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转头看过来，难得附和起中校的建议：“对对，苑望，你别傻杵着，喝酒，今晚我要跟你好好干几杯。”
于是，闲聊二人组不得不中断了谈话。
苑望端起酒杯，嘴唇碰了碰杯沿，他不是很喜欢酒，便是尽量克制自己。
……
已经很晚了。说是要喝两斤的高城，以及愿意舍命的袁朗，也没真的完全不节制。军装穿在身，大家不可能彻底放纵。
当然，一行人除了苑望外，确实都喝得不少，回去的车也不敢自己开，只能叫人来接。
两拨人就地分开，各自上了不同的车。
上车后，苑望就坐在高城旁，照看着有些喝高了的少校，等到了地方，让想要帮忙的马小帅和甘小宁先回去休息——没看到这俩说话都打结了吗——自己扶着副营长往对方的营帐走去。
“我没、没喝醉。”高城想要推开上尉的手，拒绝他的帮忙。
苑望好笑地看着自家副营长走路都带飘的模样，嘴上敷衍：“我知道。”手上坚定地扶着人不松开。
“我我走得稳，不用扶的……”
上尉点头：“嗯嗯。”
高城推不开人，不由得咕哝：“多事。”
苑望继续笑：“我一向事多嘛！”
少校蓦然停住脚：“你哄我啊？”
看来对方确实没醉糊涂……上尉暗忖，口中说道：“没。我就是瞎担心，这天黑得很，路都看不清楚……再说，我刚好也同路。”
高城终于消停了，由着对方将自己送回营帐。
人一送回来，对方就直直地坐下不愿动了。苑望见了，略微犹豫后，伸手摇了摇少校的身体：“副营长？”
少校含糊地哼了声。
“这么睡可不行……”上尉嘀咕，半是自言自语，“我给你打点水吧，洗一洗再睡。”
说罢，苑望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心里忍不住暗暗笑自己，果然就像副营长说的，这当老妈子都快成习惯了……莫名的，竟有一种甘之若饴的错觉。也没多想，军营里就是这样，凡事除了靠自己，战友间相互帮忙也很正常。
被苑望叫醒的高城用着对方准备好的热水洗漱了一番，酒便清醒了一半。
“你别管我了，”少校语气有些不自在，“去睡吧，折腾了这一晚……”
苑望不在意地回：“等你洗好了，我把水倒了再去休息。”
高城瞅了瞅那张让人看了就舒服的笑脸，别开头：“我自己就可以了，你……你没必要做这些。”
上尉但笑不语。
没等到回话，高城又把脸转回来，盯着苑望的脸，咕哝了一句：“爱伺候就伺候吧，我我不管你了。”
苑望半垂下头，嘴角牵起的弧度越发明显。
少校坐的位置第一眼就会注意到对面人的眉眼——这位上尉的眉形与眼角十分特别，不仅好看，还带着一种凌厉的、具有侵略性的美，却又被微笑柔和了咄咄逼人的锋锐，此时在灯光的修饰下更有些许温润的美好。
一贯不在意人相貌的装甲老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副营长？”苑望抬起眉眼，疑惑地看着对方。
“啊？”高城蓦然回过神，“啥事？”
“没，”上尉摇头，“没什么。”其实他只是很少看到自家副营长发呆的模样，不过……也没啥大不了的吧？
高城也没深究，忽然开口说：“你今天和那个老A少校聊得很开心啊。”
苑望微点头：“他很有学识，跟他聊天，感觉受益匪浅。”
“高材生，当然不一般，”高城撇开脸，“之前倒是没发现你苑望挺能说道的。”
苑望瞄着副营长的脸色，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一向聪明的大脑像是某个零件被卡住了，少了一点灵光，一时琢磨不透：“吴哲口才很好，很擅长引导话题，”他下意识地解释着，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我跟他没什么……”
高城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古怪：“我有说你跟他有什么吗？”顿了几秒，又道，“我虽然是副营长，也不可能干涉你的人际关系，怎么，难道在你苑望眼里，我高城就是一个专-制不讲理的人？”
苑望连忙摇头：“怎么可能？”笑说，“营里的兄弟都说副营长你最开明、最亲民了。”
“得得，”高城嫌弃地睨着他，板着一张脸，却被话语里隐约渗透的笑意给揭露了真实情绪，“你就谄媚吧，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苑望再度开口，语气十分无辜：“我这就去拿笤帚，把地上打扫干净……”
少校终于没绷着笑：“滚吧！”
第29章 第卄九章
