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牌 (Seven柳)

　　“叫我哥？”
　　颜起笑了，“啊，是不可以吗？我听他们都这么叫的。”
　　“随你。”
　　“你比我小很多？”颜起问。
　　“二十一。”
　　“那是挺小的。”
　　颜起喝了口水，他平时其实不会像和周放说话这样直接，但是周放性格特殊，和他在一起好像不需要考虑这句话得不得体，那句话该不该说，因为周放也不会在意。
　　之后十几分钟里两人又没说话，颜起很少能遇到这种情况，吃饭时有个人陪着，却又不需要寒暄，之前和袁竞一起时……
　　颜起止住了思绪，一直被强压在心底的情绪又有点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撑着额头看着对面的周放。
　　周放被盯了一会儿，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颜起皮肤很白，应该是冷白皮，此刻被火锅的热气熏得有些泛红。
　　他眼角带着那么点不达眼底的笑意，歪着头问周放，“要不要喝酒？”
　　“不喝。”周放拒绝得干脆。
　　颜起也不恼，笑盈盈地看着周放，“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你陪我，我喝。”
　　颜起招来服务员，对着人家笑了笑，还没沾酒，就像是醉了一样，“两瓶鲜啤，要凉的。”
　　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到颜起笑很害羞，“好的您稍等。”
　　周放看着颜起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又给他也满上了，然后拿着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碰，“你不用喝。”
　　周放原以为颜起这样精致得体的男人喝起酒来也会很讲究，没想到颜起非常干净利落地干了一整杯。
　　颜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他没急着喝，而是端着酒杯，看着最上面那一层白色的泡沫慢慢消失。
　　他笑了笑，神情却有些冰冷，“放哥，你说，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
　　周放想起了他查过的那个单词，permanent。
　　颜起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又和周放碰了碰杯，低声说：“我猜没有。”
　　此刻的颜起就像是一朵绽放在黑暗里的花，有着一种可以跳出性别去欣赏的美，却也兼具着男性最危险的攻击力。
　　颜起一口气喝完了一瓶酒，可能是喝得太快，有些上脸，眼神也不再那么清明冷静。
　　他动手要去开另一瓶，被周放按住了手背。
　　颜起看向他，对上了周放平静的视线。
　　周放说：“别喝了，说话吧。”
　　颜起眯了眯眼睛，像只暂时蛰伏下来的懒洋洋的猫，“说什么？”
　　“说你。”
　　颜起挣脱开他的压制，反手拉住了周放的手，“说我什么？”
　　周放力气挺大地把他甩开了，颜起摇着头笑了笑，“我啊，没什么好说的，挺无聊的。”
　　他食指在空酒瓶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我爸妈不要我，后来院长也走了，我没什么意思地活到现在，被绿了两次应该算得上唯一有意思的事情了。”
　　周放对于他说的话没什么反应，没有不解，没有惊讶，他看着自己面前这杯一直没动过的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起也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又说了一句，“不过现在，我觉得你也挺有意思的。”
　　周放对上颜起的目光，颜起眼底微微泛着水光，看起来又美又纯良。
　　放哥：男人长这么美干什么
　　又美又纯良的颜颜：可以干你
　　感觉放哥现在被颜颜骗得好惨哈哈哈


第14章 关你屁事
　　颜起酒量其实还不错，至少他还没怎么喝醉过，只是今晚可能喝得太急，又或者是心情不好，最后走出火锅店时步子都不太稳。
　　周放知道他现在又是个麻烦。
　　他冷着脸看着颜起，颜起对他笑，还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放哥，我家离得近，我……走回去就行。”
　　周放点点头，“不见。”
　　他肩膀撤开得快，颜起还踉跄了一下，周放却是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颜起笑容僵在脸上，他茫然地看着周放的背影，看他消失在拐角处时收回了视线。
　　颜起戴上帽子，把拉链拉到最上方，抱着膝盖蹲在了路边，就好像是这样他就可以隐身，不被别人看到。
　　中午晚上都没怎么吃，刚才又喝了那么多凉啤酒，颜起胃里也不怎么舒服，他想就一直蹲在这里算了，也没人会在意。
　　颜起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时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却只看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女生关切地问他，“先生您没事吧？”
