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妄 (北唐羽惜)

　　“嗯，我知道了。”黎知南说完就等宋环挂电话。
　　“喂，就知道了，你不觉得我绝顶聪明么。”宋环又道。
　　“嗯，你挺聪明。”电话那头终于挂了，黎知南才起身出去，去给李慎送报告。
　　黎知南敲门。
　　“进来。”李慎正坐着看东西，他双手交叉握紧，下巴硌在上头，看向门口的黎知南。
　　“尸检报告出了。”黎知南放下。
　　“嗯，你看过了么。”李慎自然是随口问的。
　　“我没看，不过宋环跟我简述了。”黎知南如实回答。
　　李慎咬牙点点头，宋环这小子，自打来了就跟他不对付，现在送报告就不自己亲自来了。
　　“行，我知道了。”黎知南看出李慎脸色不好，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原因，黎知南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失踪人口那里，黎知南用电脑调用一警队网络查了一下，暂时没有符合的人。
　　看资料看到中午，黎知南就去三楼餐厅打饭了，吃了一点粥食，反正现在没有线索，黎知南就开车去了现场。
　　他的车是两个月前自己买的，轻型越野，车型漂亮，方便走各种路，南市就在警队附近，由于是郊外，这附近的路都像是土路，有些颠簸。
　　黎知南倒是庆幸自己两个月前的决定了。
　　中午的日头正是最大的时候，但集市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老远就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味道。
　　“南市”赫然两个大字镶焊在一个三米高的铁招牌上，市场周围都用铁栏杆围住，往里面看，大约有六列小摊，南市周围有三个小区，占地面积不大，这里没有学区，房价便宜又远离市区，大多是独居，或是退休的老人在附近居住。
　　黎知南把车停在了南市破破烂烂的铁门旁边的土地，皱着眉往里走。
　　门的两旁都有摊位，脚边处基本都能看见鱼鳞和内脏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黎知南穿的皮鞋，他掏了掏口袋，是他画的一个位置图，抛尸的三处位置已经标明，他很快就找到了。
　　第一个位置相较于第二个和第三个很不起眼。
　　黎知南思考了一下，发现周围很可能有人在观察自己，就近在附近的摊位挑了活鱼让老板处理后打包带走。
　　黎知南决定先回家休息。
　　兰帝小区是郊外的精品住宅区，这里虽也在郊外，但与靠近南市的三个小区不同，不禁安静，且环境很好，价格也十分高昂，是黎父黎母上个月特意从国外回来给黎知南工作置办的，小区有类似外国风景园林的设计理念，所以绿植面积大，教育购物也能做到一体化，不少有钱人会选在这里度假。
　　黎知南先洗了鱼，又腌制了一下，放在厨房冰箱里，就上床休息了。
　　大概睡了半个小时，黎知南就起来上了香，案台上只有一个香炉，但黎知南确实是在悼念一个人。
　　“姐，我会努力查明真相的，会保护好所有人，像你一样维护正义。”黎知南小声道。
　　黎月是一名人民警察。
　　她是黎知南的力量，让他走了那么远。
　　如果黎月还活着，黎知南一定更爱笑一些，人也更加有趣些。
　　黎月参加的秘密活动有关麟大集团，她身死后身份被上级组织彻底销毁，世间再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黎家连她的尸身都没看见，只是一极度简单的一句话，“黎月死了。”
　　至于葬礼，也不被允许，所以祭拜，黎家也需要谨慎，黎月的照片，黎知南将它收好了。
　　黎知南那时还在新界大学，他也不叫黎知南，他叫黎日，除了至亲老友，再没有知道他就是黎月的弟弟，至此几年，黎知南再也没听过别人再唤过“黎月”和“黎日”。
　　不唤“黎月”是怕黎知南难过。
　　不唤“黎日”，是他也随“黎月”去了，哪里还能再清晰地被宣之于口。
　　黎知南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西服外套，换掉了那亢长繁复的风衣。
　　全身镜前的人，帅气挺拔，面若冠玉，他脖领处有一颗小小的痣，却十分黑，眉眼间隐隐带着点愁怨，却不敢表露于外，只得收敛下来。
　　还没到警队，黎知南接到电话就掉头去了南市，又有人发现尸块了……

