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大早到学校李十安就捧着手机狂刷,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早读课,中午吃饭,甚至下午自习课,放学路上也不再像平常一样喋喋不休了,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
沈言看着心里犯嘀咕,这货不是刚取得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了吧?像可又不太像,至少前天晚上给李十安讲题的时候没觉得他不认真。
还是……有女朋友了?
一想到这里,沈言忽然想起那件不知来处且目的暧昧不明的毛衣,他至今没有问过李十安那件毛衣到底是谁寄的,可事情过了这么久也没有忽然提起的道理,他这么一想,越想越郁闷,于是就沉静在即将被抛弃的恐慌与不满之中独自生着闷气。
气着气着还不愿意走了,就那样瞪着还在无知无觉往前走的李十安的背影,活像一直炸毛的刺猬。
等专心致志扒拉手机的李十安终于注意到沈言落到后面的时候,两人中间快隔出十米的距离了。李十安抬起头懒洋洋地往回看了一眼,撞上沈言眼神的时候直叫那眼神冻得一个哆嗦,即刻条件反射地开始一连串地反思: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做错什么了?
心里默默捋了一遍今天自己的作为,李十安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把手机放进兜里,抓了抓脑袋说:“那个……朱赫生日要到了,我跟老谢商量着给他过生日,刚刚我在给他选礼物。”
炸毛的刺猬被这一捋,乖乖地把一身尖刺放了下来,但脸色也没好多少,一言不发冲到前面去了。
因为瞿娅的情感问题沈言转过几次学,靠近他的同学分为两种,一种是挑事的刺头,也就是俞桥这种,专挑软柿子和新来同学欺负,跟这种人沈言都是直接动手,输赢都有过,打多了就习惯了,只要不缺胳膊断腿或者搞进医院,大家都默认不把事情带到老师家长面前。
另一种是被他出挑的外形和学霸人设吸引的。和人接触难免就要提到自己的家庭,沈言很惧怕别人问他家庭问题,讨厌在别人问起的时候遮遮掩掩,但也不愿意对陌生人坦诚相待。
对他来说第二种往往比第一种更难应付,因此成天给人一副臭脸,几番接触下来没有人不会因为他古怪冷漠的性格慢慢敬而远之。
这种时候沈言往往觉得遗憾,但同时又会松一口气。
少年短暂的往生岁月中实在没什么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想找个不回付有成家的好去处,他甚至也不会真正接触到李十安。
可幸好认识了李十安,一开始在他眼里看起来跟狗皮膏药一样,不论走到哪儿都能撞上的李十安。
李十安真的是例外的例外,也是意外的意外。他开朗的性格和同为单亲家庭的出身拉近了沈言和他的距离。
天生孤僻的性格让沈言对待毫不相干的人往往都是简单粗暴,可一旦熟悉了,那种简单粗暴就会变成别扭,乍一看简单粗暴和别扭实在是难以区分,但其实有迹可循。
比如简单粗暴是:有人惹沈言生气了,沈言怒气冲冲地走了。
再比如别扭是:李十安惹沈言生气了,沈言怒气冲冲地走了。
重点不是沈言怎么走的,重点是谁惹他生气了,对待毫不相干的那就是简单粗暴,对待李十安就是别扭。
虽然经过解释沈言觉得李某人今天的行为情有可原,但还是不爽他忽视自己的样子。
说不出来原因,但就是不爽。
李十安跟沈言接触久了,多少知道他的臭脾气,也开始摸索跟他相处的方式,他假装看不到沈言还在生气,喋喋不休妄图引诱沈言和他搭话:“唉,给我出出主意啊,十八岁生日挺有纪念意义的,我送个什么好?”
沈言气归气,但还没到甩下人就走的地步,李十安立刻蹬鼻子上脸,一双狗爪子搭上沈言肩膀嬉皮笑脸地说:“哎,你过生日收到过什么礼物啊?说来听听?”
大概觉得自己生气的理由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沈言硬邦邦地甩给李十安四个字:“芭蕾舞鞋。”
“哇,”李十安得逞后笑得一脸灿烂,彩虹屁马上凑上:“学霸的礼物就是不一样,这个太专业了朱赫用不了,没别的吗?”
