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深施一礼。
韩子高将他双臂扶住,道:“萧大哥,你该了解我,若是能替侯大哥周全,我定尽全力,只是他纵容手下欺男罢市,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宅民女,请萧大哥告诉他,子高出身贫寒,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在天子脚下出现,若是他再不约束手下,子高也难以替他周全了。”
“子高,我定将此话带到。我替大将军先谢谢你了。”
二人拱手别过,韩子高吩咐那衙役带路,到那县丞处,将那状告侯安都部下及亲戚之类的状纸一股脑儿的要走了,又吩咐以后有的话直接差人送到自己的军营。若是侯安都的人来问,只说未接到状纸,都打发回去了。那县丞点头遵命。
却说萧摩诃思忖再三,觉得韩子高的话很有道理,再说今日那情形,大将军的确非常不对,你坐龙椅之事本就极为不妥,怎么还能回来大肆宣扬?手下又这么多违法之事?
他回军营一趟,因侯安都今日却在镇江口,但听说他明日回来,他第二日晚上吃完晚饭后来到侯府。
侯府依然高朋满座,萧摩诃想起韩子高的话,真的觉得有那种灭亡前的疯狂的感觉。他心中长叹一声,想大将军对我不薄,我该说的话还得说啊!
他进来,侯安都看见他,甚为高兴,笑:“摩诃来了,快看这裴大夫的诗做的真的好呢!”
萧摩诃躬身道:“摩诃乃是一介武夫,不懂得这些。”
侯安都笑:“本将军忘了,你原不好这个的!”
萧摩诃坐下喝酒,看侯安都很快被众宾客围住敬酒,他看众宾客喧哗,歌功颂德,越看越觉的惊心。
他原本没觉得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有多么刺耳,但他和韩子高经常一起喝酒,韩子高既谦虚又低调,他多多少少也受到感染,韩子高是当年要被立后而逃后之人,现在和天子同吃同寝,其实际地位几乎与天子同齐,绝对要高于大将军,人家都谦虚低调,为人恭谨有礼,从不侍宠而骄。就算对待普通军士,都十分温和。
这样子和大将军一比,简直天上地下。
而此时他再听这些话语,看到他们那大声喧哗狂妄不可一世的样子,真的突然就觉得万分吃惊,同时也很厌恶。
他自问自己,当年大将军对自己有提携之功,若是没有大将军,自己也不会有今天。如今大将军所作所为,看样子已经触犯了圣颜,只是很可能圣上顾念旧情,加上子高在内周旋,方才放任不管,但若是大将军不知收敛,恐怕很快大祸临头而不自知啊。自己说什么也要劝说他,尽属下之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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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底线
萧摩诃正思忖处,侯安都的一个小妾哭上前来,后面正跟着他昨日打的那个纨绔公子。宾客太多,那男的也没看到他。
侯安都皱眉道:“我有这许多客人在,你如何不懂规矩?哭着过来抛头露面?”
那小妾哭哭啼啼跪下道:“求老爷为妾身和弟弟做主!”
“何事?!”
“妾身的弟弟,原本借了三十两纹银给一老汉,说好了他若还不上,就将他女儿给我弟弟做填房,可是妾身的弟弟去找他,他竟想赖账,妾身的弟弟去找他要女儿,他也不给,他女儿跑了,妾身的弟弟去追,她昨日跑到一大酒楼,遇到一个官爷,竟然将妾身的弟弟打伤,还请老爷为妾身和弟弟做主。”
“谁这么大胆?”
“是我!”萧摩诃站立起来,躬身道:“将军,是摩诃昨日打了他!”
那女人的弟弟名唤孙黎,此时才看到萧摩诃,指着他叫道:“正是此人!”
侯安都愣了愣,笑道:“原来是摩诃,想必是误会。”
孙黎叫道:“什么误会?!他知道我是您的亲戚还打!”
“哦?摩诃,这是为何?”侯安都皱眉问。
“摩诃来就是为此事的,只不过,大将军,这儿人太多了,说话不甚方便。”
那些宾客们倒也酒足饭饱了,此时听到此话,均道:“大司空,今日天晚,我等先告辞了。”大家纷纷告辞离去。
侯安都回来,看着萧摩诃道:“摩诃,我知你非鲁莽之人。所为何事?”
萧摩诃道:“大将军,他昨日强抢民女,在酒楼大叫大嚷,说什么大将军在皇帝的龙椅上饮酒,他的姐姐在金銮殿陪酒,摩诃认为极度不妥,故而阻止!”
