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的视野开阔了起来——
暴雨中,一名身受重伤的男人倒在血泊里,艰难挣扎着朝外面爬。
他认出突然出现的纪厘,绝望的双眸中燃起一丝希翼,“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想死……”
还没等反应过来,有人狠狠踩上了他的背部。
手起刀落间,后者的求救声戛然而止。
纪厘眼皮颤颤地往上抬,望见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男人少有的穿着一件黑色正装,许久未修理的头发被淋雨冲刷后黏在了脸上,发隙间的那双眸吐露出冷凝而绝望的死志。
纪厘的瞳孔猛然一缩,心尖泛起化不开的痛意——
那是成宇啊。
那个好不容易从地狱中被人救出来,拼了命往上努力爬的成宇啊。
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随安,我再工作一年就能攒够房子首付了,到时候,我就去向甜甜求婚。”
“随安,我和甜甜分手了,是我耽误了她七年,够久了。”
“随安,我还是没忍住……我扮成她最喜欢的兔子玩偶,跑去了她的婚礼现场。你说,她持着捧花路过玩偶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点想起我?”
“随安,我今天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她,她怎么会生病了?那男人为什么没有陪着她一起去医院?”
“……随安,有人告诉我,她、她死了。”
镜头推近,青年的眸光一点点淡了下来。刹那间,一滴眼泪混入了斑驳的雨水里。
这些都是后期剪辑时会插入的言语闪回,到时候,电影观众的情绪是跟着向随安的回想一点点加深的。
现在,纪厘仅凭借眸光细微的变化,就将人物内心的回放表达得淋漓尽致。
王嶂认真看完这段眼神特写,心里只有四个字——
无可挑剔!
青年共情式的表演,压根不需要他这位‘导演’指导的。
下一幕的拍摄很快继续——
纪厘僵着跪在地上,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只会偷偷送她一程!”
“阿宇,为什么?你说好了听我的。”
封程走了过来,麻木地跪在他的身前,“随安,对不起,从她死的那一刻,我就回不去了。”
他摩挲着自己的西装衣摆,呢喃,“甜甜一直说,想要看我穿西装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种场合上。”
不到两个月的拍摄时间,封程浑身的气质已经大变了。
如果说,原先他还带着几分肆意的少年感,而现在,浑身上下都带着无助的沧桑感。
监视器前的副导见到这幕,心尖泛起阵阵酸涩。接下来,纪厘的问话更是将这种酸涩推到了极致。
“阿宇,我们搏不过命运的,对不对?”
青年神色已然变得空洞,他嗓音中的悲戚极尽传达出来。
和他对立的封程红了眼眶,惨然一笑。
嘹亮的警笛声划破黑云密布的阴空,像是给他们的最后一声倒计时。
封程眼里的死志松动了一瞬,“随安,别管我了,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吧。阿淮不在了,甜甜也不在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向随安这位陪伴了多年的好友,是他对这个世间仅剩的一丝不舍。
“……好。”
纪厘扯了扯嘴角,喉咙中溢出一声压抑而无法宣泄的哭声。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背对着好友转过身去,一步又一步地朝外走去。
封程目送着他离开。
几米开外,青年顿住步伐。
暴雨声中,响起他沙哑而郑重的告别声,“阿宇,再见。”
宛如多年以前,在那条被夕阳铺满的石子路上,放学归家的少年对着他说,“阿宇,明天见。”
那抹化雨春风的笑,在封程心里记了很多年。
他盼着他好,可他始终没做到。
封程抬起头,看着纪厘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的崩溃终于爆发,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时间慢悠悠地过,他们并行再久的人生,也有分道扬镳的那一日。
他们一群人,终究是彻彻底底地走散了。
……
王嶂当机立断地喊下‘卡’字。
工作人员一拥而上,将纪厘和封程各自围了起来。
郁赋雅将厚浴巾、毛毯一个劲地围在了青年的身上,生怕他哪里挨了冻,“纪厘,还好吗?”
包子凑了上来,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了上去,“纪哥,快点拿着暖手袋回暖。”
纪厘被众人推搡着,慢半拍地含糊应了一声,他侧身回望,只见入戏太深的封程依旧跪在原地,狼狈地哭得停不下来。
纪厘同样还没出戏,看到这幕,不由鼻子一酸,险些就要被角色情绪操控着流泪。
正当他恍惚之时,一方厚重的浴巾被人拢在了他的脑袋上。
冷到发颤的纪厘抬眼,顺势跌进男人那双担忧的眸潭中,他一怔,“……栎哥?”
