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鲜少有权贵人家想要插手这戏班子的买卖,也正是他们的这种顾及,才让他有机可趁。
之前侯府那些店铺的整顿以及怡然楼的再度红火并没有让璟轩昏了头,要知道,那些都是侯府固有的买卖,就算当时老侯爷亡故,侯府式微,但毕竟爵位在那儿摆着,即使是像薛家那种依仗着背后的势力觊觎怡然楼的,也不过是把人请到金陵去罢了,没没有敢大喇喇的直接把手伸到姑苏来。
而今,他想在姑苏有一份属于他自己的买卖,又不牵扯到其他人家的利益,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即便如今他在姑苏城的世家公子中有了一席之地,也多半是依仗了桓谦的原因。和那些人家彼此不牵扯到利益的时候,彼此自然是亲厚的;而一旦他要插足旁人的买卖,只怕结果就不那么美妙了。
要知道,这面子是旁人给的,脸面却是要靠自己去挣。若是先舍弃了脸面,别人只怕也就不会给面子了。
如今,这戏班子虽然听上去不那么好听,但没损了别的世家的利益,就算那些人心里面嘀咕,面上也会给他脸面。但若是真仗着桓谦这棵大树就抢了旁人的生意,只怕,凭他现在这几分面子,还不够撑的!
当然,自然还有旁的原因,也是璟轩顾虑的。
“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从前只是模模糊糊有些念想,最近因为王爷的关系,我便越发的有所感觉,只怕,我这姓氏,还要掺水水分。”这是璟轩头一次和吴熙把话挑明了来说。
即便是已然察觉到自己这个弟子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得多,乍一听到这话,吴熙不由得也是脸色大变,半晌没有言语。
而璟轩并不指望着吴熙会告诉他一切,只是接着说了下去:“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猜也猜的到模糊的范围。”
这话却是实情,以璟轩如今的能力,靠着侯府的那些耳目,他也不敢查的太过明显,因而得出的消息也多半是模糊的,只是就他锁定的范围,只怕他的生父,和皇家人跑不了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考完试玩嗨了……今天才更新……顶锅盖跑走……
☆、第四十三章
因为太上皇犹在,因而元康年间的史书提及当年太上皇诸皇子的事只是星星点点,只是元康三十五年,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份。就他查到的消息来看,这一年,先是大皇子被夺爵,而后联合着三皇子逼宫未遂双双身死,其后便是东宫大火、太子身亡,之后因为彻查东宫纵火案,四皇子、五皇子畏罪自杀,其后不到一个月,之前便身染重疾的七皇子也因为这件事受了惊、病情加重不治而亡。
仅仅这短短的一年间,六位皇子便先后失了性命,最耐人寻味的,还是这六位,太子是东宫嫡子名正言顺的储君,其他五位也是争夺皇位最盛的皇子。如果不是这一年发生的这些事,只怕这皇位还轮不到当今皇上来做。
当今皇上曾经行九,当年的那位九皇子,虽然善带兵,但因为性子不好,屡屡遭到太上皇的训斥,也没有朝臣暗中支持,任谁也想不到,这皇位竟然会落到他头上。
只是,这真的是幸运亦或是天命所归,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前世便在各种争权夺利中浸染多年的璟轩可是玩味了许久。
而且,最让他感到头疼的还是他自己这个遮遮掩掩的身世,原以为着能顺利的排查出生父,可惜元康三十五年只殒命的皇子便多达六位,而且这六位的消息可是被封锁甚严,凭他现在的能力,想要知晓当年旧事的真相,还真是难于登天。
即便他转而从娘亲这方面下手,却也发现,关于衡阳郡主当年的旧事,也同样,除了传闻中的那些,其他的一星半点儿也查不到。
这种蹊跷,却也是间接说明了,他的生父,只怕还真是那六位中的一个。虽说他现在还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但有一点却是板上钉钉儿的——他这个身份,还真是尴尬得很呐。也难怪娘亲见到桓谦,便变了脸色,娘亲是怕当今皇上知道他这个“余孽”,要痛下杀手吧。
只是,看桓谦回护他的态度,只怕事情还没这么简单。不然,桓谦什么都不做,只对那个郑广安的事袖手旁边便罢了,又何必做之后的这一切?
