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催眠,”李恪说,“给我讲讲。”
“催眠和心理暗示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它更倾向于对潜意识的暴露,”白深说,“它引向意识恍惚的心理状态,书上讲过,催眠时暗示所产生的效应可以延续到催眠后的觉醒活动中。”
“别说了,”李恪听这些理论听得脑浆子疼,“举几个例子。”
“行吧,”白深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比如我对你用了催眠术,在过程中我一直暗示你明早上不要吃包子,你潜意识里也就真的会考虑这个事情。”
“有很多成功催眠的案例,曾经有人催眠法庭的原告暗示他的证据是有问题的,后来原告就真的放弃了起诉。还有人利用催眠获取信息,比如地下组织获得情报,不瞒你说,以前老大叫我也这么干过。”白深说道。
“那你当时情报获得了吗?”李恪问。
“获得了啊,”白深说着还有点儿小骄傲,“我还暗示他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后来他把自己的团伙给交到警察叔叔手里了。”
“嗯,我了解了,”李恪说,“赶紧去吃饭吧。”
“不是,怎么了?”白深满腹疑惑,“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有个小案子涉及到暗示什么的,我来了解一下。”李恪说。
白深一点儿都没怀疑,“哦,那我走了。”
他出了李恪的办公室门口,在现在去餐厅还是饿一上午之间抉择。
“想什么呢,这表情视死如归的。”路浔走过来看着他。
“乱用成语,抄一百遍。”白深说。
“我用得很好啊,”路浔自信地说,把手里的纸袋在他眼前一晃,“别想了,我给你带了。”
“是吗,又给为师化了缘?”白深十分惊讶地拿过袋子。
“我看你在餐厅门口杵半天也不进去,以为你穷得吃不起饭了。”路浔的语气非常认真,毕竟当时他真的想过这种可能。
“滚,”白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迫不及待地拆开,“我真饿了。”
“还是昨天那姑娘送的,”路浔凑到他耳边,“啧啧,用情至深啊。”
“就这?”白深用看小白金围着小母狗转时的表情看着他,“哪位女同志能准备得这么好,她真的该重新投个胎。”
里面的食物都是很顶饱的名副其实的早餐,全是些硬扎实的干货。再看包装,就跟倒猪饲料似的,盒子都没盖整齐,看起来就像要赶着给祖坟上香一样。
“怎么怎么说话呢?”路浔都被气得有点儿结巴,“没人规定女同志就得心灵手巧啊。”
“话是这么说,”白深说,“可能我见识浅薄,还真没遇到过这么糙的女生。”
“那你还给我!”路浔伸手去抢,不过也没抢到什么,只抓住了一个大白面馒头塞进嘴里。
他一边嘴里鼓鼓囊囊地嚼着,一边眼睛还没好气地瞪着白深。
“跟昨天那位不知名的小妹妹送的差远了,”白深说,“不过也能将就,起码管饱,说不定我能吃撑到晚上。”
路浔被他气笑,“哦!你看看我的柠檬!差吗?差吗?”
白深拿起那一小盒柠檬,又是那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是昨天两人因为没有水果刀和砧板所以没切掉的整个的两颗柠檬,被挤着放进盒子里,盒盖儿都被顶出来漏了个缝。
白深眯了下眼睛仔细看他,“我还是第一次和糙老爷们谈恋爱。”
“我也是第一次和精致的猪猪男孩儿谈恋爱。”路浔说。
虽然白深嘴上说着不满意,不过很快就吃得干干净净,起码路浔看得很满意。
“看完了?”白深问。
“没呢。”路浔回答。
白深转过头看着他,本来想骂两句,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退下吧,”白深潇洒地抛起自己的风衣,以一种神经质但莫名迷人的眼神看着路浔,“哥哥要赚钱买饭了。”
“你应该叫我警察叔叔。”路浔站在旁边,弯腰用手肘抵住桌子撑着头。
“做梦吧你……”话音未落,房间里就想起敲门声,白深赶紧把往路浔脸上伸的手收了回来,提高音量朝门口喊,“进来吧。”
路浔收了桌上已经被吃空的饭盒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李恪进来走到白深旁边,看了眼一旁的路浔,“你也过来。”
路浔乖乖走过来,李恪才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夹,说:“Jacob团伙的贩毒证据查到了,这些数据你们检查一下,对所有加密文字解密,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最近也不要往外面跑,注意安全。”
“真的?”白深顿时喜笑颜开,拆开了文件夹。
李恪前段时间为了这些资料瞒着大家去了一趟澳大利亚,和Jacob团伙亲自交了手,受了点伤,恢复之后有些部位还是会疼,估计留下了后遗症。
他走到营地外面动了下胳膊,一阵酸疼,感觉就跟睡觉落枕压着了似的。
冬季的叙利亚温和多雨,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水汽。一声沉闷的巨大的声响骤然爆发,他立即跑到了驻守的同伴旁边。
“怎么回事?”他问。
“前面发生冲突了,”同伴回答道,“可能会波及到这儿来,赶紧叫人逃。”
“好。”李恪答应着往办公室走,刚跑进去,巨大的声响再次震颤他的耳膜。楼房承不住力,墙顶已经开始裂开,屋顶的灯泡摇摇欲坠。
李恪心里一惊,赶紧上楼大声喊:“白深!”
