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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难当 (木子曈)


  一下秒,闻峪川转身,推门,冲了回去。
  方之行反应过来,紧追上去。
  包间内,空无一人,只留下地板上一道长长的血迹,无声的控诉着血迹主人的遭遇。
  闻峪川疯了般抓住包间外的服务员,嘶吼:“人呢?刚才房间里的人呢?”
  “走、走了,刚走没两分钟。”
  闻峪川再次奔向大门口,夜色茫茫,车行车往,没有宋亦安,他弄丢了宋亦安。
  午夜,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的黑暗中,闻峪川站在路中央,抬头望向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就像没有宋亦安。
  方之行找到闻峪川,“二川,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宋亦安了?”
  是,我爱上他了,我爱宋亦安。
  宋亦安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的暖白灯刺得他眼发涩,一股消毒水味直钻鼻腔,他略略蹙眉,眨了眨眼,待适应灯光后,环顾四周,白色的墙面,白色的被单,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干净得纯粹。宋亦安拔掉手上的输液管,挣扎着下床。
  光是支撑起身体那一个动作,耗掉了宋亦安所有力气,他脱力般,认输的又躺了回去。宋亦安摸了摸胸口,并没有大石块压在上面,不知道那股透不过气的窒息感从何而来,他想,是不是该大哭一场,或大吼一通,再不济,扇自己几个耳光也好,可最终,他也只是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的等时间一分一秒流过。
  宋亦安啊宋亦安,你傻不傻,图钱,你没图过钱,图人,在他看来不过是种交换,图感情,你只感动过你自己,你深夜的等待,雨中的送伞,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多此一举的愚蠢,你说你,又想图人,又想图感情,你不是玩命么?
  你视为光明,为之追逐,爱如生命的人,他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侮辱你的人格,践踏你的尊严,最后,他还掏走了你血淋淋的心,你连痛都不不及喊一声。
  宋亦安想着想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短短几天,尝到了希望、失望到绝望的滋味,当认清这段感情那一瞬间,所有掩埋在心底的爱意崩塌,定格在闻峪川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何克推门进来,面无表情,“没死?可惜了。”
  “你送我到医院的吗?”宋亦安不懂何克,他谁都看不懂。
  何克,明明那么善良,一直是他的邻家大哥哥,他从没想过向他炫耀什么,那些对话中何克所谓的“炫耀”,只是他抱着喜悦时向朋友分享、难过向好友的倾的心态,谁曾想,到了何克耳中,却成了赤裸裸的炫耀。
  “哼,谁想送你来,要不是林少事先交待带你从员工通道离开,谁愿意送你来,我巴不得你死了,林少留着你还有用,你不能死。”
  “谢谢。”宋亦安轻出声。
  何克在床边站了少时,奚落够了宋亦安,心满意足的离开。
  宋亦安就这么安静的躺着,除了小护士偶尔进来换药,再没人进来打扰过他。就这么在医院躺了几天,具体是几天?不确定,大概是几年或几十年吧,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宋亦安,也不知道他消失的这几天,有没有人担心他,也许没有吧,他在哪里都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哪怕有一天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个角落,都不会有人收尸。
  又是数秒发呆的一天,病房外传来一阵喧闹,和一阵熟悉的声音,是林鸣的哭声。直到人站在病房内,肩膀被林鸣的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宋亦安才反应过来,望着眼眶红红的三人,林鸣,乔文远,徐峪河。
  “你们,怎么来了?”
  “呜呜,安安,你还好意思说,那天可把我吓坏了,明明看着你进酒店,我在外面等啊等,等到凌晨,都不见你出来,我又进不去酒店,报警,警察那边说没到时间不受理,我只得天天去酒店门口等,你要吓死我了……”林鸣边哭边说。
  宋亦安揉了把林鸣头发,“我不是没事了吗?”
  徐峪河将花递给宋亦安,向他道歉:“安安,对不起,我要向你道歉,其实我是闻峪川的弟弟,他是我二哥,我也代我二哥向你道歉,那天的事,我都听之行哥说过……”
  “没事,”宋亦安打断他,“小河,你不用道歉。”
  难怪第一次见徐峪河,就有种熟悉的感觉,现下细看,小河的轮廓多少与闻峪川有几分相似。但真的不用道歉,没必要,宋亦安不傻,稍微一联系,便能把所有蛛丝马迹串连起来,眼下,他只有一个问题想问。
  “小河,我能出演《摄政王》,是闻先生的意思吗?”
