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点点头:“怎么了,莫非今日她又来了?”
许荣摇摇头:“不是,是今日我出门的时候,旁边的邻居问我昨日来的富贵太太是谁,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因此想来打听,我问了样子,就知道是那个人了。”
他说完就低下头,甄珠看了许荣一会,发现对方的情绪还好,便道:“她恐怕来者不善,不过好在之前我也在,应当能挡她一阵子,只是如今钱荣已死,你的把柄也不算得把柄,她的事情倒是要紧性命,虽然我如今还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不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且等等,她总没个好下场的。”
许荣摇摇头:“我已经不在乎了。”
是的他已经在乎了,反正背叛他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第118章
有些人就是你愿意放过她,她也不愿意放过自己。甄珠觉得钱家太太果然是个奇怪的性格,他最近的行程都需要跟李氏细说,因此也没瞒着,到底隐去了他跟许祭酒有来往这事,只是跟李氏询问,不知道是不是认识。
“这江宁地界,原本就这么大一个圈子,那钱家的太太自然是认识的,只是珠儿问这事做什么?”李氏手里捏着针线,她难得想起给甄应嘉做个香囊,因此一旁伺候的丫鬟们都在分线。
甄珠捏着绣篮里的绣球,头也没抬:“前些日子出门就遇着人,正想让呢,对方就呵斥上了,倒是让金宝无缘无故惹了一顿骂,他们又是自爆姓名,只是我听闻那钱祭酒前不久才刚刚去了,因此才跟母亲来打听打听。”
他说的仿佛有私怨,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抬头,对着李氏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不是个明白人,既然遇着就远一些,她娘家虽然有钱,不过到底是商户,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李氏不愿意自己儿子太过小气,笑着拍了拍甄珠的肩膀,而后感叹道,“都长的这么大了,明日不如陪娘一块去寺庙,当初许了愿,你既然平安回来就要去还愿。”
甄珠忙应下,之后就没再问,看来李氏这边是打听不到什么的了。既然这边问不出来,于是他对着金宝使了个眼色,就起身,一边说道:“既然明日要出门,儿子先去收拾收拾。”
所谓收拾都是借口,不过金宝站在一旁忙跟着说:“是啊是啊。”
李氏看了一眼金宝,想了想对着甄珠道:“如今你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要不最近挑几个?”
金宝的心中暗自叫苦,别啊,好不容易熬到宋兆勇结婚离开,再往少爷身边塞几个,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只是这心思是他的,不能往外头说,倒是甄珠自己开口:“如今也没什么事情,更何况还有金宝跟丈青呢,若是挑几个生手,反倒耽误事。”
李氏见自己儿子不愿意,也就没再提。
甄珠往外头正要出门,后腰一重,回头就见着自己小妹拉住了衣摆。
甄珠看着小姐儿回头又看李氏,只见小姐儿低着头一心一意的拉着甄珠的衣摆,明显有事,甄珠用眼神询问李氏,李氏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带着小姐儿出门,一会肯定就知道了。
甄珠没法,就带着小姐儿出了李氏的院子往自己书房走,跟着小姐儿一块来的有八个伺候的人,四个丫鬟四个嬷嬷,不过都在书房外头停下了。
小姐儿跟着甄珠进了书屋,这才松开哥哥的衣摆,而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的桌上,等着人上茶。
金宝忙上前给自家二小姐倒茶,而后带着讨好的笑小心的搁在桌子上。
甄珠吩咐金宝去关门,而后回头坐到了小姐儿身边,摸着妹妹的头问:“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小姐儿之前跟李氏撒娇,她原本自家哥哥就不熟,偏偏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少,她倒是跟堂哥甄瑚关系不错,跟着甄琏关系也好,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偏偏前些天她的那些个小姐妹听说自己哥哥回来了,便让自己请了一块去聚聚,眼见着这十五就要到了,可是她这边还没进展。
小姐儿也是个要面子的,李氏有心让她跟甄珠多处处,可偏偏不管甄珠对小姐儿态度如何温和,对她来说,自家哥哥就跟那山中猛虎一般怕人。
甄珠看着自己妹妹在自己面前不停的喝着水,等把一壶的水喝完之后还没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而后就直接起身飞一样的告辞离开了!
“她,这是怎么了……”甄珠纠结的看着自己妹妹远去的背影,纠结的看着金宝。
金宝也茫然的摇摇头,不过他立马接口道:“要小的去打听打听吗?”
