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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标记的金丝雀 完结+番外 (chord)


  这一个月以来,该扒的东西一点不少。
  譬如联姻两家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两个新人的私生活都极其混乱。女方泡过的公关,男方睡过的美模,大家分庭抗礼不分伯仲,仅仅被挖出来的就有好几十人,一辆公交车都装不太下。
  从杜衡生的婚礼挖到兄弟间过于亲昵的暗昧举止,再挖出杜覃生西毒溜冰逼良为娼以及家族企业中的个别黑幕,甚至连杜老先生年轻时的私生活也被挖出个小口。几乎一时之间,富可敌城的杜家人整个沦为众矢之的。
  蝴蝶扇一扇翅膀,搅起一场风暴。
  不过好在,大多丑闻只限于流言诽谤的阶段,难听却不致命。因为没有人能抓到决定性证据。就连那日船上一千多人共同目睹的兄弟乱来,至今都没有一张照片流出。
  有知情人士在唯恐不乱的镜头背后打着面部马赛克信誓旦旦,“虽然那晚没听见他们声音,可我就是看见杜衡生那个畜生抱着人就啃下去了!”
  可那些记者磕破脑袋,死活找不出有价值的监控影像。由于光线问题,私人手机里拍摄的荧幕照片糊得连人影都不可辨别,而现场几台专用摄像机也在那晚之后消失不见。仅仅笔头上吹得声色天花,却并不能令观众满意,反倒多了添油加醋的意味。
  虽然这回被针对狠了,但有钱人仍然有钱。杜家老人生意起手,大部分经营正规合法。即便这回没少交罚款,可经济地位仍然不可动摇。
  始作俑者是那段时长前后不足二十分钟的舱内转播。
  基于杜覃生腥名远扬,不少好事之人都想深挖当时被他押在身下的究竟是哪个‘良家妇男’。可一个月过去,白鹿的名字一次不曾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甚至除了几个当事人本身,再无更多人知晓这场风暴的操纵者,竟然就是这个没留下任何痕迹的男人。
  他运气很好。当然,也被人保护得很好。
  事发一周以后,杜覃生面朝太平洋彼岸的海风才如梦清醒,原来这场巨大的变故就是白鹿亲手送他的第三个筹码。而‘杜衡生深爱了他多年’这件事情,就是白鹿口中‘你绝对不想知道的东西’。
  可是晚了。
  事出第三天凌晨,杜覃生就被家人从医院里接出来连夜送往国外。而出国的前十几个小时,他还赤着胳膊跟秦蔚好生打了一架。
  两人二十多年的恩怨,终于换来一个不深不浅的结局——杜覃生断了两根肋骨,而秦蔚脑袋也开了瓢。
  若不是杜衡生坚持留下来‘处理后事’,这时候也被家里送去国外。他的确在帮忙后事,可私下也没闲着,砸了重金,扬言就是翻天都要把白鹿揪出来。
  千刀万剐。
  而白鹿,在那晚混乱中被秦蔚带走送医,可次日凌晨在秦二少陪床的情况下,仍然一声不响消失在医院病房里面。
  一个月过去,竟没人晓得他去了哪里,像人间蒸发。
  包括高扬在内,他至今都以为白鹿只是单纯回了趟老家。他告诉秦蔚一个日期,正好是婚礼的前两天傍晚。白鹿来学校找他,递给他一个网上订做的签名刻章,没说理由,只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若是回来本城再联系高扬。
  虽然高扬问过,可白鹿始终不说理由。而秦蔚此时更不好解释,索性隐瞒下来,“放心吧,你哥也跟我说过,但我还是想帮他一起处理。如果中途联系你,一定记得告诉我。”
  公司培训最后两日,请假半月的秦蔚才又一次出现在公司里。他并不是主动上班,而是大半个月来,在池一鸣拨了几十通电话无果之后又突然拨来一通。而这回,秦蔚终于有一毛钱工夫听他的电话。
  池一鸣惊呼一声,“我的天呐,秦大爷你可终于接我电话了!”
