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枭很少看见住酒店时房间很整洁干净的人,尤其和路浔这个糙老爷们相处多了之后,他俩互相影响,手挽手心连心在越来越粗糙的不归路上头也不回。
肖枭坐在床沿,看着他给自己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李恪最后缠上绷带,看了他一眼,把肖枭的左边裤腿给挽了上去。
腿上有一大块淤青和血痕,肖枭往里面挪了挪,把腿放在床沿,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享受啊少爷,”李恪一边给他抹药一边说道,“按摩保健加个钟?”
肖枭笑了笑,不说话了。李恪给他抹完药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李恪没办法,只好把被子给他裹了半边,出门吃了个晚饭,吃完回来,肖枭还是一样的姿势睡得死沉。
李恪只好再等了一会儿,等到眼皮直打架。这是一间大床房,就一张床。他洗漱完,只好躺在床的另一边睡着了,两个人之间距离得是雅鲁藏布大峡谷那么宽。
肖枭睡觉不安分,这个李恪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毕竟他醒着的时候也不安分。
半夜,肖枭一腿踢到了他肚子上,愣是把他给惊醒了。
李恪坐起来,找了找被子,最后在床的另一边地上捡了起来。
他正准备盖上被子重新入睡,肖枭突然坐了起来,抓了下头发,偏头看着他。
李恪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睡着了?”肖枭问。
“嗯,”李恪回答,“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肖枭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服,“我走了。”
“现在凌晨三点半。”李恪提醒道。
“啊,是,”肖枭有点儿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李恪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看他执意要走,也没有再挽留。
“还有,谢谢你啊。”肖枭冲他挥了挥手上的绷带。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回头,在一片昏暗中往李恪的方向看过去,“明天下午的葬礼,你能来吗?其他人我都不认识,如果你在……”
肖枭没说完,按照电视剧的通常剧情,这时候对方应该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到场”,不过李恪没说话,静默地等着他说完。
肖枭叹了口气,破罐破摔地直接问:“来不来?”
“来。”李恪说。
“嗯,”肖枭看着他,轻轻笑了,“晚安,李恪。”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初见竟然没有掐架,真是遗憾啊~
肖枭:懷淰莪們朂初哋楿識,哪溡莪們嘟還佝殣洏懵慬……
李恪:没完了?
☆、番外二
窗外的天空还没有完全亮堂起来,空气里蒙了一层下过雨之后的氤氲的水雾。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全拉上,留着一条不粗不细的小缝隙,窗外的光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身边的人依然裹在被子里忘我地冬眠着,可能是经历了一整年的等待,李恪现在已经不太喜欢他睡着的样子了。每次看见他正在睡觉,就特别想作作妖整一下他,比如用拆下鞋带给他的头发绑个小啾啾,或者在他的手臂上画满大头乌龟。
他这会儿醒了,翻来覆去没有睡意,看了看表硬撑到了六点钟。
闹钟像学生时代的抢饭铃声一样,响起的瞬间李恪如释重负一般地松了口气,肖枭翻了个身,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李恪倾身压到他肩膀上,凑近了低声说:“死猪,还不起?”
肖枭猛地抬起被子蒙住脑袋,没有动静了。
李恪只好无奈地把被子拉下来,露出他的脑袋,再次说道:“佩奇,起了。”
肖枭耗尽一整天的运动量,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气鼓鼓地瞪着他。
“老子真的想把你一脚踢到床底下去。”李恪温柔地说道。
肖枭眉毛一挑眼睛一瞪,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抬起手一个大耳刮子呼到了李恪脸上。
李恪拿下他的手,叹了口气,“赶紧起,机票都订好了,跟我过不去可以,不要跟钱过不去。”
肖枭顶着刚在Tony老师那儿做了一整晚的鸡窝头挣扎着坐起来,双眼无神地看着床前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
李恪只好像照顾小孩儿似的给他穿衣服。结婚之后,肖枭就像有免死金牌一样仗势欺人,对他越来越肆无忌惮,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粘了502甩也甩不掉。
肖枭皱着眉头把房间打量了一整圈儿,还一边掀开了被子,使唤道:“裤子。”
“好嘞,少爷。”李恪拿起裤子给他套上,愣是像给僵尸穿衣服似的给他提上去了。
“都不带使点儿劲的啊少爷?”李恪累得大喘气,跟刚杀了只皮糙肉厚的猪一样身心俱疲。
肖枭瞥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小李子?”
