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玉照例是八点半准时到了傅风澜家门前。
傅风澜很快来开了门。
意外地是一副出门的打扮。
浅灰色长袖衬衣,黑色领带,一双腿被黑色长裤包裹,身材颀长。
眉目如峰,短发清爽干净。
喷了香水,是淡淡的英国梨与小苍兰。
通常意义上讲这是女香,但是喷在傅风澜身上,意外地不违和。
他本来就是那种男女通吃的俊美长相,亦正亦邪,兼有坚毅感和脆弱感,任何关于美好的形容词放在他身上都不突兀。
荆玉看傻了:“早、早安。”
“早,”傅风澜说,“蟹黄包,吃不吃?”
在餐桌旁坐下的时候,傅风澜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去剧组,有一个演配角的戏快杀青了,今天是去补拍镜头。
荆玉有些失望:“那,今天不配戏了吗。”
本来还想借着配戏多点亲密接触的……
傅风澜:“嗯。”
荆玉:“那、那我去给你当助理。”
傅风澜:“我戏份不重,一向不带助理。”
荆玉费尽心机找理由:“可是,今天是补拍镜头,肯定事情又多又乱对不对,我可以帮你拿衣服递水,你累了还可以帮你按摩。”
傅风澜:“影视城外面就有按摩店。”
荆玉:“那他们总有办不到的事情!”
傅风澜反问:“什么事?”
“比如,比如……”
荆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委屈巴巴地一抬眼睛。
看见傅风澜眼睛带笑,看着他。
荆玉这才反应过来,傅风澜是在逗他。
荆玉恼道:“你欺负我。”
傅风澜:“嗯。”
居然还敢嗯!
傅风澜毫无愧疚感:“谁让你一大早一脸受虐的样子。”
什么叫一脸受虐!
明明是勤勤恳恳按点上班的苦逼社畜!
穿着五位数的牛仔裤和T恤,跑来打一天两百块的工。
他容易吗他。
荆玉总觉得,经过昨晚之后,傅风澜好像有点变了。
原先是冷淡礼貌的成熟男人,加上一副帅得人神共愤的俊美面孔,自带生人勿进buff。
经过昨晚之后。
突然多了点邪气。
有点“坏”。
但是比之前更鲜活,人气儿更浓了。
想到昨晚发生了什么,荆玉心脏砰砰跳。
此刻两人坐在餐桌各一面,彼此离得不远,但是正常情况下谁也碰不到谁。
然而荆玉其实一进门就开始心猿意马了。
清爽的香气。
一丝不苟的,整洁禁欲的衬衣。
要是能弄乱就好了……
荆玉飞速转动大脑。
在傅风澜给他夹了一只蟹黄包后,软软开口道:“这个,要怎么吃呀。”
傅风澜顿住:“没吃过蟹黄包?”
荆玉戳了戳吸管:“是要配饮料喝吗?……我没看到有饮料呀……”
傅风澜:“不是,是戳进蟹黄包里吸汤汁的,很鲜美,喝完汤再吃包子。”
荆玉打定主意装傻。
怯怯道:“对不起,我好像不太会……”
傅风澜没有立刻来帮他。
而是支起身体,盯着他。
不知为什么,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荆玉莫名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连忙低下头。
幸好傅风澜只是高深莫测了几秒,随即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伸手过来帮他。
吸管一插,很快地收回了手。
“可以了。”
荆玉:“谢谢。”
干。
手收得那么快干嘛。
他又不会咬人。
荆玉心里痒痒,又有点委屈。
总觉得傅风澜好像有点躲着他。
仿佛知道他想接近他,故意不让他得逞。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荆玉知道馅儿里的蟹黄汤汁烫,故意没有吹凉。
一闭眼,直接一口吸了上来。
如愿以偿地,被烫到了。
“嘶!”
他忍住痛。
抽着气,眼泪汪汪地把舌头给傅风澜看:“痛……”
这下傅风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
然而,并不是想象中,心疼又焦急的温柔舔舐。
而是立刻抓着他到洗手池边。
像押着在逃犯那样,按着他的脑袋,让他把舌头在水龙头下冲。
随后又把他押到餐桌旁。
从家庭药箱里找出褐色的碘甘油,命令他张大嘴巴,仔仔细细地用棉签涂抹在舌尖上。
于是,荆玉就变成了张大嘴巴、一脸呆滞的傻样。
……
不得不说,相当专业,生活常识相当到位。
可是。
他要的并不是这个啊喂!
