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空梦)

　　“他这心态……是常年吃错药了？”周江无语至极。
　　“他是喜欢刺激感，”姜山又叹了口气，“周江，你接近我，看到的是一个解救了自己完善了自己的我，曹文博则不，我跟你说过，他和我走在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挺疯狂的是吧？”
　　“对，”姜山在那边偏了偏脑袋，眨了眨眼睛，把眼睛里的眼泪忍了回去，和周江道：“他没有找到让自己平静的方式 ，我自认为我也不是那个让他平静的人，但他现在可能认为我欺骗了他吧，这可能比我不爱他还让他疯狂，所以我得和他好好聊一聊。”
　　“应该的，”说到这个份上，周江只想和姜山站在一起，“你比他好，真的，应该的。”
　　姜山表现得像个人类，只能证明姜山跟曹文博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周江无比庆幸这一点，所以听完姜山的话，周江对姜山的决定再无反对的意思，“我赞成你先找他聊一聊，不过，我要保留开车送你的权力。”
　　姜山在那边笑，笑了半天，他郑重地和周江说了一句：“周江，谢谢。”
　　“唉，应该的，送你去我心里其实挺难受的，那滋味，跟被人捏着鼻子强行灌了一整缸醋差不多。”周江在这边笑着说，逗乐了那边的姜山。
　　第二天早上姜山到了他最近驻扎工作的工厂，车一停，他在车上给曹文博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他跟周江要来的。
　　曹文博没换电话号码，还是以前那个，姜山拔过去的时候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脑子里想起的是他们年轻的时候，他和曹文博在一起时曹文博时常沉默不说话时候的那张脸孔。
　　他和曹文博在一起的时候，曹文博不开心的时候挺多的，往往这个时候，姜山就会给他喂点吃的，带他出去走一走，曹文博不回应他不要紧，姜山完全不在乎，等到曹文博从那阵极度抑郁的状态当中一走出来，有一段时间姜山觉得曹文博比以前更爱他。
　　姜山以为自己是一个好的陪伴者，但后来曹文博否定了这个，所以在他们感情的末期，一边是曹文博的转移视线转移情感，另一边是他的冷眼旁观和离开。
　　他们两个人其实谁都没有亏欠谁，他们都一样的自私，都一样的没有想着想和对方走下去。
　　“喂。”好几声后，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曹文博在那边接起了电话，简略地应了一声。
　　“我是姜山，你最近有空吗？”
　　“怎么说？”
　　“见个面？”
　　“行，哪？”
　　“我定地方？”
　　“你定。”
　　“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就和你说，就明天吧，行吗？”
　　“行。”
　　“那好，谢谢。”
　　姜山速战速决要挂电话的时候，曹文博在那边叫了他一声：“姜山。”
　　“什么事？”
　　“没什么。”
　　“那行，再见。”
　　“姜山……”
　　姜山要挂断的时候，听曹文博在那边近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你从来没打算过和我长久吧？我蠢，你看着我蠢，搞到我，你是不是很开心。”


第二十章
　　姜山听到了这句，拿着手机，半天无语。
　　那边居然也没挂断。
　　操了。
　　“你怎么想的？”姜山无语半天，见那边不挂等着他说话，他匪夷所思地道：“请问你一句，你想过和我长久没有？曹文博，我们俩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吃瓜群众瞎吹牛逼乱作文章就算了，你是当事人你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想自欺欺人，你是想恶心谁？恶心我还是恶心你自己？你他妈都三十多岁了，你能不能对你自个儿诚实点？你一天天地活在虚幻当中，连我这个和你动过真感情的人你都攻击，你是不是想与全世界都为敌？你是不是想连自己都放弃自己了？”
　　姜山的话刚完，就听曹文博在那边大吼：“是你先放弃我的！”
　　姜山气笑，“傻逼，我们在我们感情都不成熟的时候相遇，本来就是奔着分手走的，你那个时候没个好德性，我同样没有承担傻逼的你的能力，分手不就是个很正常的结果，说穿了，这跟你那十几个小男朋友分手的原因一样，就是你不认真，别人也没怎么把你当回事，你还想咋地，跟你分手了，我们一个个的都要活不下去了为你死了才是爱你啊？”
　　姜山的话充满了无数的嘲讽，无尽的讥诮，曹文博在那边无声了。
