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记者多是提前打底好的自己人,一来不会?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二来有些事情必须通过记者说清楚。
枫叶们时隔多日,终于见到了新鲜热乎的江秋十,开始在弹幕上滋儿哇滋儿哇啊啊乱叫。
“嗷嗷嗷嗷,十哥又见面啦。怎么感觉十哥变瘦了?”
“是不是拍这部戏压力太大了呀,感觉十哥的脸色有点苍白。”
“啊,我来啦,12个人格,好带感。”
“不行了,现在就好想看这部电影,感觉和电视剧肯定不太一样。”
……
那边,记者们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记者:“十哥你好,请问一下您觉得这个影版和剧版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江秋十:“剧情不同,大概有百分之七十不一样。”
“哇塞,这是不是变相说明他其实看过张朔成的剧版!”
“竟然70%都不一样吗?有点好奇了,还能怎么改?”
“我比较想看女装。”
……
记者:“根据剧组发布的宣传来看,十哥你还有女装戏份是吗?当时拍的感觉怎么样?”
“哈哈哈哈,这个记者太上道了,问的问题都是我们想问的。”
“额,当众问女装不太好吧?明明十哥是敬业才搞女装,怎么搞得跟什么一样。”
“不过说真的,我好想看正面呀,到现在也只有一张侧脸,吸溜吸溜。”
“就是!十哥只有一张侧面,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我告诉你,就算放出正面来,我也不会?……斯哈斯哈。”
“求正脸,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否则我就跪下来求你。”
……
江秋十:“对,的确有段女装的戏份,十二个人格当中有一个人格叫做杨易然。他是一个异装癖人格。所以在饰演他的时候有这么一段。当时拍的时候其实没有太多想法,裙子也好裤子也好,什么都好,都是戏服而已。只有一点,我觉得女同胞实在有点辛苦,因为高跟鞋太难穿了。”
他的回答很正经,奈何粉丝一点都不正经,随便一段话都能想入非非。
“啊我死了,我看着十哥一本正经地说高跟鞋,为什么我觉得好那个,你懂吧?就是很那个……”
“高跟鞋,高跟鞋,啊——这是可以当众说的吗?十哥,这真不是我想歪,这真的……”
“我如果有哪一天变黄了,在座各位枫叶姐妹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
记者:“拍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可以分享一下?”
江秋十:“嗯——其实说起来每天都有好玩的事情。而且既然刚刚说到了女装戏份,圈内有个好朋友。他看到了女装的宣传,当时就来探班,但是他不知道女装戏份在那一天就拍完了。所以他蹲了半天也没有蹲到,回去的时候很失望。”
……
“靠,这个朋友说的绝对是林鹤吧。”
“笑死我了,林鹤一听说有女装马上跑去探班,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是林鹤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感觉十哥这个笑有点腹黑呀,是我的错觉吗?”
“如果林鹤真的看到了女装戏份还给记者拍到,说不定又传一个绯闻女友出来。”
圈内有个不成文规定,和这个朋友关系越好,越是不要?在人前提他。
江秋十和林鹤则完全不按照潜规则来,他们在人前人后随便cue,想怎么提怎么提。他们有信心能够解决掉所有被提名之后的麻烦,以及他们的友情经受得起这样的考验。
……
记者:“听导演说,十哥你在这部电影的形象和平常相比非常颠覆,具有很大挑战,能不能具体说一说?以后还会?尝试吗?”
