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糖 (夜听春雨)

　　七月中是叶柔的生日，池意秋像往年一样预定了礼物，之后叶柔叫他出去吃饭，当时池意秋正好在和秦越安、秦今在同一个餐厅。
　　“搬回家住吧，换了新房子，你应该会喜欢。”叶柔道。
　　“妈……”
　　“贺坤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爸被我踹了，公司现在也半死不活。”
　　池意秋以为叶柔是为了她自己出气：“妈，你以后选人的时候记得擦亮眼睛。”
　　叶柔看了池意秋一眼，又看向不远处的秦越安，笑了一下道：“我们谁也别说谁。”
　　“不准说秦越安坏话。”池意秋闷声道，“他以前还帮过我。”
　　想到那段往事，叶柔的脸色变了变，努力扯出一个笑：“是我们的错，年宝……”
　　“我也没有很怪你们。”池意秋轻声道。
　　秦越安是他这些年遇见最好的人，很多人都说他总无条件维护秦越安，其实他也是在维护别人对他的那一点在意。
　　叶柔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过了一会，她很小声说了一句：“无论怎么样，妈妈都在。”
　　叶柔抬手想摸一摸池意秋的头发，却发现池意秋早就比她高一个头，哪怕她穿着高跟鞋，这个动作也没法轻易做出来。
　　看见叶柔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池意秋道：“妈，你注意点身体，也别总跟池辉作对，钱又赚不完。”
　　叶柔轻轻笑了一下：“好。”
　　两人吃了顿有些安静的饭，然后池意秋将叶柔送上车，嘱咐司机开慢些，客气的有些过分。
　　池意秋知道他和叶柔也许永远都没法像普通母子那样，每当他觉得自己能与父母正常相处时，过去的种种记忆就会跳出来告诉他，那种事情完全不可能发生。


第13章
　　秦越安带着秦今出去时，池意秋正捧着脸坐在室外广场的花坛边发呆，在略显昏暗的灯光衬托下，他那个样子仿佛一幅画。
　　等秦越安走近时发现已经有人拿着手机拍照，还和朋友发语音说碰见了一个忧郁型的美少年。
　　美少年是真的，忧郁倒不一定，看见秦越安，池越安立马站起来，恢复笑脸后快步走过来，轻声道：“你们俩好慢呀。”
　　“抱歉，出来时碰见两个朋友，说了几句话。阿姨回去了？”
　　池意秋点点头，又变得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嗯，她忙得很，估计吃饭也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
　　“阿姨很厉害。”秦越安说的是实话，就连他奶奶那么苛刻的人提起叶柔也都是夸赞。
　　只是叶柔作为一个母亲来说，的确失职。
　　“她刚开始创业只是为了跟我爸赌气，其实根本就没必要。”池意秋叹了口气，“可能他们俩觉得很有意思吧，成天这么针尖对麦芒，像仇人一样。”
　　秦越安把秦今交给阿姨，揽过池意秋的肩膀：“别想那些了，我们回家。”
　　池意秋歪着头看秦越安，眼睛里仿佛闪着光，脸上终于有了笑，他使劲点了一下头：“嗯。”
　　前两天，秦家那几个兄弟闹了起来，大半夜打进了医院，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看了一场笑话，秦今还意外受伤，磕破了头。所以，这段时间，秦今暂住在秦越安这儿。
　　不过因为秦今喜欢池意秋，晚上也吵着要一起睡。
　　秦越安发现池意秋不喜欢房子里有太多东西，但这样，就会看起来比较冷清，没有人气，也就只有卧室里才有些生活气息。
　　偏偏，池意秋又很喜欢购置家居物品，也不知道都被他藏在了哪儿。
　　秦越安道：“房子里怎么一直空荡荡的，给你买的东西也不愿意摆上，藏起来准备生小的吗？”
　　池意秋摇了摇头，故作高深道：“你不懂，重要的东西要藏起来才不会丢。不过确实需要在家里摆些东西，不然太空旷了，有点害怕。”
　　“都住大半年了，现在开始害怕？”
　　池意秋扬起下巴：“我反射弧比较长，不行吗？”
　　秦越安每次看见他这种自以为在理的模样就想笑，也忍不住更宠溺这样的他：“行，回头在家里给你准备个仓库。”
　　池意秋没听出来哪里不对劲，还笑着说：“你自己说的，我已经记下了。”
　　旁边被忽略的秦今深深叹了口气，照顾他的阿姨俯身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伤口不舒服。
　　秦今小幅度摇摇头，故作深沉道：“池哥哥这么傻可咋办呀，心疼。”
　　池意秋弯腰抱起秦今：“你说谁傻，是不是欠揍！”
　　秦今眨眨眼睛：“谁也没说，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头疼，可能是失忆了。”