李恪一巴掌把他推倒在床上,转身去洗漱。
肖枭抓着头发走到他身后,脑袋往他背上一磕,又没动静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李恪刷着满嘴泡泡含糊不清地说,“给你三分钟睡醒。”
“鹿,箱子是不是都理好……”肖枭迷迷糊糊地说着,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再说一遍?”李恪吐了泡泡灌了两口水,漱完口回头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李叔叔借你一个胆子再说一遍。”
肖枭这才反应过来,只好硬着头皮装傻,“嗯?”
“刚刚叫我什么?”李恪板着脸问。
“啊,”肖枭犹豫了一会儿,“亲爱的……法定配偶?”
“你跟你的鹿去过日子吧,”李恪说,“蜜月也跟你的鹿度吧,春宵一刻也跟你的鹿搞吧。”
“酸,”肖枭啧啧了两声,“您这pH小得哟。”
李恪捧着冷水洗了把脸,把手上的水往肖枭脸上甩,大步走出门。
李恪想了好一段时间他们的蜜月应该到哪里去度过,很多地方肖枭都去过,又大多是去做任务。最后定在了乌斯怀亚,这个被称为“世界尽头”的地方。
晚上激动得睡不着,飞机一起飞,刚开始平稳飞行,李恪就有点儿打瞌睡,肖枭往下坐了点儿,靠拢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李恪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闭上眼睛没动静了。
一路辗转,到达乌斯怀亚的时候,两个老爷们儿踏上坚实的土地的瞬间,海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坐个飞机加上中转,一两天的时间,骨头都要散架了。肖枭走出机场就撒欢儿,丢了箱子往前跑了几大步伸了个懒腰。
李恪推着两个箱子慢慢走过去,把他露了大半截肚子在外面的深蓝色运动薄外套往下扯了些。
“热不热?”李恪问,“先到旅店换件衣服,箱子里有。”
“不换,”肖枭把外套脱下来,里面只穿了一件白T恤,一扬手把外套放飞到了李恪脸上,抬腿一个大跳,“我又没有穿猪皮棉袄。”
李恪叹了口气,把脸上的外套扯下来搭到肩膀上,推着两个箱子跟在他后面。
“小李子,今晚朕想去海边玩儿沙,”肖枭回头看了他一眼,两眼放光地说,“比基尼!”
李恪啧了一声,丢了箱子一步跨上前对准他的屁股踢了一脚。
肖枭往旁边一躲,没站稳差点儿亲吻大地,踉跄了两步站直了回头瞪他一眼,“拉出去斩了!”
“鬼基尼,”李恪倒回去继续推箱子,“看个屁。”
肖枭转过身来倒退着看着他,“装吧,有本事等会儿腿别比我甩得快。”
“我不看,”李恪不屑地斜了他一眼,“我才没兴趣。”
肖枭撇撇嘴,自顾自往前跑着撒欢儿去了。
李恪看着他东跑西跑看哪儿哪儿稀奇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慢悠悠在后面跟着,悄悄笑起来。
躺了一整年,他好久没看见死猪同学出来欢脱地拥抱美丽的大自然了。他是天生孤注一掷的勇士,应当无所畏惧,应当撒野奔跑。
到达乌斯怀亚的小木屋,肖枭先腾空跳跃屁股冲下在床上蹦了两下,一个翻滚漂亮着地,单手撑着地板,一转身摆出了蜘蛛侠的经典姿势。
“我要不要嚼俩大大泡泡糖给你扯两根丝儿?”李恪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蹲下来整理箱子。
“恶不恶心,”肖枭蹬掉鞋掀开单薄的被子往床上一躺,“我要睡。”
“这么饥渴?”李恪转头看着床上拱起来的一坨,“不是说好了晚上才干吗?”
肖枭啧了一声,“滚。”
李恪整理好,也过来挨着他睡下了。
“这里是离南极最近的地方了,”肖枭迷迷糊糊地说,“过两天去南极吧?”
“好,”李恪回答,“都到世界的尽头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是吗?”肖枭想了想,“刷你的卡?”
“可以,”李恪说,“就算不去南极你不也刷我的卡么?”
肖枭往他脖颈上蹭,笑起来,不说话了。
这可是你说的,李恪,都到世界的尽头了,我说什么你都得答应。
我希望你爱我,不讲任何条件地爱我。
“笑什么?”李恪眯着眼睛问,说话的语气因为在打瞌睡而显得分外柔和。
“你的日记本我看过了。”肖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