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额角,贾蔷痛定思痛下,决定跟紧宝玉的步伐。
那位宝叔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能够在老太太,太太的眼皮子底下,挣下一份家业,这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得来的。
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便是将身家性命压在宝玉身上又有何妨?
想想原本的贾环,不过是任人欺凌的角色,可如今搭上了宝玉这艘顺风船,竟能够参加北静王爷的诗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有的尊荣。
用力搂了搂贾蓉的腰肢,贾蔷的嘴角掀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蓉儿,为了你,我赌这一把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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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从醉仙楼出来,便一直紧跟着宝玉。
直到回了荣国府中,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宝玉一笑,“有事儿?”
贾环重重的点头。
宝玉摸了摸他的头发,直接将他带回了中。
富丽堂皇,剔透玲珑。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虽然天气尚未完全转暖,但是院中却已经有无数耐寒的花卉竞相开放。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后院还有满架蔷薇、一汪池水。
论豪华程度,在大观园中也是首屈一指。贾环虽然不是第一次过来,但是一路上依然是赞不绝口。
引着贾环坐下,宝玉笑道:“这园子说到底是为了太妃娘娘建的,我们固然能住上一时,但是过个三五年,就都得搬出去了。”
贾环一愣,“这是为何”
宝玉解释道:“姑娘们年纪都不小了,过几年肯定要嫁人的。等姑娘们都离开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住着有什么意思?”
贾环叹息道:“是啊,到时候二哥也要娶媳妇了,总不能娶了媳妇还住在园子里吧。”
宝玉一呆,倒是没想到贾环会联想到这方面。他心里面虽早有决断,但却不能开口对贾环说,只能暂不言语。
贾环没注意到宝玉神情古怪,他叹了口气又道:“人为什么要成亲呢?蓉儿是娶了个媳妇,可他那样有意思吗?媳妇不是自己的媳妇,想和蔷儿一起又困难重重。人为什么就不能依着自己的愿望生活呢?”
宝玉没想到贾环会将成亲这件事儿上升到哲学的范畴。有些好笑的说道:“你啊,就是庸人自扰。别说蓉儿上面有珍大哥,他做不得主。就是他当真变成了宁国府的一家之主,也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天下间别说是咱们这些俗人了,就是皇上,很多时候不也得妥协一二吗?”
贾环抬头望着宝玉:“二哥,我们将来是不是也要成亲呢?”
宝玉拍拍他的肩膀,“那就要看静阳王爷是怎么待你了。若是有一天他娶妻生子,你还要一直和他纠缠不清吗?”
贾环摇摇头,叹道:“我不知道。本来我也没想这么多,可今儿个听了蓉儿与蔷儿的为难之处,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原来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宝玉看贾环越说越是情绪低落,不得不打断他道:“行了,环儿,天不早了,今儿个和二哥一起睡,好不好?”
贾环蔫蔫的点头,似乎提不起精神。
宝玉好说歹说,方才将他劝住。
第二日一早,宝玉带着贾环从园子里出来。
经过一夜的歇息,贾环忘掉了烦恼,又变成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
宝玉深感欣慰。一个男人,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儿就自怨自艾,那还真是失败。
看贾环恢复了精神,宝玉便打算先带着他出门运动运动,再去给贾母和王夫人请安。
谁知没走几步,便见远处一个人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身上似乎沾满了秽物。
贾环愕然道:“那人影似乎是贾瑞吧。“
第一百零一章
宝玉点点头,他也看清楚刚刚匆忙离府的人正是贾瑞。至于原因,他也能猜到一二,绝对是凤姐儿命人整他了。
不过现如今还不到出手的时候,等过两天,凤姐儿让贾蓉和贾蔷动手时,他再出面,能救他一命算是免于贾代儒的丧孙之痛,若是救不了就只能说是他的命了。
给贾母和王夫人请了安,李贵来报,北静王有请。
宝玉坐上马车,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北静王府。
依然是郑悦在门外迎着,“二公子来了?”郑悦快步的走到马车跟前,“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今儿个有南边敬献的上好樱桃,就等贾二公子过来品尝了。“
宝玉眯眼笑道:“这么说今儿个我有口福了?”