只可惜当今即位后,关于他的当年旧事也很难查得到,不然,这事情只怕还会有转机。不过,璟轩已然明白,为何先生教他读书识字,却决口不提让他考功名的事,就连娘亲,也从不会提及这些。他这种身份,一辈子都和科举绝缘了。
而且就连经商,只因此多了几分顾虑。不过是帮忙王祈把怡然楼起死回生,他这名声便传了出去,若是再弄点儿其他的出来,他这名头越响,只怕这脑袋就越不安稳了——在不清楚当今皇上的态度之前,璟轩向来都不吝于做最坏的打算。
所以,虽说这插手戏班子的事,虽说名头不那么好听,但既能赚钱,又不惹人眼红,且还不会惹来招上面忌讳的名头,和这些比起来,名声?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些话璟轩自然不会原原本本的和吴先生一吐为快,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先生担心这戏班子说出去不好听,但是,这名气太好,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尤其,是对我而言,不是吗?”
听了这话,吴熙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着璟轩的眼神中划过一丝难过,这孩子,这样的年纪便这般聪慧过人,如果不是当年,如今的他……
罢了罢了,他还不如一个孩子想得通透,“既然如此,是我着相了。只是有一点,若是你因为这件事被移了性情,我断不能答应的!”
璟轩自然是点头应下了,至此,这件事算是在吴先生那里过了明路,璟轩随即又去找秦越,毕竟他是从人家那里挖走了一个药铺的“伙计”,好歹也得和东家说一声不是。
那李班主得知灵官果然是打小学戏,又是东家准备放进戏班子做第二台柱子的,自然是欢喜得很,至于灵官的出身,身为聪明人的李班主自然是绝口不问。
“之前我听说,下个月柳老夫人的生辰,柳家请了咱们戏班子过府。这段时间,咱们便排一出新戏,留作柳家登台所用。在此之前所有的堂会和帖子,便都推了吧。”璟轩吩咐过后,李班主却是满脸诧异。
“这一个月不登台,外面只怕会有些风言风语。”李班主担心的问道。
“无妨,左右所有的风言风语,都会在柳家那场之后,护卫乌有。不,之前的风言风语越激烈,之后梨春班的名声便越响。”璟轩的笑容说到这儿化作了一份冷笑,“这段期间,班主也留心些,若是戏班子里面有哪些吃里扒外的,便让他们去‘另投明主’去吧。”
这话让李班主不由得连连点头,想到戏班子里面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不由得也是一脸恼火,只是转而想到刚刚璟轩提到的新戏,不由得又是一脸为难:“排新戏自然是好的,只是单单请师傅写这曲辞,只怕便不止一个月的功夫,这……”
“不必担心。”璟轩说罢,拿出准备好的册子交给了李班主。
李班主不看还好,这一看,不由得双眼发直,一门心思的看了进去,浑然忘了旁边还有璟轩的存在。见状,璟轩也不恼,自顾自的喝着茶水,等到李班主终于回过神来,这才问道:“如何?这本子,可还使得?”
李班主如梦方醒般的连连点头:“使得,使得。若是用这本子排好了这出戏,咱们梨春班在这姑苏,不,只怕在这江南都要拔个头筹!”
璟轩一笑:“既如此,我可把一切都交给李班主了,如果下个月在柳家不能一鸣惊人,这梨春班,便还是解散了的好。”
瞧着李班主喜不自禁颇有些得意忘形的意味,璟轩便当即给他浇了盆冷水。被璟轩的话吓得从狂喜中回过神来,李班主稳了稳心神,心中暗骂自己这么大的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这才不说道:“您放心,下个月的柳家,绝不会让您丢了脸面。只是,还有件事,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李班主又摸了摸手中的这本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猜到了李班主要问的话,璟轩挑眉:“你想知道这本子是出自谁的手笔?”
“不愧是东家,我这点儿小心思都瞒不过您!”李班主讨好得笑道,一脸期冀的看着璟轩,“若是能把此人笼络进咱们戏班子,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璟轩听了,只是笑而不语,李班主见状不由得心里着急,又道:“东家,这可不是件小事,此人能给咱们写出这样的本子,也能给别的戏班子写本子,到时候,只怕麻烦不小。”
“放心,别的戏班子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把这人拉拢到他们那儿去,你觉得,身为梨春班的东家,我会做出这样自毁城墙的事吗?”璟轩见李班主着急上火的模样,这才说道。
李班主听了不觉一愣,琢磨起璟轩话中的玄机,越想便越觉得璟轩这话里有话,好半晌,李班主不由得一脸愕然的看向了璟轩:“东家,你……你……难不成,这是……”
璟轩点头:“如何?可还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