　　“那我更要揍你一顿了，反正你也不记得。”
　　“池哥哥，你欺负小朋友不害臊吗？”
　　“当然不呀，我脸皮厚。”池意秋还装作一副非常自豪的样子。
　　不只是阿姨，就连秦越安也被这两个活宝逗笑。
　　屋子里充斥着欢声笑语时，门突然被推来，来人愣了好一会才开口：“这么多人在吗？”
　　“寻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越安问。
　　“昨天，回来处理学籍的事情。”宋寻汀道，“我给你发了微信，没看见吗？”
　　“抱歉，手机没电了，我带秦今出去吃饭，没顾上。”
　　秦今哼了一声，不太高兴的样子，他牵过池意秋的手：“池哥哥，我困了，回去睡觉好不好？”
　　池意秋心情也不大好，勉强笑了一下：“我先带秦今过去，你们聊。”
　　秦越安突然说：“等会我过去找你。”
　　“嗯。”池意秋淡淡应了一声，抱起秦今，头都没回往门外走去。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秦越安问。
　　宋寻汀忽然笑了：“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们秦家的人果然是一脉相承的渣，变脸比翻书都快。”
　　秦越安没反驳：“我是秦家人，当然像他们。”
　　“你确定要把对面那个人一直养在身边了？”宋寻汀问。
　　秦越安深深看了宋寻汀一眼：“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跟我没关系，我作为朋友提醒你一句而已。你性格那么霸道，别又把人吓走了。”宋寻汀笑了笑，“不说那些了，我这次来只想告诉你，我会走父亲给我安排好的人生。所以我以后几乎不会回这里了，总该要当面跟你说一声。”
　　宋家家教森严，宋寻汀好强，又是他父亲想要重回宋家的唯一倚仗，其实秦越安早就清楚他和宋寻汀很大可能不会有结果。
　　“祝你好运。”秦越安道。
　　秦今刚才闹着要睡觉，等伤口换好药之后又变得精神百倍，甚至可以原地打两套组合拳。
　　池意秋累出一身汗，觉得养孩子比跑一千米还累：“秦今小朋友，你是要上天……”
　　秦越安的声音蓦得响起：“不听话就直接丢出去吧。”
　　“哼！”秦今根本不害怕，还瞪了秦越安好几眼。
　　“发什么疯呢？”秦越安将秦今从沙发上抱下来。
　　秦今擦了擦汗水：“没事，我逗池哥哥开心，顺便帮他锻炼身体，他太懒了。”
　　池意秋有气无力道：“你池哥哥不需要这份孝心，他半条命都快被折腾没了。”
　　秦今趴在秦越安耳边小声道：“哥，你要对池哥哥好一点。”
　　秦越安轻轻拍了秦今一下：“大人的事情你少操心，睡觉去。”
　　等秦今回到卧室后，客厅里陡然安静下来，还带了两分尴尬。
　　“你朋友回去了吗？”池意秋问。
　　“嗯。”
　　“哥，我想跟你说件事。”池意秋低着头说。
　　“什么事？”
　　池意秋抬头看了秦越安一眼：“我不是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秦越安问：“为什么告诉我？”
　　“不知道。”池意秋小声道，“哥，我是不是有点坏啊，还有点自私，不希望你对别人好。”
　　秦越安忽然就笑了，他揽过池意秋的肩膀，低声道：“你在意一个人就会想要独占他，这很正常。”
　　池意秋没听太懂，倒是没那么纠结了，他推了推秦越安：“有点热，你别抱着我。”
　　“不行，我都安慰你了。”秦越安的呼吸落在池意秋耳边，“你不能安慰一下我吗？”
　　“你心情也不好吗？”池意秋问。
　　秦越安在池意秋的肩膀上点了两下：“嗯，有一点。”
　　“那池哥的怀抱现在借给你哭。”池意秋拍了拍胸口，因为力道太大，还倒抽了两口气。
　　秦越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笑了出来：“你呀，傻不傻，对自己也下手这么狠？”
　　池意秋揉着胸口还嘴硬道：“池哥那么努力逗你开心，感不感动？”
　　秦越安的视线落在池意秋的胸口上：“那我帮池哥揉揉？”
　　池意秋往后跳了一大步，捂着胸口倒在了沙发上：“你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
　　秦越安表情无辜：“就是表面上的意思而已，你不是疼吗？明明就是你想多了。”
　　“滚滚滚，就知道欺负我。”池意秋用脚勾了个抱枕过来，塞进了怀里。
　　秦越安不再逗他：“明天周末，秦思霖和于岙会过来。”
　　“那我给他们烤小蛋糕。”池意秋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做完之后，你先选好不好，不准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