侯安都道:“原来如此。那日之事我的确有点儿过。不过,那都是皇上的恩宠,也是事实。皇上并未追究,那几个老臣还领着那些迂腐的文官们去参了本将军一本,但皇上并未计较啊,摩诃你多虑了。”
“大将军!”萧摩诃着急跪下道:“大将军。今皇上号令节俭,大将军你夜夜笙歌。大摆酒宴,摩诃觉得实在不妥,手下多有犯法之事,还望大将军要约束他们才好。昨日酒楼之上有很多衙役,都说每日都有去府衙状告大将军的状子,还请大将军三思!”
“哈哈。摩诃啊,你也太小心了。一些刁民喋喋不休,我看是本将军太仁慈了,杀的太少了,摩诃,若是你看上那一女子,你就纳了她做侍妾好了,到时本将军去喝你的喜酒。”侯安都边说边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大将军,并非如此,今日与摩诃一起饮酒的,还有子高贤弟。他也尽知此事,他也让我来奉劝大将军。”
“哦?子高是我的兄弟,谅他也不会背后说我坏话的。”
“咳,大将军,这不是背后说不说坏话的事,正因为子高是你的兄弟,才替你担心!相信皇上已有觉察,都是子高在内周旋哪!”
“摩诃,我与皇上有十几年的交情了,比你我都长,皇上不会对我怎样的,你放心好了。”
“大将军,子高也说,大将军的手下在天子脚下,胡作非为,强抢民女,霸占人家的民房田地,子高甚感不安,请大将军约束手下,不要再行这些不义之事了!”
“哼!摩诃!我替皇上平定天下,出生入死,还保他继位!就占了几个刁民的房产,有何要紧?皇上增加我食邑五千户,这些刁民按说都是我的邑户,莫说占几处房产,要他个女儿,就是杀了他们,又能怎样?你不要多说了!”
萧摩诃看他不听劝,只长叹一声,默默站立在旁。
那孙黎是个不学无术的浑人,别的听不明白,但侯安都说要把那女子送给这萧摩诃他倒听明白了,他心里一急,此时嘟囔道:“若是将那女子送给他也成,让他将那绝色小哥送给我就成了。”
萧摩诃正想说这事儿,接着道:“这人的确该死!他昨日对子高污言秽语,动手动脚,不是看在大将军面上,我就打死了他!”
侯安都大惊,又听到这孙黎的话,明白了过来,一脚将他揣倒道:“你实在该死!还胡说八道,来人,拉下去掌嘴一百!”
他那姓孙的小妾大惊,哭道:“老爷何苦向着外人?殴打自己兄弟!”
“什么自家兄弟?!贱人!你再多说一句,本将军立刻休了你!还不退下!”叫人将她也拉了下去。
侯安都转头问道:“摩诃,他竟敢冒犯子高,你何不早说?你看子高可曾生气?”
“他自然生气,不过,他未发作,估计是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所以,摩诃只好出手将他打走了。”
“你打得好,还打轻了,要我应该割下他的舌头!”
“大将军,摩诃告辞了,不过,摩诃刚才的话,处处肺腑之言,还请大将军三思!”
“好的!”心想你不过是因为守着子高有些害怕罢了。但侯安都却知道韩子高不是背后说坏话之人。他征讨留异时犯了大错,冲入埋伏圈,都是子高拼死救了他。他原本害怕,回来后却发现皇上升了他的官,他想却原来子高并未将实情相告,替他隐瞒了下来,他心里自然感激,而且因为这事,他觉得子高也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皇帝。
当然他的这个小舅子该打,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他对韩子高无礼。
于公韩子高是皇上最最心爱之人,连皇后都是他让出来的,这次他负伤时皇帝说的话还言犹在耳---你杀了子高就是杀了朕!这一句话就知道子高在皇上心目中的重要性了,子高伤不好,皇上连朝都没上过。
于私韩子高两次救过自己的命,第二次为了救自己差点死去,他侯安都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他怎能让一个所谓的小舅子对他无礼?他这么多侍妾,什么小舅子算老几?但尽管如此,他却觉得除了这一点之外,那强抢民女之类的都不是事儿。
萧摩诃出来后仰天长叹,看样子大将军是不会听自己的劝的。他原本是常客,但从此之后比较少的来侯安都家做客。
却说昨日韩子高回到宫殿,将那些状纸细细地看了,份份触目惊心!他出身贫寒,对这些个欺男霸女的行为异常痛恨,又想侯安都的确骄横跋扈,虽然他有大功,但长此以往,国家没有法治,就会损害子华的利益。我虽然与他私交不错,但涉及律法之森严,我怎能徇私?更不该阻止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