没有回应,他只有接着喊:“路浔!”
整座楼房似乎都即将坍塌,李恪推开两人的办公室,并没有人影。他舒了一口气,去检查其它地方有没有人。
他一间间找过去,直到确保其他人都已经逃出去,到楼道最里的两间,身后有人飞快地跑过来拉住他,“赶紧走。”
李恪回头,看见正喘着粗气的肖枭,顿时一愣,“你来干什么,快下去!”
肖枭没理他,帮着检查了剩下的办公室,一把拉住李恪往外跑。两人到了楼梯口,震耳欲聋的炮弹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墙体瞬间崩塌,楼房化作废墟。
整个世界都余下急速的坠落、剧烈的摇晃、坍塌和疼痛。
李恪翻身挡在了肖枭身前,两人被困在局促的小空间里。李恪推了推周围的断墙楼板,这会儿倒结实得不得了。
他捏了下肖枭的肩膀,问:“疼吗?”
肖枭停顿片刻,点头。
“等外边儿的人来把咱俩刨出去吧,”李恪努力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坐下,“歇一会儿。”
两人近得几乎靠在一起了,顿时沉默的两人之间只剩有点尴尬的氛围。
“你不是在外面巡查吗?”李恪问。
“嗯,”肖枭费劲地找了个听起来很合适的理由,“突然想吃个饭再走。”
李恪转过头一笑,上办公室吃饭来了。
肖枭不想说话,靠着废墟闭上眼睛。
“你怎么了?”李恪问。
肖枭回答得言简意赅,“困了。”
李恪没再说话,转过头去看着他,良久才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肩上扳。
肖枭本来想说句“别碰”,靠在他肩膀上的那一霎那,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这么封闭昏暗的环境,连玉皇大帝都看不见,为什么就不能让他贪恋一下呢。
李恪搓了下刚刚摸过他脑袋的手,“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流汗了。”
“跑热了吧。”肖枭漫不经心。
李恪不想管他到底热不热,伸手一把将他搂紧。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伸进衣兜里,颔首低声道:“张嘴。”
肖枭头晕得厉害,听到这话终究没说出口,听话地靠着他仰起头,等待逼仄空间里灼热的吻。
李恪从兜里拿出一个口服葡萄糖,拆开包装放进肖枭嘴里,埋头抵着他的唇齿悄然深入。
缠绵片刻,肖枭顿时感觉好了一些,轻声问他,“你随身带这个干嘛。”
“......”李恪一时没找到理由,干脆破罐破摔没有回答。
肖枭静静闭上眼睛,脸埋在李恪脖颈旁,舌尖细细舔舐着糖果,一声不吭。
外面的伙伴们行动还算迅速,没过多久就把他们救了出来。
“这里是待不了了,其他人去新营地了吗?”李恪问深海的成员,肖枭看了看,似乎就是那天救出来的阿虎。
肖枭坐在一旁看着他和其他人讨论,突然想起他好像从来没跟李恪说过,李恪工作的样子特别帅,一身领导范儿,看着特过瘾,感觉就像看谁不爽就能扣工资炒鱿鱼似的。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跟路浔灵魂互换了,他的鹿最近莫名其妙地每天都很开心,而他自己则是像以前的路浔一样,怎么都没法儿开心。
“到最后再安排老杨哥几个回来检查一下,”李恪交代完,回头走到肖枭旁边拉了他一把,“走吧,往新营地赶。”
“嗯。”肖枭应了一声,抽出手走在他后面。
李恪只能把两人刻意的疏远忽略掉,转头对他说:“白深和路浔我刚刚联系了,他们在外面,没有受伤。”
“嗯,”肖枭说,“那就好。”
李恪还不忘没好气地补充,“我离开他们之前还专门通知他们不要往外跑,结果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出去了,居然带着资料出去玩,胆儿挺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