“先别多说,马上去房车冲个热水澡。”
秦栎宽厚的手掌隔着浴巾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头又对边上的工作人员交待,“我喊了两辆,让封程也去冲一下寒气。”
秦栎是这部戏的投资方,又是封程的顶头上司,今天是杀青日,他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大家的猜疑。
即便直接换下潮湿戏服,也不能带走浸入体内的寒气,还是得想办法回暖。
“秦栎,还是你想得周到。”郁赋雅帮忙开腔,“包子,你拿着干净的换洗衣服,带着纪厘这边赶紧去。”
“好的,郁姐!”
……
二十分钟后,暖气十足的房车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寒冷。
淋浴完毕的纪厘裹着厚毯坐在了房车内,小口地抿着包子给他准备的姜茶。少将趴在他的脚边,厚软的肚子正好圈住了青年裸露的脚踝,拱得暖暖的。
秦栎重新上车,就看见了这一幕——
自家的爱宠分外乖巧的黏着青年,咧着嘴傻乎乎地笑着。
秦栎短暂勾起一抹笑意,快步走近。直到他在沙发边上停下,纪厘才慢悠悠地扬起脑袋。
“栎哥,你来啦?”
秦栎对上青年含着复杂情绪的双眸,就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还没完全出戏?”
纪厘没有否认,“嗯,多少有点吧。”
他心里堵得慌,但不至于像‘谢彦’那样入戏太深。
纪厘说完,就将姜茶杯放了下来。
他其实不太喜欢姜味,只不过念着包子的心意才喝的。
如果有雪糕就好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得出,只有冰冰凉凉的雪糕才能压住他心里的不适情绪。
正想着,秦栎就心有灵犀地发问,“这回不用雪糕了?”
纪厘郁闷地叹了口气,“想要啊,但是郁姐和包子都不让吃。”
拍戏前,纪厘刻意提过这事,但两个人都以‘天气冷’的理由拒绝了他的事先请求。
管得简直比纪厘之前团队还要严格,嗜甜嗜凉的他欲哭无泪。
秦栎被他眼里的委屈劲逗得心底一软,听似寻常地喊,“少将。”
“嗷呜!”少将竖起耳朵,它看了看自家主人,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青年,几乎顷刻就领意了——
它直起身子,伸爪拍了拍纪厘的膝盖。
纪厘的注意力被它吸引,揉了揉狗脑袋,“怎么了?”
下一秒,少将凑到房车的小冰柜前,用爪子费力扒拉开柜门,“嗷!汪!”
纪厘定眼一看,瞬间被里面的迷你雪糕杯吸引,眼眉间转而涌上惊讶,“栎哥,你房车冰柜里怎么还有雪糕?”
男人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上次电视剧杀青给你买的,漏了几个在冰柜里。”
秦栎轻描淡写地回应,他起身主动将东西递给青年,“少吃几口,不能贪嘴。”
少将凑了回来,眼巴巴地冲着纪厘手中的雪糕,晃呀晃尾巴。
纪厘攥着雪糕杯不松手,视线心虚地朝车窗外瞥了两眼。
秦栎被他的小动作惹得弯唇,“郁姐和剧组对接后续事宜,包子在收拾你的随身行李,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纪厘听见这话,飞速打开杯盖,用塑料小勺挖着吃。
秦栎重新在他的对面坐下,默默不说话。
车里有暖气,应该冻不着。
直到冰冰凉凉的雪糕下肚,纪厘才觉得‘正常’了过来,“栎哥,祝旭升那个爆料,你从哪里弄来的?”
祝旭升的丑闻被曝光后,热搜持续了整整三天。
趁着这波热度,他和不同女性艺人的情场绯闻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明面上的绅士人设,私底下下的情场浪荡,网友们对于祝旭升的滤镜碎了个一干二净。
即便金城发表了‘虚假’声明,但也没能止住网友们的怒火和嘲讽。直到今天早上,和他相关的热搜词还待在榜单中位。
这波杀伤力太狠了,祝旭升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公开露面,连带着金城影业的相关市值都往下暴跌了一轮。
金城这几年在行业内‘作威作福’惯了,这次总算栽了。
秦栎直白说,“栎星旗下有营销公司,手里关于艺人的料不少,祝旭升一直拿我当对家,隔段时间就要派狗仔蹲我的负面举止,我总该备着一点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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