　　颜起无力地转过头，“没事……”
　　女生没走，继续问：“要送您去医院吗？或者我帮您叫辆车也可以。”
　　颜起刚想站起来证明自己没事，就听到刚才已经走得人影都没了的人说：“不用了。”
　　颜起这次抬起头，看到的是熟悉的身影，周放脸色依旧很差，“起来。”
　　颜起闭了闭眼，觉得仰着头有些晕，他向周放伸出了一只手。
　　周放盯着他，没动。
　　颜起晃了晃手腕，声音有些闷，“拉我一下。”
　　周放抓着颜起被羽绒服裹紧的手腕，给他拉了起来。
　　颜起蹲得有些久，头也晕腿也麻，他没办法，在周放身上挂了一会儿。
　　“你怎么回来了？”颜起问。
　　周放语气很冷，“放开。”
　　颜起拖长了音，“站不住了，我缓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颜起跺了跺脚，“好了。”
　　周放好像已经生不起气了，只想赶紧摆脱他，他问道：“你家在哪？”
　　颜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前面不远，要送我回家？”
　　周放直接抬步朝他示意的方向走。
　　其实颜起家虽然离得不远，走回去也得费些时间，他本想说打车或者坐地铁，但周放似乎没那个意思，他也就跟着走了。
　　颜起一路默默地跟在周放身后，到了路口就告诉他是直行还是转弯，颜起走得慢，周放的速度也不像来时那么快，有意等了等他。
　　周放就想着快点摆脱颜起，没想到竟然和颜起一起进了电梯，颜起头晕，反应过来后笑了笑，“没事，一会儿你直接按一楼就行，或者要不要来我家？”
　　周放沉默应对，颜起靠着轿厢看他，“今晚谢谢你。”
　　周放避他不及，马上说：“不用。”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颜起直起身，迎面对上了袁竞的目光。
　　袁竞显然也没想到颜起居然是和别人一起回来的，他看向周放的眼神充满了审视，把周放从头到脚都扫视了一遍。
　　周放厌烦地皱了皱眉。
　　颜起先开了口，语气冷静，完全没了刚才醉酒的样子，“你在这儿干什么？”
　　袁竞重新把视线移回颜起身上，“我就是来……看看你，颜起，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不用。”颜起走出电梯，回头看向周放。
　　周放看着他的眼睛，明明刚刚说出去的话强势又冷静，现在看他的神情却像是在求助。
　　周放无声地和他对视，直到电梯门开始自动闭合，颜起依旧直直地望着他。
　　周放抬手，拦住了还有几厘米就要闭合的电梯门，走了出来。
　　三个人挤在狭长幽闭的走廊里，先开口的是袁竞，他问周放，“请问你和颜起是什么关系？”
　　周放看他一眼，“关你屁事。”
　　袁竞可能没遇到过第一句话就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他有些委屈地看了看颜起。
　　颜起无动于衷，看都没看他一眼。
　　袁竞咬了咬下唇，上前两步拉住了颜起的袖子，软声说：“颜起，你别和我置气好不好，我错了，你让我进去我们好好聊一聊行吗？”
　　颜起现在头很疼，胃里还一阵阵地犯恶心，根本无心搭理他。
　　袁竞见他不说话，话锋一转，控诉道：“就算你生我的气，那也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你不能就这么随便找一个人来气我，你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任了……”
　　颜起一把甩开他的手，按了按胃，冷声说：“我和谁，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门禁卡给我。”
　　袁竞眼眶又红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颜起骤然抬起头，视线锋利地盯着他，“门禁卡！给我！”
　　袁竞好像是被他吓到了，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颜起，颜起一把抽了过去，对他说：“现在，滚。”
　　“颜起……”袁竞流着眼泪，站在原地没动。
　　周放去按了电梯，电梯门开了以后他抬手挡住，回身对袁竞说：“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请你进去。”
　　周放五官立体硬朗，不笑的时候本就有些凶，此刻沉着脸更像是一言不合就会动起手来。
　　袁竞到底还是有些怕他，他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走进了电梯。
　　袁竞一走，颜起立刻拿出钥匙开门，只是插了好几次都没插进去。
　　颜起捂着胃，脑门儿顶在门上，闭着眼深呼吸了两下。
　　周放走过来，“给我。”
　　他拿过颜起的钥匙，一插一拧，门就开了。
　　颜起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先冲到厕所去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