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之后,远远地瞧,就见路且燃。
6班门口,长身玉立。
蒋问识不禁想,当他17岁时候,是不是也能这么高。
于是他便很期待17岁的生日。
虽然根本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
例如他16岁生日的时候,便去自己一个人,吃了12元的自助小火锅。
可这些都不妨碍他对17岁有期待。
又或许这只是他对17岁的路且燃。
“我来了。”蒋问识走过去,“等久了吧。”
“出门有点事。”蒋问识递过去,“给你捎来的。”
路且燃倒也并不客气,或许这对他再普通不过。
怕夏天化得快,便直接掀开了。
先舀了一小口递到了蒋问识唇边。
蒋问识顺着便轻咬了一小下。
路且燃一直这样看着他,让他无端竟觉得有羞耻。
蒋问识没把整块全吃完,便伸出手去推开了,路且燃顺着把那块吃完。
“确实有点冰牙,怪不得你不吃。我更喜欢喝粘稠的酸奶。”路且燃笑道,“酸奶还是要夏天冻着喝,带着点冰碴子,盛在个瓷碗里头,一口一大勺才够劲。”
蒋问识从小便打他爹那儿,学会了一个简单道理来。
不是只要你足够用心,就会得到同样的回馈。人与人的阶级层次就在哪里摆着,你费劲气力地去阿谀奉承,可能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施舍,而不会有一丝半点的亲近。
他和路且燃的阶级分明那么明显,可他扪心自问还是妄图想要亲近。
蒋问识不知这是不是错,只直觉再这般下去,他自己恐怕是会失控了。
人不能将什么事看得太重,重到献祭灵魂都扛不起。那不是阿喀琉斯之踵,而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分明人已经很脆弱的了,却偏偏还让其高悬头顶。
或许是从小的缘故了,蒋问识对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感觉。
人的本能就是自保,没必要明知是危险,还非去得以身相饲。
可路且燃还是都吃完了。
或许是当着面,怎么也不好扔。蒋问识这般地心想。
“坐我小摩托吧。”走出校门时候,路且燃这般问。
“我自行车在那儿。”蒋问识指着轧车铺。
“你怎么变得自行车?”路且燃皱着眉问。
“中午午休时候请假去酒吧骑回来的。”蒋问识又补充道,“总不好天天住你那里,今天就可以回家去了。从酒吧到家有段路,虽然算不上是太远,却也得用上自行车。”
“怎么不好天天?”路且燃声音阴沉,“我也可以送你。”
蒋问识只当他是在无理取闹。
“算了吧。”蒋问识拒绝着,“太麻烦。”
路且燃一字一句顿着回答:“好,的,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假的,蒋问识听出股阴阳怪气。
可去酒吧的路上,路且燃分明,还是在等着他的。
这个人,蒋问识失笑,真是口是心非。
在酒吧门口的时候,是路且燃先到,环臂在摩托车边上站。
像是在等着他的样子。
可路且燃一见蒋问识来,便头也不回地就又走了。
蒋问识却也不慌着去追,毕竟他来这儿是去干活的。
酒吧的活计现在上手时,已经是够熟能生巧了。
做事的时候总慌着看时间,便会去觉得时间过得极慢。
可沉心静气地做事时,便也会忘记计算,不知觉时间就过去了。
到了换班该走的时候,蒋问识心想,是否得去缓和下局面。
挣扎到最后却还是决定去无动于衷。
吧台酒保那里,却喊住了他,递给张便利贴。
说是313房间的客人留给蒋问识的。
蒋问识将折的纸掀开,赫然就是路且燃的名。
虽然名写得很是潦草,但上面的字句却不同。
“是我的错。—路且燃”
路且燃实在是很会 ,一笔一划诚恳认真。
尤其想到本来的浑不吝劲儿,没有几个能忍得住不心软。
蒋问识也向吧台酒保,借了一张便利贴,写完后按一式样折起。
然后在走之前上了楼,通过房门下的细缝,将便利贴顺着塞进去。
路且燃在房门后的这边,看着墙上的挂钟,缓慢地转向了十二点半。
再脚下打了几转之后,路且燃觉着,他有点想要去喝点酒。
所以他得再去下楼一趟,到大堂那边问蒋问识。
要是他已经走了,那就算了也罢了。
到门边的时候,就发觉地上,躺着个便利贴。
这该不会是被人给原封不动地退回了吧!!!