江秋十:“其实就是和往常拍的角色不太一样而已,因为他是人格分裂症患者,需要?演十几个人格,每个人格都是不一样的角色。至于以后……大家可以期待。”
一如既往滴水不漏的回答,不该说的半分都没有提到。
杀青仪式结束后,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最后的夜宵。
卓少安给江秋十敬了杯酒,双方都没说客套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为女导演,在圈内比女演员还要?困难些。哪怕她已经拿了奖,依旧有许多人会认为女人当不好一个导演、女人无法掌控一整个剧组云云。还有不少自以为是的男演员过来自荐枕席,知道她的性向后也不在乎,自信满满说些那是因为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的恶心话。
她和江秋十相处愉快,还有很大一个原因:在他眼中,工作岗位不分性别。导演就是导演,演员就是演员,好与不好只是个人的事情,他从不因为性别而区分对待。
“以后有机会继续合作。”临别前,卓少安说道。
她喝了点酒,脸色通红,助理在一旁等她,见她一一打完招呼后扶着她上车。
江秋十同样喝了一些,不多,但也绝对不能碰方向盘,他坐在后座上,无意间看到后视镜的自己,苍白脸上浮起一点点红晕,气色瞧着反而好了不少。
脑海里走马观花浮现出以往拍摄中的种?种?情景,那些张扬的,极端的,一张张或许本该不一致,但因为他扮演而戴上了同一张面孔的角色。
他突然有些恍然。
我真的扮演好了这些角色吗?我真的让他们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镜子里的自己,神色一如从前,淡定依旧。
按理说刚刚拍完一个具有挑战性的角色,他本应该感到自豪。但现在,江秋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无处安放的失落感。
或许……我到了瓶颈期?
还是因为喝多了有点胡思乱想?
他慢慢睡过去。前排说话的两个工作人员顿时把声音放低了些,一同降低的,还有车速。
开的再慢,总会到目的地。到机场后,阿祥还没出声喊他起来,对方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糊了一瞬立刻变得清明。
仿佛刚才的困倦都是假象。
夜已深,机场内外灯火通明,来来去去乘客,里里外外依旧是蹲点的站姐、黄牛们。
一进大厅,扑面而来的冷气和各式镜头。江秋十没打算给他们太多近身机会,飞速办完各种?手续后找到休息室,继续进行车上未完成的睡眠大业。
他向来如此,自从和粉丝的机场默契取消后,他对在机场酒店等地方外蹲点的黄牛、站姐从无好脸色,哪怕你和他对视上,都觉得他在无视你。
蹲点的也是人,自然不乐意,可惜再不高兴也没有办法,遇到稍微糊点的爱豆站姐还能理直气壮骂过去。
但这是江秋十,连粉丝钱都不赚的,人家怎么可能想要他们的这点热度?受了冷脸也没办法,心里骂几次,为了钱下回还是继续蹲点。
粉丝们倒是很高兴,遇到那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营销号们还会?自发上去怼。
“人家让你拍了吗?还怪他不给好脸色。”
“这些人心里就没点AC数,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拿人家赚钱赚热度,还想让人家给你好脸色,怎么滴是要微笑着请你拍两张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十哥的笑脸只对着正常人和粉丝,如果他对你板着脸,说明你不是人。”
……
到达目的地,从机场一路回家,哪怕到了小区门口都有人蹲点。
天已经蒙蒙亮。
久别的住处因长久无人居住,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江秋十再怎么疲倦,还是认认真真把整间屋子打扫一遍后,才洗漱躺下休息。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这么沉浸在梦乡中了。然而梦再长,总要醒来。
屋子里拉上了窗帘,光透不进来,他被电话铃声叫醒,有一瞬间恍惚,不知是什么时间。
是林鹤。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听说你杀青了,估摸着你睡得也差不多,怎么样?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我家亲爱的还有小铃铛都在。”
小铃铛是他女儿的小名。
“好,去哪里?”他晃晃脑袋,站起身,伸手拉开厚厚窗帘。
明亮到有些刺眼的阳光一瞬间占满整个房间,白得反光。
他被这刺目阳光刺激地抬手捂住眼睛,适应之后才松开,整个人倒是清醒不少。
江秋十所不知道的是,林鹤站在他家对面居民楼,望着他家窗户,见窗帘拉开了,才放下心来。
“要?不就你家怎么样?我刚好来你们这儿小区找人。”
“我可以拒绝吗?”
江秋十站在窗边,无意识往外看,正好和站在对面楼层望过来的林鹤对视上。
双方都愣了愣。
“都这么久了我也没去你家看过,你都来了我家好几次,不公平!再说我都到对面了,就别让我跑了。”林鹤隔空冲好朋友笑嘻嘻,“怎么样,从了我?打开门呗。”
说罢,隔空来了个飞吻。
“我……”
江秋十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不管不顾答应下来。
他看了看满屋素白,迅速冷静,顿了顿,改口说:“我家里什么都没有,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