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没办法表现出平静:“前辈,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穆子绥把那件外套拢好。
“我总是给你带来麻烦。”藏在外套下的脸还没有掉眼泪,穆子绥偏偏读出了惨兮兮的感觉。
他不由语调柔和:“从来没有。”
但穆子绥越这样,顾骄就越无所适从。
他不喜欢别人对他好,他配不上,也还不起。顾骄眼睛一眨,泪就滚了出来:“有的,我们……”
他想说,我们分手吧。
因为哽咽,断开了半句。
顾骄鼻尖是红的,脸上凝着两道泪痕。在梧桐林的秋风中,一点也神气不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多让人心疼。
穆子绥再也无法忍受,把顾骄拉到了怀里。他终于把来时思考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宝宝,和我结婚吧。”
要分手的话卡在喉咙口,吞不下去、说不出来。
顾骄抓紧穆子绥的衣服,忍着哭音拒绝:“你不要这样。”
穆子绥抚了抚顾骄的后背:“别拒绝我,好吗?”
总是这样。
每当顾骄要退缩要逃走,穆子绥就会往前一步,把他牢牢地抱在怀中。
他真的很为难。顾骄孤单了好久,别人施舍一点点好意,他都舍不得拒绝。但如果不是他,前辈不会有这么多奔波和繁忙,也不会险些受伤。
他要识趣。
“你在怜悯我吗?”
“我爱护着你啊。”
穆子绥搂紧了在他怀里啜泣着的,失魂落魄、敏感不已的小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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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小狐狸
顾骄这晚睡得并不安稳, 他一直在做颠三倒四的噩梦。
梦里一会儿是他在校园小路上走,看见了一只死去的小小麻雀尸体;一会儿是小区鸢尾开了,他在翠绿淡紫之中找回家的钥匙。
忽然画面变成了家里的样子, 妈妈让他去追离开家的顾自明。他追出去,根本看不到人,身前身后都变成了茫茫白色。
没有来路, 也没有去路, 他只好待在原地, 以假装出的不慌乱姿态。
那些茫茫白色越来越浓重, 逐渐变成了蛛网的质地, 收缩着,向他挤压而来。
一切都是白色,世界被消了音。
白色是医院。
是离去的魂灵。
是葬礼上一张张浮肿了的脸孔。
那么厚重紧束的白, 他好像快要没法挣扎了。
……
梦里面忽然有声音。
“宝宝。”
这一声呼唤, 温柔不已,又坚定到如有千钧之力。
他听见红尘的声音。
茫茫白色似被阳光照射到, 在消散的最后一刻,化成几乎能将视网膜划破的银白的光。
银白的光,来自于刀刃寒芒。
照亮了黑暗。
黑暗里的穆子绥和血泊在一起。
顾骄发出凌乱、破碎的梦呓, 像极了小动物的哀鸣。
他终于从噩梦里醒来。
阳光是暖与软的金色, 倾泻在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美好到不真实的膜。
从背后覆上了另一个人的体温,再温雅不过的木质香。连语气都比梦中更柔和包容:“宝宝,醒了。”
穆子绥每每这样喊他, 都让顾骄有种被宠爱的感觉。
他无意识蹭到穆子绥怀里,低低开口:“前辈。”
顾骄悄悄摸了摸穆子绥的后背。
真好,什么伤口都没有。
昨夜直到陈师傅把车开进来, 顾骄的情绪还没收拾好。
穆子绥半搂半抱把人带上了车。尽管车子里前后座之间的挡板放了下来,音响中流动着平静的乐曲,顾骄却没办法理清思绪,给穆子绥一个回答。
沉默到家之后,两人拖着疲累的身躯洗漱,倒下就睡着。
一觉到睡醒,各自默契地选择翻了篇不提。
“想喝牛奶还是豆浆?”穆子绥泰然自若地问。
“豆浆。”前辈并没有追问,这让顾骄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又为自己这样逃避和优柔寡断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穆子绥捏住顾骄的脸蛋,很自然说道:“亲一下。”
他的语气同往常一样亲昵。
穆子绥总喜欢要顾骄亲他。
放在平时,顾骄会随心情而动,或者敷衍碰一碰穆子绥的脸,或蜻蜓点水落在穆子绥的唇上,或郑重地贴上去与之厮磨。