　　☆、第一案件（2）

　　下午的南市，几乎没人，就是一片肮脏的荒地。
　　黎知南戴上手套和鞋套撑开警戒线走了进去，负责现场的同志基本都在勘察取证中，黎知南不便打扰，环顾四周，这第四处抛尸地点相比于前三处依旧是显眼的，居然直接被放在一处摊位上。
　　脚印混乱，到处都都是鱼鳞飞屑，基本没什么可用的证物。
　　“你别看了。”宋环的声音，让黎知南从破碎的线索中回过神来。
　　尸块呈现失血过多的白色，数量很多，部位大多有女性明显特征，按照作案手法和伤口的平滑切口来看，应该是同案女尸。
　　“出现场，也是必修课，我没事。”黎知南说完，曲腿蹲下，捻了地上一撮土闻了闻。
　　宋环一脸担忧，却不敢说什么，黎知南确实变了。
　　黎知南又起来，看了看宋环，“这土可能有问题，你仔细查查。”
　　“对了，晚上去我家吃吧，我买了鱼。”黎知南居然说了句与工作无关的话。
　　“行，估计我一会就能把把尸体拼完，然后坐你车。”宋环高兴地说。
　　确实那鱼挺新鲜，不吃可惜了。
　　李慎走过来，跟黎知南说了几句话，黎知南点了点头，又说了什么，就往警戒线外走，但脸色不好。
　　宋环过来拦住黎知南，“你去哪，现场看完了？”
　　黎知南不是这么不认真的人，这种影响社会舆论的大案，他不该是这样平淡的样子。
　　“这里不是还有你们么。”黎知南边低头摘手套往费械桶里扔边道。
　　“你倒是轻松。”宋环故意讽刺道。
　　“有一个失踪人口符合死者特征。”黎知南笑了笑拍了拍宋环的肩膀，“这案子，如果幸运应该就快结束了。”
　　可惜不是，这位失踪的女子的家人的确是在新界报案，可有证据证明她是在去了其他地方之后才失踪的，技术科的小技术员只筛选了本地报案失踪人口，没有考虑失踪地点。
　　“黎队，真对不起。”那小孩脸憋的通红。
　　“没事，线索还会有的。”黎知南看了看他拿着的资料，翻都没翻就走了。
　　黎知南进了办公室，他上午登过系统，将所有失踪地点在新界，以及有新界户口的失踪人口都查过了，并没有符合的人选，本侥幸以为是自己落下了，或是新的报告，其实不过是李慎把自己支开了现场而已。
　　到点下班，黎知南下楼打卡，他顺便拿出了电话，问问宋环今天要不要加班。
　　电话铃声却在身后响了，宋环换上了西装，他身材高挑，总穿白大褂，乍然一瞧说不出的好看，如同模特。
　　“怎么，你今天不加班。”黎知南挂了电话。
　　“嗯，走吧。”
　　“你不打卡么。”黎知南指了指指纹打卡机。
　　“我不需要。”宋环悠悠地说完就往大楼外的黎知南的车那边走。
　　黎知南开车很稳，宋环不一会儿抱着肩膀就睡着了。
　　黎知南家住一楼，自带与屋子相通的车库，所以也是很方便
　　黎知南倒是不忍心叫醒他的，开了车窗，将车停在车库里，就自己下车，先进屋做饭了。
　　冰箱里还有蔬菜，黎知南煮了锅清汤，腌制的鱼煎了又红烧，咸甜口味的。
　　宋环则抱着肩膀，饶有兴致地烙印黎知南在厨房忙，也不过来帮忙，自然黎知南也不指望他了。
　　“客厅电视打开，听会儿新闻。”黎知南盛饭道。
　　“哦。”宋环去开电视，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被黎知南摆在了桌子上，而黎知南不知道去哪里了。
　　黎月的香案就放在黎知南卧室里的隔间，宋环刚到卧室的时候，黎知南刚刚关了隔间的门，他神色平淡，倒是宋环有些紧张。
　　“吃饭了。”黎知南提醒宋环，又随手插了电热毯低档。
　　吃过饭，宋环自觉洗碗，又问黎知南可不可以留宿一晚，黎知南手把着冰箱的门，指了指那个空卧室，那里自打装修过就没人住过，“那屋没有电热毯，我给你充个电热宝吧，还是你跟我一起住。”黎知南倒是不介意。
　　“我跟你一起。”宋环十分开心的样子。
　　“行。”黎知南点头答应在洗碗台旁边给宋环放了一听冰果汁。
　　黎知南穿的妥帖，没有不合理的地方，倒是宋环太随意的些，夜里还抢被子就把黎知南往自己怀里扯。
　　黎知南实在是睡不好，借着月光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宋环，又看了眼手机，才凌晨1点，他就起身出去了。
　　早上宋环起来不见黎知南，在书房找到了人，桌上的电脑正亮着，窗帘还紧闭，黎知南正一手捏着眉头闭眼休息，眼镜也被推到额头上，应该是看了一夜。
　　黎知南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睛，合上电脑，看了看宋环，从座位上起来，“你想吃什么？”他自然地问。
　　“没睡好？”宋环堵在门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