甄珠皱着眉头摇头:“算了,若是要紧事情,她总会再来的。”
结果到了日子,小姐儿还是单独上了马车,前前后后带着她的那些身边伺候的人自个去了,哥哥太可怕,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办,甄家二小姐无奈的咬着手帕两眼泪汪汪。
金宝即便没有打听,消息也是传了一耳朵,只能对二小姐报以无奈,毕竟自家少爷的肩膀看着没事,万一碰到了,他们这些词后的人便是万事难辞其咎啊。
甄珠一边养病,一边吩咐下去把钱府监控起来,又吩咐人去苏州把周秉苍带来。周秉苍自从出狱之后身上功名被革,这辈子就甭指望再考科举了,他又不是跟旁人一样心心念念就为着一腔热血,等他出来之后那个让他付出的美人又不见了踪影,于是过的更加颓废。周家子嗣不少,便是周秉苍也是排行老三,以往因为会念书在家中还算受宠,可是如今他既然没了前程,家中便是那些房里伺候的丫鬟都想往外跳了,更不要说上头的人。
他在牢中住了才三月,可是前十几年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便是日常吃食更是不再挑剔,用餐时也是西里呼噜的。也就他母亲觉得可怜,每每看到的时候就捏着帕子擦眼泪,日子久了周父等人看着就觉得碍眼,又知道三儿子没办法科举自然要寻一样旁的生计,心虽然是好的,可是到了周秉苍眼里,那是作践了自己。
他做人这一辈子唯一的目标便是科考,可是就因为之前的冲动,他的目标,他的人生,彻底的转移了方向,他觉得活着真的没什么意思,可是又受不得母亲的眼泪,于是便在一天夜里偷偷的离开了周府。
他回头看了一眼生他养他的宅子,只觉得眼眶有些热热的,不过到底扯了扯背上的包袱,抬脚走了。
既然自己没办法为这家里光宗耀祖,就不能做个吃白饭的,不如自己先走省的日后他们觉得自己连累了,他一遍埋头往外,自然没有留心身边,之后只听见耳边凑近的呼吸,正准备回头,后颈一疼也就晕了过去。
等着周秉苍再睁眼,整个人都被捆着塞在一个木头箱子里,一路吃喝全无被人抬着晃了三天,好不容易等见了光,他已经饿的两眼青光,什么都看不清了。
“就是这小子?”金宝摸着自己的下巴,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是个中年汉子,穿着一身棕色的衣服,脸上养着胡须,说话也是粗声粗气的。
“就是这小子,看着他从那周府出来的,省了伙计们不少的功夫。”中年汉子说完,对着金宝笑了笑,“小宝哥,您看,这银子。”说着搓了搓手。
金宝掏出了个金镏子丢给对方,脸上面无表情的扫了对方一眼:“嘴巴牢一些,我们可只是请了这周少爷上门一叙。”
那中年汉子才不管到底因为什么呢,反正这小子看着就知道是自己出来的,他笑着把金镏子藏进口袋,而后吩咐底下人把箱子扛上岸,而后就走了。
金宝嫌弃的看了一眼,而后吩咐人扛上:“回府吩咐人洗洗干净,养两天送到书房里,少爷还有事情要问呢。”
地下的小厮应了一声,而后便照着原样把周秉苍塞回了木箱,之后一路抗去。
甄珠嫌弃府里不自由,又怕自己身上有伤的事情让家里人知道,因此跟孙氏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院子到了外头,说是打猎其实就是养伤,等着周秉苍坐立不安在一个屋子里养了两天,就听到外头有脚步,门外的锁被打开,大门一开是个他不认识的男子。
周秉苍吓的嘴唇发白,不过他还是有些读书人的骨气,因此双手抱拳问:“敢问小哥,请了在下在此何事?”
来的正是金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秉苍一会:“我家少爷有个事情要请先生帮忙,不知道先生是否愿意。”
周秉苍吞了吞口水,紧张的指尖泛白:“在下能问,是什么事情吗?”
金宝道:“自然是关于烟雨楼的蔓娘了。”
“蔓娘,蔓娘怎么了?”周秉苍原本的脸色有些泛白,如今已经泛青了,他一把抓住了金宝的袖子,眼中满是惶恐。
“呦,看不出还是个痴情种,得了,跟着来吧。”金宝一把扯开了周秉苍的手,而后带着人就到了甄珠的书房。
这个别院前后是八间的大宅,周秉苍住的是西侧的小屋,顺着小路往里一路景色宜人,他自知家中不过算是温饱,到底也是见识过一些,心中隐约觉得这个绑了自己来的人,身份绝对不会低。
甄珠正在屋子里练字,可惜他的肩膀收不住,没一会就酸疼的厉害,他搁下笔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如今的字,颤的厉害。他有心多练练,因此晃了两下胳膊之后,就又拿起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