沈言不说话。从小到大他好像就没有别的男孩子的那些爱好,瞿娅送来送去无非就是不同型号的舞鞋,练功服,他那些过生日收礼物的经历实在乏善可陈。
李十安见他神色缓和了些,突发奇想地说:“不如朱赫过生日你也来吧。”
“我不去。”沈言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他天生对亲密关系就很抗拒,目前对友谊的追求还在幼稚园“我就跟你一个好,你可不要跟他好”的阶段,甚至于希望李十安也能有“我有沈言一个朋友就够了”的觉悟。
然而同时,沈言知道这种想法是不切实际又自我的,他拧巴得很,要他不打扰李十安原本的生活可以,要他再跟别人交朋友,恐怕有点难。
总之,劝他跟其他同学走近一点的话基本算是白说。
李十安锲而不舍地劝说:“去吧,他和老谢都很好说话,况且不是朱赫做东,是我和老谢。”
沈言果然抓不住这话里的重点,反口一句问道:“你为什么对朱赫这么好?”
李十安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问住了他,说同情吧,不太合适。于是他很场面话地说道:“朋友之间可不就这样吗?再说,过生日这种事就要热热闹闹,多一个人多一丝人气儿嘛,尤其还是十八岁,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然要有朋友见证,以后你满十八我也跟你庆祝啊。”
沈言因为这最后一句话不由地心跳一滞,李十安又很不要脸地扑上来拽住他开始施展磨人大法:“小言同学,一起去嘛。”
“李十安!”沈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无赖举动烦得不行,“行行行,我去!去!你别拉我裤子!”
☆、第 22 章
李十安平日零用钱颇丰,他也不爱浪费,要用钱的时候总能拿出来一笔,因此朱赫生日这天,他在学校附近不远的地方挑了一个还不错的饭馆,还特地选了个包间,给朱赫庆生。
作为吊车尾班级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学习委员,朱赫交好的只有李十安和老谢,三个人能走到一起说起来其实性格上多多少少有相通之处。
朱赫是个自卑的人,老谢因为自己不太理想的体态,内心深处也很自卑,至于李十安,则是受家庭原因影响自己选择画地为牢。
不过在朱赫眼里看来,肥胖和性格都是短短几个月或者几年就可以做出改变的,换句话来说,他一直觉得老谢和李十安要做出改变很容易,但自己不行。
也许贫穷是可以改变的,男人的形象也从不是因为身材高大才显得伟岸,但他的自卑里贫穷和身材矮小只占很少的成分,真正令他难以释怀的是他有一个杀人犯父亲。
朱赫出生在大山里,读书本来就比别人晚一些,初三的时候他父亲因为抢劫杀人罪入了狱,母亲一病不起,为了母亲不得不休学一年多。
他对父亲犯事一直耿耿于怀,直到父亲入狱的第二年才去牢里探望,父亲告诉他自己是冤枉的,他抢劫是为了让朱赫母子过上好日子,杀人是过失。
那一天,朱赫在考上好大学这一单一目标上又加了一点,那就是他要考最好的好法学院,为父亲翻案。
这些都是朱赫从不与外人道的秘密,也是他自卑的根本原因,出身和际遇注定他要走一条孤独的路,然而老天并不薄待他,他很感谢老天爷给他李十安和老谢这两个朋友,虽然这俩货时常不靠谱。
面对着一桌子丰盛菜肴、一个大蛋糕以及一个没有拆封的手机,朱赫内心五味杂陈,不想还好,一想眼眶都红了,没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一心想给朱赫一个小小惊喜的李十安没想到给人感动过了头,拍着朱赫肩膀说:“行了行了。”
朱赫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擦眼泪,然后指着桌上的手机说:“谢谢,真的谢谢,但这个我不能收。”
手机是李十安和老谢合伙买的,两个人想了几天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礼物送,最后选了个最实用的,为了朱赫没什么心理负担又要保证质量,还特地在一个口碑不错的品牌里挑了个便宜的。
“收下吧,看你那手机寒碜得……”老谢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
李十安白老谢一眼,转头对朱赫说:“收下吧,也不白给你,换了手机我以后可以视频问你题了不是?”
同在桌上安静如鸡的沈言听着这话耳朵“嗖”地竖了起来,心说,有我在,你视什么频?
朱赫还要说什么,老谢嫌他婆妈,一把拿过手机三下五除二给拆封了,说:“没有质量问题概不退换,收着吧。”
朱赫这才勉为其难收下了。
李十安指着桌子中间的大蛋糕说:“来来来,这是学霸给你订的蛋糕,咱们沾沾学霸的喜气,插上蜡烛许愿吧。”
沈言今天被李十安拖来,出于礼貌他也该给朱赫带份礼物,可毕竟又跟朱赫不熟悉,最后选择带了个蛋糕。
灯灭了,蜡烛亮起,朱赫许了愿,亮了灯,四个人举杯祝福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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