　　“得了，我本来不想说你，我没那个义务也没那权力，但你要说我没爱过你，少扯淡，没爱过你我跟你混那几年，你花花心思一大堆我这种人能忍你两三年？”姜山冷笑道：“我犯贱我也买了单，你不尊重我，你以为我不疼？曹文博，我能活得好好的，是因为我修复了自己，不是我不会受伤，怎么地，见我活的好好的，你想让我死，心里才痛快是吧？”
　　“我没有。”半晌，曹文博在那边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那你现在干的都什么事？”姜山骂：“你是吃屎吃多了，想喷到我身上？还利用叶展那个小傻逼跟我对着干，你要不要脸，他小不懂事，你三十多岁了一老男人你不懂？”
　　“我不老。”电光火石之间，曹文博迅速反驳。
　　姜山无语，“这是重点吗？”
　　“我不老！”曹文博强调。
　　“你是不是傻？”电话这边，姜山简直不可思议极了。
　　曹文博在那边没说话，过了几秒，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他们都没这么说过我。”
　　好多年没有人这么训过他了。
　　没人敢说，也没人看透他的内心。
　　到姜山发飙的这一刻，曹文博才发现他其实一个人孤独了很久很久。
　　“你是不是傻。”姜山更匪夷所思，忍不住骂：“你已经比很多人天然得到很多的爱了，我以前跟你说过，没有一个人是天生完整的，你要是天天都只想着自己的缺失，那你一辈子都活该他妈的活在地狱里，你是不是不到死那天就不打算认输？”
　　曹文博没说话，就在姜山忍不住要挂电话的时候，就听曹文博在那边挂了。
　　姜山气倒。
　　不过他知道曹文博是坨什么样的狗屎，也不在意被狗屎挂断电话，花了一分钟平复心情，就下车忙工作去了。
　　年轻的时候真的别要什么样的恋爱都要谈，前男友如果是坨屎的话，绝对有一天会出现在你的生活当中恶心你。
　　姜山跟曹文博约了周末下午四点的时间，他没跟曹文博说要带周江去，姜山也挺狠的，他不止让周老板送他去，而且带着周江见了曹文博。
　　曹文博早到了一点，一看到他们俩双双出现，沉默地看了他们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坐。”
　　姜山一点也没客气，身体笔挺健步走了过去，他快周江一步，还提前给周老板拉开了椅子，站着看周老板坐下。
　　周老板忍不住笑，和他道谢：“谢谢小姜。”
　　小姜正好看着他呢，看到他的道谢忍不住回了一个笑。
　　他没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曹文博冷眼看着，冷冷看着他们互动，冷冷看着姜山坐了下来。
　　姜山早就和服务生打好了招呼不用过来，所以一坐下就和曹文博开门见山，“我先说，我说完了有意见就提。”
　　曹文博笑笑，转向周江：“周董，他这脾气你受得了？”
　　他查过周江，这个人是个硬汉，脾气直，因早年的经历，周江是个喜欢树立个人权威的人，同性相斥，这种人绝对不会喜欢比他脾气还硬的人。
　　但曹文博不知道，周江的工作需要他有最高的决断力，说他在工作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也不为过，但这事情要分作两方面看，周江在工作上说一不二，同时他也承担起相应的全部责任，这注定他是个慎重的有责任感的人，只要他亲手做出的决定，哪怕得到最坏的结果他都会去承担。
　　这种慎重下的责任感，比简单的去爱一个人更具有深度和力量。
　　他决定追求姜山的那天起，就已经想好了种种最坏的结果，但结果就是和他以前所做的每个人决定一样，他没有得到最坏的，而是得到了出乎他意料的最好结果。
　　“有人打扰他的时候，他脾气是差点，估计是从小没忍气吞声过，挺好的。”周江这个时候一点不耐烦都没有了，姜山能带他来，不避讳他和曹文博所有的话，周江已经很感恩了。
　　他喜欢的人，足够真诚，足够坦陈，这种担当和真实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已足够周江为之倾倒，他已别无所求。
　　曹文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即转过头去看姜山，没想到姜山正直直地看着他，看到他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他：“怎么，没想到吧，我找了个正常人谈恋爱？”
　　曹文博当下就站了起来，伸手扣西装扣子。
　　只是他手发抖，半天都没把扣子扣好。
　　“好了好了，”就当周江想当和事佬让曹文博坐下慢慢谈的时候，就听姜山先他一步开了口，“别气了，你心情复杂，难道我不复杂了？我三十岁就谈了两次恋爱，够慎重吧？没想到还要被前男友疯咬一口，你觉得我能淡定，比你淡定？你别贼喊捉贼啊，我要是不觉得我每次恋爱都够认真，我才懒得搭理你，我直接把你当疯狗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