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阿简……”叶參被撞得话都说不整。他贴着齐宿简蒙了一层薄汗的胸膛,痉挛的双腿扣紧了他的腰,一字一句都带着哭腔与欢愉,“我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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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參醒来时已经在船上的客房中。外头传来船夫的喊声,似是要回到芦花崖了。
前夜床笫间,齐宿简在他身上留下的一大堆的痕迹犹在,可他人已经留在海窟教那头了。
以后叶參自然能去看望他,可那时候……他叶參与齐宿简已经只是好友了。一头是姑苏阁的三少爷,一头是海窟教教主的夫婿。
叶參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不甘地落了泪。
池少爷有先见之明,叫九文钱在芦花崖留了车马送他回去。他离了姑苏阁那般久,走前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少爷,回来时却有些憔悴,眉目间有片化不开的愁苦,还得披着一件大氅才立得住。
他精瘦的手间捧着一布袋的药蛊,身后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人。
那人给叶夫人施了药蛊,药虫织好了叶夫人的筋脉,修整了一阵子她倒还真能站起来了。只是她已经躺了太久,并不宜多站,还是坐着不会太累。
叶參终于被叶夫人搂在怀里,补了幼时的遗憾。叶瞒对此也不知说什么,对着叶參,他总归是有愧的。
叶參却什么都不想说了,该看什么药理就看什么药理,该做什么机关就做什么机关。世俗都过不了他的眼,红尘也染不上他的衣角。
他再也没什么念想了。
第58章 武榜
次年,到了江湖武榜排名时,叶參托了人去要份新的武榜排名来。
武榜排名在耳听八方就能要到,耳听八方在寒梅镇也有铺子,没过多久留给他捎回来了。
“三少爷,您要看谁的?”探子看了眼排名,问道。
叶參看了他一眼,手上仍然执笔书写:“自然是从头开始看了。”
“三少爷,这前三都没变动,前十也不过……些泛泛之辈,有什么好看的,您怎么突然——”
“你说什么?!”叶參猛地回过头来,手一抖毛笔落了下来,墨浸黑了半张纸,“前三没变动?!”
江湖武榜是每年都会重新排一遍的,若是有人没前往比武,那也不会依上回的排名给他写上去。
“那……那魁首……还是……”
“七袖剑呀。”那探子撇了撇嘴,“说起来耳听八方有一阵子没放他的消息了,是出明翰去了么?要不是这次他又去了排榜,我还以为……”
“打住。给我去把他的行踪找来。”叶參黑着脸道,“他娘的……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见状,那探子不禁缩了缩脖子。如今叶瞒待他不如往日那般严厉,探子们也能对他往明面上恭敬友好了。叶參一向温言软语地说话,这副模样还是头回见。
“怎么?”叶參见他还杵在这儿有些烦躁,“还不去?”
那探子木木地应了就出去了。叶參敲了敲桌面,取了大氅披了出去了。他下了楼,出了姑苏阁,坐船过了一苇渡江到了寒梅镇上去。
这阵子江面上寒风还在徘徊,久不散去。叶夫人不让叶參再穿单薄地出去了,每每都要他披了衣才放人,久而久之,叶參也就习惯了。
他走着走着,就想起了自己在桑麻的树屋,想起了那只狐狸,想起了从桑麻到火方的路上的那片泥泞的树林。
想起了齐宿简和他喂的那口苦涩的药。
想起了他的吻。
叶參忽地就走不动了,在路边的茶水铺子里坐了下来,向店家要了一壶热茶,捧着那攒了层茶垢的老茶碗暖手。
他的牙齿都在打颤,气力没能同温度一起爬进他的指尖。叶參缓缓低下了头,埋首在臂弯里。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也很疼,像是有把钢刀在他的脑缝儿里搅和。
齐宿简肯定是回中原来了。可是他回来做什么?就为了那个该死的排名?如果不是为了排名他回来干嘛?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海娘女跟来了吗?
叶參觉得心口像是被锥子扎了那么一下,疼得他整个人也蜷了一下,却又很快止住了。
他现在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不过一个好友,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去管他。
“三少爷,有消息了。”一白衣探子伏在他耳边的桌面上,低声道,一面往他手里放了一根极小的竹筒,“这些日子七袖剑的行踪都在这儿了。”
叶參皱了皱眉,捏紧了:“这么快?”