路且燃有些气极,差点想让这个,直接扔垃圾桶里。
却觉察到了不一样,还是把便利贴打开了。
“错是在我。—蒋问识”
蒋问识的字是很好看的,有种规矩的整齐在里头。
是那种光凭借字迹,就能大概猜测出,是老师嘴里好学生。
而路且燃他自己本身,却是不折不扣坏孩子。
坏孩子该做什么呢?
反正不该教坏好学生。
回家的路确实因夜深显得很暗了。
可到底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蒋问识也说不上害怕的。
没过多会儿就到了,棚户区那边,连路灯都很稀少的。
蒋问识打开自行车把柄上的手电筒,这才能够安全地走过这交错的路。
钱玉琳竟然是在屋里等着他呢。
有一些个时候,蒋问识会觉得,钱玉琳很矛盾。
尤其是当蒋问识还年幼,时常觉得钱玉琳不爱他。
等稍微再大上一些了,他便很会去自圆其说。
只是和其他很多家庭不一样而已,但不能就因为这些去否认母爱的。
钱玉琳逮到了蒋问识,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了。
大略就是她一个女人家,这些年独自拉扯孩子,为了全心照顾孩子,甚至于没有再成婚,为蒋问识付出了她一切。若是蒋问识没有出息,那她也不必再活了的。
蒋问识其实很是习惯,从小她便是这般,耳提面命地一刻不停。他不仅要好好学习,还得身兼数职,去补贴家中欠下的钱。
也不知道钱玉琳怎么欠的,反正自从他记事伊始,家里就已经欠了还不完的钱。也曾想过是蒋适仲的缘故,可蒋适仲已经攀上了沈笑倩,甚至多次私底下要给他钱。
这便只能是钱玉琳自己欠下的账了。蒋问识于是想着,无论到底是什么,好歹还在养活他。既然已经是一个家,那就不用再分两本账。
蒋问识不想再听钱玉琳说话,他实在是太疲惫困乏的了,毕竟明个儿他还得去上学的。
她有着蓬勃的倾诉欲,甚至不在意对象是谁。但凡能逮着个人,恨不得将年岁说尽,最后还得加上一句,这都是大人走的前路。
蒋问识并不常去打断她,对于她这般孤独寂寞的,能有人肯耐心听她说话,对她其实也是一种抚慰。蒋问识只自个儿先爬到了上铺去,脱去了上衣先赶紧眯会儿眼,却被钱玉琳的惊呼声吓了个激灵。
他腰间好像有一些淤青。
蒋问识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意识到这该是巷子里,和路且燃一块弄的伤了。却也是不疼不痒的,还有些靠着背部,不扭身也不好瞧见。
“是在体育课上。”蒋问识连忙解释,“跟同学做练习,不小心磕到了。”
和钱玉琳撒谎越发地更熟捻了,蒋问识一时分不清什么滋味。
“今个儿夜里你不用值夜班的吗?”蒋问识突地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跟工头请了一天假,这个月全勤没得了。”钱玉琳又接话道,“这不是怕你慌张,给你吃颗定心丸。”
钱玉琳往上扔了瓶红花油;“睡前抹点,止血化淤。”
“好嘞。”蒋问识应声道。
家里虽然条件上差了一点,可医药品倒是备得很齐全。
钱玉琳很怕生病,无论是他还是自己。
哪怕是一个普通感冒发烧,都能要他们好几天辛苦钱。
实际上对他们这种,和富裕沾不上边的,是真的生不起病了。
蒋问识听话地涂抹了一圈,才反身将脸埋进枕里,没过一小会也就睡着的了。
就算在这短暂的几小时,蒋问识还是做了个梦,是钱玉琳和蒋适仲,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貌合神离般的相敬如宾。
睡醒了之后,蒋问识觉得,还是现在好。
真实的憎恶比虚伪的感情,来得更容易让蒋问识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就是情书了。
☆、回路家
实际上路且燃在酒吧住的日子够久了。
虽然也根本算不上舒坦,可到底比在“家”自在多。
偶尔路且燃也会反思自己,他怎么就走到了这个样子?
毕竟着世间万物都是由因果牵连的。
也不完全没有温馨的时候,就是都已遥远到模糊记忆。
一到周末的时候,便会格外的空虚。
前几次约过狐朋狗友,几种花样玩过来之后,也难免有些感到腻味。
就这一点时间也不够出个省市的。
路且燃窝在沙发上,越发觉得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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