前辈为什么能这么淡然,淡然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骄不明白,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慌乱中,目光避无可避,撞进穆子绥浅棕色的瞳仁。
没有哪一种语言能够形容出这样的眼神。
顾骄忽而想起梦中的白茫,坚定又温柔的声音,像支箭破开所有阻隔,像片云托住所有沉落。
他又犯了蠢。
一边谴责自己游移不定,一边在内心辩驳是因为不想让前辈失落……他靠了上去,色泽浅淡的唇与另一个人的相触。
亲吻是最容易瓦解他抵抗的蜜糖。
只是最简单的唇与唇相贴,就令他脆弱不堪的意志力直接缴械投降。明明和上一个吻才隔了不到十小时,他却觉得恍如隔世。
好吧,他懒得继续编造为什么会交付这个吻的借口。
顾骄不得不承认,他想要。他极度需要不讲道理的吻。
穆子绥抚着他的背脊骨。
在阳光下的吻是这般细致入微,体贴地照顾到宝贝的每一处情绪。
*
穆子绥和顾骄按约定时间到派出所做了笔录。
负责接待他们的民警态度非常温和,记录过程中,多半是穆子绥陈述。
顾骄只有在对方特意看向他,进一步就细节询问“有没有可以补充的地方”时,才会开口。交代自己记得的细节。
案发现场被仔细搜查过,鉴于顾骄在其中扮演了受害者角色,民警将房内一些和他有关的信息一一告知。
顾骄沉默地听,偶尔发出一两个单音节作为回应。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毛呢外套,衬得脸又小又苍白。
民警对齐恒情况很熟悉,尽管和他们合作的心理医生那边结果还没出来,但齐恒心理状态不健康,是可以肯定的。
现场有不少照片的碎屑,经技术复原,大都拍的是穆家这位少爷和顾骄的亲昵举动。
豪门和明星永远是大众最喜欢的话题,他们组的同事跟打了鸡血一样,从昨天开始八卦,衍生出“因爱生恨狗血三角恋”、“扭曲唯粉接受不了正主谈恋爱采取过激行为”等多个版本。
但不管怎么说,顾骄是无辜又倒霉。他又不是靠卖人设吃饭的偶像,谈恋爱不违法也不背德,偏偏被心理变态的人给缠上。
那张洞洞眼眼的靶盘,看得人背后毛骨悚然。
谈到这个,民警只敢很含糊地说:“他在你的照片上划了很多印子。”怕说得仔细了,吓到顾骄。
顾骄对齐恒会划他照片丝毫不意外,齐恒从来喜欢强权与控制感。
“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他这样说。
如果可以,顾骄想把齐恒胁迫他一起死的事情交代出来立案。这也算是杀人未遂了。
只可惜齐恒对如何规避规则的约束太老练了,没留下任何证据。当初接收急救的医院,也都是齐家名下的资产。
至于这一次,齐恒前面的那些行为最多算作骚扰,到最后企图以刀具刺伤穆子绥,完全足够量刑了。
目前齐家还没有任何口风,不知接下来会做什么打算。穆子绥也牵扯其中,只要他想追责,并不是齐家走走门路就能解决的。
*
做完笔录出来,他们和办事的三位民警客套辞别。
“行,两位路上注意安全,后续有进展我们会通过电话告知。”
“谢谢,麻烦你们了。”穆子绥和负责的民警握了握手。顾骄跟在他后面,沉默看着挂在墙壁上圆圆的时钟。
体制内似乎统一用这样的时钟,顾骄记得外公的办公室也有一块。
说不上来是棕色还是赭红的时钟边框,下面压着几张照片,最中间的是一张褪色全家福。
他小学放暑假,曾经在外公的办公室偷看过“不务正业”的书,里面有句话说,“照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给大家看的惟有那满地狼藉的黑白的瓜子壳。*”
当时他不懂,怎么看也不觉得全家福像瓜子壳。
现在想来,果真如此。
时间步履不停,时针秒针周而复始转动,人换了一轮又一轮。
经过大厅,半人高的龟背竹下传来一叠又娇又嗲的“嘤嘤”声。
顾骄忍不住循声看去,是一个常规大小的猫笼子,里面一团火红。
“嗨,这小东西鬼精,”最边上那个民警禁不住笑起来。他是三个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在各种场合也就最话多:“看到你们叫得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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