  秦蔚无心问候家常,“什么事情赶紧说,我只有半分钟给你。”
  “这么冷漠啊……”池一鸣虽然不晓得这些日子还发生了什么,但仅从铺天盖地的网络八卦里边就能嗅出不少痕迹。比如秦蔚就是三个打架的男人之一,而事后白鹿紧跟着失踪。用脚趾头想,池一鸣都猜到那个被杜小弟押在身下摩擦的男性,九成就是白鹿。
  毕竟在他认知里面,除了家人,只有白鹿会让秦蔚奋不顾身。
  “你到底有没话要说?”秦蔚没好脾气吼他,“挂了啊。”
  “别别别!”池一鸣力挽狂澜,在对方挂掉前最后一秒,几乎是用上此生最快语速,“白鹿留了东西给你,在我这里。”
  于是半小时后。
  池一鸣一脸牙疼地盯着秦蔚头上未拆干净的纱布,“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怀疑你和白鹿私奔了。”活跃气氛未遂,被秦蔚瞪了一眼。
  多日奔波的疲惫和至今找不到白鹿的揪心,天天都在折磨这人。秦蔚气色十分不好,连池一鸣都看没了玩笑心思。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封口的牛皮袋,递过去,“白鹿最后一天才给我的,让我过两天拿给你。可你就再也没出现过,我就天天揣着,等你来拿。”
  秦蔚三下五除二撕开纸袋,一块精致的手表从袋中滑进他手心。
  动作一愣,眼眶瞬时就红了。
  池一鸣晃了晃他肩膀,“你别不是要哭吧?这不就是块普通的表吗?”他又低头多看两眼,“哦,好像还挺值钱的,蛮新的,还是块女表。”
  秦蔚嘶吼一声,一拳头锤在就近墙上。周围过路的人都被好吓一跳,纷纷避之绕道。
  沉闷低吼,两声咆哮,多日憋屈的郁结发泄完毕,头伤未愈,指骨又新增血口。他终于冷静下来,无比悲伤地看了身边人一眼,“这不是块表,是他给我的道歉。”
  池一鸣似懂非懂,“他说什么了?”
  秦蔚哽咽半天,痛苦地蹲在地上,避开伤口搓了把头发,“他说他不会回来了。”
  “那……”池一鸣第一回 见着这人脆弱的模样,纠结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他,“那你哥也知道吗?”
  秦蔚已然丢了魂,压根儿没听见似的,连看都没再多看他一眼。
  整洁有序的办公室里,连续几天都不曾拉开窗帘。
  秦冕才将结束一个两小时的电话会议,整个人就虚脱似的摊在椅背里。这几日休息不好,头痛频繁,连医生先前开的止痛药都空盒了两三天。
  虽然秦冕不说,何亦私下也替他跑腿不少。不仅没查出白鹿下落,连一点确切痕迹都没捞着。唯一能够肯定的事情是这人不可能逃走太远,毕竟白鹿几乎放弃了所有可能留下记录的交通工具。
  何亦先前只觉得对方不太简单,这回才意识到不是这个男人简不简单,而是白鹿始终被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并不是所有普通人都可以徒手掀起一场风暴。
  而那人事后又潇洒抽身,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只不过还是苦了这些被留下来的,在乎过他的人。
  秦冕闭眼小憩,脑袋却一刻没有休息。他知道秦蔚跟杜衡生私下没少折腾,他们找不到的白鹿自己也不可能轻易找到。于是换了个思路,一点点追忆前段时间里白鹿所有可疑的举动。
  这一琢磨,才恍然回味。那人的不告而辞,兴许并不是临时起意,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离开。
  只是不确定白鹿生出这个念头,是不是第一回 来公司找自己帮忙时给的痛快承诺。他说‘一旦挣够了钱,就从会所辞职,彻底离开。’
  又或者从白鹿第一次清醒着与他作爱开始,两人身体缠绵不休,可欢爱后留于身体莫大的空虚和对方眼中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都是他的伏笔。
  也不排除在自己助攻下,白鹿终于攒够他需要的钱,一反往常与他热情迎合开始。那人明明笑着却总给人并不快乐的错觉,细想来,白鹿在金屋搂着自己说‘现在还不晚’时分明是一种追回不及的口气。难怪再多身体的温存都填不满对方心口的热量。
  所以性是之后白鹿总喜欢紧紧贴着他胸口听他剧烈的心跳,来证明他们曾经有过一场?
  他似乎把每一场凶狠作爱都视作离别,带着做一次就少一次的决绝。
  或许也独自彷徨过,可终究还是走了。
  脑袋像吃了一记闷棍,秦冕很难长时间清晰地回忆,只得闭着眼睛长舒口气。指间捻了捻腕上的表带,又下意识拍怕胸前的口袋,确定里头的东西还在。
  他衬衫的口袋里,是一枚五百面值的日元硬币。
  刚出事第二天,趁杜衡生还没冷静回神,秦冕先一步将白鹿留在会所保管柜里的东西全部取走。
  除了一套制服,还有一块手表和那枚他从不离身的日元硬币。
  制服是工作时候穿的;手表是一回性是后秦冕亲手给他戴的;而硬币,该是他特意留下来的道歉,或者是他带不走的,不可说与人的隐秘感情?
  两人最后一次作爱,正好是婚礼前一天。
  那日秦冕忙了整日,白鹿却突然提出想要见面。秦冕当然不晓得那一面就是诀别,甚至不多犹豫就拒绝对方。
  可他凌晨两点走出公司时,不仅看见门口的何亦,还看见和何亦一同等他的白鹿。
  那时他竟然都没有怀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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