演习结束，一切回归正常。
虽然遭受了不少打击，但总体而言，师侦营这一次表现得格外突出，好几个兵都立了功，作为一个集体同样受到了集团军的嘉奖。
无论是营里的干部，还是最普通的战士，近来心情都不错得很。作为师侦营的副营长，高城虽然比在老七连时成熟稳重了不少，但那种溶入骨子里的骄傲与荣誉感，不是表面上的克制就能收敛好的。
苑望接连好些天见到高城，都是一副……嗯，蹦高儿的模样，然后就听甘小宁偷偷对他吐槽，说副营长以前在钢七连时就是这个样，那得意劲儿让当时其他几个兄弟连的连长恨的牙痒痒。
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苑望忍不住乐了，有些慨叹，还隐约可惜没能真正见识钢七连的风采……不过，他的五连也很好，现在的师侦营更不用说了！人不能总回顾着过去，更精彩的未来还长远着呢！
这一日，苑望吃过午饭正要回宿舍，半道上被营部的钟干事拦着了，说是营长要见他……
心里犯着嘀咕的上尉去了营长办公室，还没到门口时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高声，门又没关得严，他便把里头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个的都跑来挖人，当我师侦营是啥，新兵连吗，专就给他们培养人才的？”
“老高，也是人家看得起……”营长好声安抚，话没说完就被火大的某只装甲老虎截断了。
“用得着他们看得起吗？我高城的人啥时候需要别人来肯定，啊？”
“别气啊别气，”营长还是那么慢条斯理，“人家只是好意邀请，对方很有诚心，说了人要是愿意去，立马提少校。”
“少校？！少校又怎么了？很了不起吗？先前要不是两年期没满，就凭他苑望的本事，早该是少校了。”
“你也知道苑望能干，所以大家才抢着要，本来嘛，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比一般的好兵更难得。”
“这还用得着你说？”
“行了，你也别火，啊？这事啊我们做不了主，让他自个儿决定，当然，尽量还是把人留下。”
高城的嗓门降低了些许：“他不留下还能去哪？”
“老高……”
苑望默默地听完营长与副营长的对话，总算明白找自己什么事了……不过到底是哪个部队想要挖自己？第一时间他想到老A，随即又摇头，暗笑自我感觉太良好。
听到办公室里的争执声低下了——其实也谈不上争执，就是高城单方面在发火——上尉没再犹豫，抬手敲了敲门板，喊了声“报告”。
“进来。”营长的声音传来的同时，高城也闭上了嘴巴。
“营长您找我？”苑望进屋后对两人敬礼，余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高城，不过对方正别着脑袋、脸对着另一侧的墙壁，根本就没看他一眼。
营长和和气气地开口了：“叫你来，是要说一件事……”
营长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明白，正如苑望猜测的那样，有人想要挖自己，具体的情况是，对方是上次演习，师侦营所在的攻方的敌军，某集团军C师的邀请。
——他们打算建立一个师属的特种部队，当然，说是特种部队，和老A的性质又不一样，跟师侦营在职能上倒是几分相似，计划了好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挑到最合意的总指挥官……直到这次演习看到苑望的表现，就把人给瞄上了，这不，演习一结束，对方立刻发来了邀请，邀请苑望任命特战队的队长，一些优渥的待遇暂不提，最直接的保证就是只要人过去直接给他提为少校。
苑望安静地听完营长的解说，视线不受控制地围绕着高城打转……对方还是不搭理他，感觉这位的情绪不太好啊，说是生自己的气吧也不像。
没听到上尉的回话，营长便直接询问了：“你怎么想的，苑望？”
苑望回过神，温声回答着营长的问题：“还能怎么想，当然不去了。”
话音甫落，高城猛然回头看向他。
苑望下意识地冲少校微笑了一下。
高城瞪了他一眼，转而又把头扭到一边。
“你考虑清楚了？”营长确认道。
“没什么好考虑的，”上尉坦诚直率地回，“我没想过离开师侦营。”
“那就好。”营长笑，“老实说，私心里我也不愿放你。”但是对方提的条件实在诱人，作为营长他也不好擅自决定部下的前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