说话间,茗烟将车凳摆好,扶着宝玉的手,将他搀扶下来。
宝玉站稳后,郑悦便笑着道:“贾二公子,您请。”
郑悦在前面引路,宝玉带着淡淡的微笑跟随。李贵和茗烟则被北静王府里的小厮领着到另一边吃茶等候。
来到花厅前,郑悦说道:“贾二公子,王爷就在里头呢。”
宝玉笑道:“多谢郑大人了。”
推开红色的雕花门,便见一面红木镶贝壳花卉四条屏,挡住了视线。
宝玉转过屏风,正瞧见水溶和徒斐坐在一张黄花梨长方桌两旁。
水溶抿着茶沿若有所思,徒斐则懒懒地倚在靠椅上,吃着红彤彤的樱桃。
宝玉微微拱手算是行了礼,反正这两人对他都是居心不良,他若是礼数太周全了,这两人还会埋怨他见外。
一看到宝玉,水溶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笑道:“宝玉,这可是南边新进上来的好东西,快过来尝尝!”
宝玉也不客气,坐到椅子上,便吃了起来。
徒斐吃完一颗樱桃,擦了擦嘴角,说道:“宝玉,你那日进宫,讲的故事不一般吧。”
宝玉瞥了一眼徒斐,故作不解的笑道:“王爷何出此言?难道讲故事也犯忌讳了?”
水溶轻咳了声道:“宝玉,你的故事我和忠顺王爷都略有猜测,不过我们两人如何猜想并不要紧。我担心的是有人知道了是你讲的这个故事,会打你屁1股。“
宝玉愣了一下,将手里的樱桃放在桌上,这才问道:“此话当真?“
能让水溶说出打屁1股一词,宝玉思来想去,他肯定隐射的是师傅怡然。
宝玉年纪已经不小,同辈之人自然不会有打屁1股的说法,所以肯定是长辈。联想到他故事中表达出的含义,皇上肯定是要将陈家和甄家捧到一个绝顶的高度,再让他们狠狠的摔下来。
只是摔下来之前的铺垫,绝对会让师傅暴怒。
想到这儿,宝玉小心翼翼地瞄了水溶一眼,又道:“你有办法?“
“我们两人商议了一下,觉得你这段时间出去避一避风头比较好。要不然……”水溶清亮的目光落在宝玉的屁1屁上,看的宝玉身上一紧。
难道真要躲出去?不行,他既然想到了解决陈家和甄家的办法,自然应该和师傅解释一下。
哪怕真被打一顿也好,至少能让师傅消消气,总比气坏了身子要好。
一个清秀的丫头送了茶上来,宝玉端起茶盏抿了口茶,这才道:“我不躲,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向他老人家请罪的。“
“不用过些日子,今儿个你就和我说说吧。”
说话间,怡然飘然而至。
宝玉连忙起身行了一礼,然后从盘子里拿了一颗硕大溜圆,红艳欲滴的樱桃,送到怡然嘴边,讨好的笑道:“师傅,您来了。这是南边新进的樱桃,您尝尝。”
怡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用这颗樱桃就能给我赔礼了?”
宝玉憨憨一笑,“哪能啊,这是弟子孝敬师傅的,和赔礼没有关系。“
水溶在一边拆台道:“这似乎是我府里的东西吧,你用这个做孝敬,于理不合啊。”
宝玉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这家伙,真是欠扁。
谁知水溶话锋一转,突然笑道:“当然,你能将我府里的东西当成是自己的东西,我很欣慰。”
宝玉还没来得及生气,又被他这番类似表白的话雷的不行。饶是他素来机变,这会儿的神情也是千奇百怪。不知话茬儿该如何接下去。
怡然敲了敲宝玉的脑袋,“先前我听说是你出的主意时,便想着好好的教训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只是后来又一想,不用你的法子,固然可以将他们各个击破,但是耗时长久,说不定还会惹来兵祸。
你的法子固然让他们能得意一时,却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常理来说,我不该罚你,还应该好好的奖励你,但是就心情来说,我是真的很想凑你一顿解气啊。”
“我支持你!”一道清朗的声音之后,徒耀从外头转了进来。
怡然身上穿得是一件淡黄色的长衫,领口袖口上,用同色的绣线绣着花纹。
徒耀今儿个穿的则是一件明黄色的同款长衫,衬着俊逸的容颜,自有一股贵气。
宝玉眼睛一亮,古代版的情侣装,原来皇上也是闷骚的个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