“自打七袖剑现身后,他的行踪都……极好打听,且除了去了武榜排行,他就一头往一处去了……您自个儿看,在下不便说了。”
叶參点了点头,又道:“他身边有没有跟着谁?”
“有的。有个孩子。”
叶參打开了那枚小竹筒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拢了大氅,结账离了摊子。
“三少爷……”
“你怎么还跟着?”叶參回头问道,“回去呀?放着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日子不过跟着我做什么?你媳妇儿不是刚给你生了个七斤重的么?”
那探子噎了一下,行礼走了。他哪儿来的媳妇儿?只不过叶參有事不想让他跟着罢了,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寒梅镇中有河道引了江水来,巷子也不少。叶參在小巷中七拐八拐,过了好些个角,突然停步看了眼巷口,往那处走了去。那处出口是个河岸小道,能下去坐船走水路。
此时正直冬季,自是没有船家的。叶參在河道边立了老半天,也喝了老半天的西北风,头疼得愈发厉害,身边也没个人跟着,脚下一虚,眼看着就要摔进了河里去。
他在被人扯住了的那时,眼中便已一片清明。叶參反手拽了那人的衣领,往里一踩,将那人压在了石墙上,抬头叼住了他的唇。
两人在河边偷偷摸摸地亲吻了半晌,叶參这才放了人,剜了他一眼。
齐宿简被他瞪得没了脾气。
“怎么回来了?海娘女呢?丢下媳妇儿跑了?”
齐宿简暗自腹诽:都啃完了才想起来问事儿,心是愈发大了。
“我……我没娶她。”
“……怎么说?”
齐宿简抿了抿发红的嘴唇,道:“你还记得……那根鸟毛吗?就是同给了海牙婴的人的那根一样的,原先是在你身上的。”
叶參当然记得。那天回了芦花崖后,他多少想给自己留些念想。可他往腰上一摸,却摸了个空。
“我当时拿不准那根鸟毛有没有用,只得先与你……分开。后来我用那根鸟毛跟海娘女说了它的来处,骗了海娘女说海牙婴和高斑鸟一块儿死了,还把鸟骨给了她好叫她再信几分……”
“然后这个脑子不长的臭丫头一高兴,把你放了。”叶參倚在墙壁上,笑了,“齐宿简,你还挺会骗人的。”
齐宿简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回来后为什么不同我说一声?我……我想了你那么久。”
“我想……说不定你已经碰上了什么喜欢的人了,我要是突然回来了,会叫你为难……所以我去找池少爷了。但……但我果然还是没能忍住……来找你了。”
所以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孩子并不是海娘女,而是池少爷。
“叫我为难……?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个人?”叶參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受伤,“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啊。”
水乡的冬季总会融了三分春色与柔情。
无人的河道边,两个人躲在挂满雪的屋檐下紧拥着对方,多少道不尽的相思都化在了相依的唇齿间。
叶參拉着他从姑苏阁的小道进了城,两人一路急匆匆地跑回叶參的屋子,落了闩,低声笑着扑进同一床被子,在对方的躯体上尽情发泄了积攒了半年的情与欲,直到叶參的眼角都被泪水濡湿。
叶參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便懒懒地坐在浴池边,凭着一张唇瓣红肿的嘴指使齐宿简从架子上取药入浴。
待两人浑身是汗地在屋里的浴池中耗了最后的那点气力,齐宿简捞了叶參出水,将他擦干净了一把塞进了被窝里。
“你、你这儿有药么?”
“药……我哪儿来的药,你把我当什么了……”叶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捏住了齐宿简的袖口,“没事儿,清干净了就行了……多久没见了,陪我睡会儿吧。”
他想了想,觉着虽然矫情,但确实如此:“我想你想得紧了。”
第59章 割风
叶參此人,究其一生,累字足矣。
幼年无母照料,无父疼爱;少年为救母沉迷药理,试药险些丧命;青年与心上人分离,被父软禁于姑苏阁。
那夜过后,齐宿简常来姑苏阁拜访叶參。叶瞒年纪大了但脑袋仍然灵光,多少看出来了些。叶參瞒不下去,同爹娘坦白自己恋慕齐宿简时,叶夫人险些哭得晕过去,叶瞒也被气得不轻。
当时齐宿简不在他身边,回来时叶參已经不见他了。那几日里陆陆续续有大家闺秀打大江南北而来,每日总有那么一两个会留宿阁中,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叶參定了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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