荆玉一脸生无可恋:“……”
傅风澜还在严肃教育他:“这么大的人了,吃包子都会烫伤,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荆玉仗着嘴里涂了药,干脆装傻,不回答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个给盲人抛媚眼的白痴。
光顾着自嗨了,其实啥也没有,啥也不是。
张得嘴巴都酸了,傅风澜才允许他正常合上嘴巴。
同时仔细嘱咐他,最近不要吃热烫的食物了。
随后傅风澜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剧组在催。
荆玉有些心灰意冷,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对,光给傅风澜添麻烦了。
没精打采道:“抱歉,我今天先回去了……”
傅风澜一顿:“不是要和我去剧组?”
荆玉勉强笑了一笑,含糊道:“我今天这样子……去也是添乱……”
因为舌头还疼着,没办法很清晰地说话。
这样子跟去,只会给傅风澜带来更多麻烦吧。
这样想着,荆玉低头打算离开了。
下巴却突然被捏住。
强行抬起。
傅风澜吻下来的时候,气息很炙热。
像要把他烤得融化了。
“怎么会……”他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我还想问你,如果我NG得很惨,你可以偷偷让我亲一下,作为安慰吗?”
第15章 以前没有人这么亲过我
那是个很清淡的吻。
温暖,干燥。
仅仅是嘴唇贴了一下。
比起情欲,更多的是纯粹的安慰性质。
傅风澜:“现在,有好一点吗。”
荆玉呆了半晌:“你又亲我了。”
傅风澜:“嗯。”
“配戏一次,昨晚一次,今天又一次,”荆玉说,“已经三次了。”
其实前两次都是荆玉主动的,不过傅风澜没有戳破:“所以?”
荆玉:“没什么……你很喜欢亲吻人吗?”
傅风澜:“不喜欢我这么做吗。”
荆玉:“不是……只是,以前没有人这么亲过我。我哥哥总是板着脸,从来不亲我,爸爸妈妈又很早去世了。我只亲过我家狗狗,它有时也会亲我,但是更喜欢舔我,总是舔得我脸上都是口水。”
傅风澜有些惊讶:“就你和哥哥两个人?你哥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荆玉:“到处打工……没有很固定的工作地点,所以我总是一个人在家,和狗狗玩,后来就习惯了。”
这样说,也,不算撒谎吧。
傅风澜沉默半晌,没再说什么。
只是在拉着他下楼的时候,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荆玉鼻尖略微有些酸涩,其他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可能是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再提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不会像小时候那么委屈和难过。
因为知道斯人已逝,哭泣也改变不了任何。
两人到了影视城,往里开了十分钟左右,到达一栋蓝瓦白墙的高楼下。
化妆间就在高楼里面,和拍摄场地不在一个地方。
傅风澜上去化妆换衣服,叮嘱荆玉乖乖待在车子里。
这部戏叫《五月鸣桑枝》,公司自己开的古装小甜剧,破案题材。
傅风澜演一个医术卓绝的大夫,同时也是对女主默默守护的深情男三,很俗套的人设。
好的一点是,这个角色大部分时候只需要坐在药房里,对腿不会有太大负担。
荆玉坐在副驾驶座里,支着脑袋往外看。
望来望去,还挺新鲜。
自从七岁那年出过事故之后,楚梓石就不准他再来剧组了,因此这是时隔十一年之后,他再次来到这座影视城。
小配角和龙套的妆容服饰相对简单,大多是纯色的布衫短打,三三两两地从楼道里出来。
相熟的就聚在一起,彼此聊天。
从他们的聊天内容,荆玉得知,从他们的服装复杂程度就可以判断演员的戏份轻重。
服装精致一点的,多半是有几句正经台词的,到时候也会有几个正面机位的大特写;衣服灰扑扑的,多半就是虾兵蟹将了,镜头一扫而过,营造个人多势众的气场,就过去了。
荆玉正听得津津有味,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
两个保镖围出一个空档,护着一个个子高高、身穿黑金色长衫的男孩子走了出来。
荆玉扫了一眼男孩的脸。
不认识。
人群里却掀起了小小的水花。
通过群演的窃窃私语,荆玉得知,这就是这部戏的男主,现在正当红的某男爱豆,叫路津亭,据说演唱会门票能炒到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