  “不是,真的不是,你能被导演挑中,只是因为你优秀。”
  “那就好,那就好。”宋亦安无神的重复着,幸好,幸好我还不算一文不值。
  徐峪河看着宋亦安的模样,难受得说不出话,他原想说给宋亦安听,他二哥这几天像变了个样,前几天,像疯了一样到处命人找宋亦安,晚上盯着宋亦安的海报发呆,一盯就是一整晚,闻峪川今天跟他们一起到医院,到医院门口,却不敢上来,说有事先走。
  看着宋亦安的模样,徐峪河最终什么都没说。
  从医院出来,阳光明媚,温暖的光线落在宋亦安脸上身上,宋亦安直视太阳,感受着阳光,炽白的光射进眼睛里折射出黑色。


第42章 不想再喜欢闻先生了
  闻峪川坐在车内,手中的烟燃至尽头,灼伤手指,他面不改色的摁灭烟头,扔进车内的杂物篓,无声的望着站在太阳下的宋亦安。
  他清减不少,阳光照在他脸上,倍显苍白。闻峪川多想下车走上去,拥他入怀,可是他做不到,他可以丢掉骄傲,丢掉原则,但他不敢再看宋亦安的眼神,一眼都不能看,那眼神,令闻峪川自残形秽。
  那天离开酒店后,他找到林奉,对准林奉一顿狠揍,最后反被林奉的打手揍一顿,至今伤未痊愈。
  而后徐大海赶到,徐大海轻蔑嘲讽他:“你总是这样,小川,你得承认,你其实跟我一样,只是你没我活的通透,你看你,一边厌弃着权势财物,一边享受着它们带给你的便利,说起来是我错了,你其实像我,你跟我一样绝情,不像闻家的废物。”
  闻峪川很想反驳,不,不是,我不像你,不像,我并非绝情!
  可他反驳不出口,事实摆在前眼,他为了证明给徐大海看,他不像他的妈妈,将宋亦安丢下了。
  那日再返包间没找到宋亦安,他才开始害怕惊慌,他才知道,原来,宋亦安在他心里的份量,早已超出闻峪川能定议的范围,他是什么时候住进他的心里的?闻峪川说不清楚,或许是不管多晚房间都亮起灯的夜,又或是深夜醒酒的汤,清晨温热的豆浆,他说不清,只得承认,他输了,徐大海赢了。
  到家后,宋亦安再三向林鸣等三人保证,他没事,不需要人陪,三人听当没听见,执意陪他上楼。直待到晚上,见宋亦安一如常,听着歌,浇着花,整理着衣服,三人这才放心的离开。
  三人前脚刚离开,宋亦安收起扬了一整天的嘴角,脱力般吐了口气,揉了揉胸口,又闷又痛,有朋友在,想哭一场都不敢。
  林鸣刚到家,接到宋亦安电话:“小林子,帮我找套房子,越快越好,我要搬出去。”
  宋亦安关掉阳台的灯,那盏灯,从前都是为了闻峪川而亮,如今,它该退场了。
  闻峪川倚在车前,仰望着宋亦安房间的阳台,毫无征兆的,灯熄灭了,光消失了,闻峪川向前两步,刚想冲上楼,又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取出一支烟含在唇边,目光下沉,心跟着沉如湖底。
  烟在闻峪川修长的指间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点,最后一支烟燃烬,天边露出鱼肚白,天光照清闻峪川脚下满地烟头,他转身,驾车离开。
  林鸣办事效率快,第二天帮宋亦安找好了房子。
  一室一厅的公寓,虽不如星湖别苑的房子面积大,胜在采光好,南北通透,向东的阳台宽敞,阳光充足,适合养养花,养养多肉。
  当天,宋亦安搬离星湖别苑,那套他住了两年的房子,临走前,宋亦安将房间彻底清洁了一遍,将钥匙放至玄关处,带上门,关上属于他两年的生活痕迹。
  星光倾洒的夜晚,闻峪川不知不觉中,又将车开到星湖别苑。
  阳台依然没亮灯,闻峪川绕到房子东南角,仰首望向卧室,卧室窗户一片漆黑。
  是睡了么?闻峪川抬手看手表,凌晨两亮,大概是睡了。
  第二天,晚上十二点,闻峪川出现在宋亦安卧室楼下,依然没亮灯,还是睡了么?
  第三天,晚上八点,阳台、卧室,还是一片漆黑,闻峪川不淡定了,犹豫片刻,上楼。
  他在门口站了三分钟有余,害怕宋亦安在家,又害怕他不在家中。
  须臾,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用钥匙打开门。
  屋内,冷清寂寥,没有喷香的饭菜,没有淡雅的花香,更没有听到开门声便扑上来的宋亦安。
  开灯,屋内陈设依旧,床上被褥整齐,只是,拖鞋少了一双,牙刷少了一只,水杯不见了一个。
  闻峪川清晰的回想起宋亦安买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用品回来时,娇羞雀跃的表情,那时他只抱着好玩的心态,敷衍着一句话带过:“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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