泳！说好了你教我的！”
“刚吃完饭，游什么泳！” 顾彦皱眉，“至少休息一小时！不然又该胃痛了！”
“可以先在花园散步啊！一边散步一边热身，然后直接可以游泳了！” 两辈子都是死宅的苏仪对于学习运动新技能十分热心。
顾彦拿他没办法，只好和他一起回房间换了泳裤，披上浴袍，一起上了酒店顶楼。
顶楼泳池三面花园围绕，一面贴着大楼边沿，只见水面不见池壁，仿佛在这里面游泳，一不小心就会游出池外，坠落空中。
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顾彦顿时看得愣住了。
“别怕别怕，不会掉出去的！” 苏仪指点顾彦，“蹲下来一点，再蹲下来一点……看到了吧，下面有墙的！”
“很有趣的设计。” 顾彦看到了几乎贴在水面下的池壁，“但是，不会太浪费水了吗？” 水面高过池壁，所以水一直在往外漫出。
“不会啊！下面有收集装置，可以回收过滤循环使用的。” 苏仪拉着顾彦绕过大半个泳池去看个究竟。
于是饭后的散步变成了科普教育，苏仪指指点点说了半天，生怕顾彦不明白，索性蹲在泳池边沾着水在地上画了水循环系统示意图。顾彦一边蹲在他身边嗯嗯嗯地点头，一头偷偷转脸看他——这认真的小模样真是特别可爱！
晚餐后是大好的休闲时间，花园里不少人散步，泳池里也有人游泳，但是蹲在泳池边写写画画的两个人着实是其中奇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渐渐就有人散步到他们身边看个究竟。
于是苏仪就很不好意思地扯着顾彦走开了？那必须没有。
……他很配合地换成了中英双语教学。
顾彦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一把将苏仪搂进怀里哈哈大笑起来。
“顾彦？” 苏仪迷茫地抬头看他。分离过滤系统有这么好笑吗？
“没什么。” 顾彦低头亲了他一下，“我们去散步吧。刚吃完饭就这么蹲着不好。”
“可是还没讲完。” 被顾彦搂着站起来，苏仪不停地扭头看示意图。再不抓紧，水干了就看不出来了！
“知道没有浪费水就行，别的要知道那么清楚干嘛？” 顾彦拉着他往花园走，“我又不想当工程师！”
“听一半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苏仪费解。
“什么都想知道你不会觉得累吗？” 顾彦反问。
“为什么会累？” 苏仪无法理解，“想知道但是不知道才难受吧？”
“但是我不想知道，至少不需要知道那么清楚。” 有限的智商要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一知半解的你不觉得心里痒痒吗？” 完全没有以上困扰的学霸继续纠结。
两人鸡同鸭讲地绕着花园走了一圈，顾彦终于怒了。“你够了！显摆你聪明怎么的！我不愿意多费脑子不行吗！”
“干嘛这么凶。” 苏仪委屈，“就是探讨一下。”
“你这叫探讨？你只差没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爱学习！” 顾彦都快被他气笑了。“如果我今后天天拖着你跑一万米，你会怎么想？”
……根本不敢想好吗！会死人的！
苏仪苦着脸闭嘴，经过苦思冥想，他终于领会了顾彦的意思。他跑不了一万米，因为身体不行，而顾彦不想知道太多东西，因为脑子不行。既然顾彦没有逼他跑一万米，那么他也不应该逼顾彦学太多东西。
“好吧我错了，你别生气。” 苏仪认错认得超顺口，“散步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去游泳吧？”
顾彦真心不想跟他生气，反正气了也白气，除了把小笨蛋吓得眼泪汪汪，别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实在是苏仪的价值观和他不太一样，他也真的不是故意气他。
算了。苏仪超强的好奇心他又不是第一天领教，只不过以前是折磨他的肉体，现在转而折磨他的精神。
习惯就好——这个“习惯”是双向的。他会渐渐习惯被苏仪折腾，而苏仪……相比起一开始的每次都将他往死里折腾，现在的苏仪对他温柔多了。因为苏仪在一次次的尝试中知道了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能接受什么不能接受什么，所以越来越有分寸。
……当然了，之前突然抽风想像他看上别人的时候例外。
“好。去游泳。” 顾彦觉得自己需要泡一泡冷水，不然不对苏仪发火还真是件挺困难的事。
“快走快走！” 苏仪拖着顾彦往泳池边跑，一路雀跃。
然后，顾彦眼睁睁地看着苏仪豪迈地把浴袍一甩，往水里扑通一跳。
然后，就沉下去了……
笨蛋啊！这是深水区！顾彦急忙跟着跳下去，把沉底的苏仪捞上来。
（304）
顾彦的打捞工作十分及时，苏仪没呛到水，所以也不太害怕，被顾彦抱出水面之后抹了把脸惊叹道，“水好深！”
“废话！这是深水区！” 顾彦一肚子火，“看都不看清楚就敢往下跳！淹不死你！”
“反正有你在嘛！” 苏仪搂着他的脖子蹭了一蹭。
这句甜言蜜语十分动听，于是顾彦只是哼了一声，没再继续骂他。
“我们能不能去水浅一点的地方？”苏仪小心翼翼地请求。脚不着地的感觉还是有点紧张！
其实不用他说顾彦也会带他去浅水区——深水区学游泳是想死吗！
“身体放松。躺平。” 顾彦双手托着苏仪让他仰躺在水面上，“深吸气。放松点，沉不下去。”
出于对顾彦的信任，苏仪努力放松下意识绷紧的身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感觉到顾彦的手离开了他的背部，身体微微往下一沉，但是脸还是在水面上没有淹到。
咦，真的没有沉下去！苏仪很高兴地想，是因为肺里充满空气的关系吗？他又慢慢把气吐出来，身体再度往下沉了一点，但还是飘在水面上。他又吸了口气，身体又浮上来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