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的门昶楠忽然抬起头,有些大舌头地问道:“何越,你是……那个吗?”
“什么?”何越没听清。
“同性恋。”可能是只有三个字的原因,这次门昶楠没有口齿不清。
何越犹疑,他不知道该否认还是大方承认,因为圈子里知道他性向的不是跟他玩得好,就是畏怕他,再不就是都有彼此的把柄,谁也别告谁的状。为了维持和平,大家都有那么一套规矩,多年来都相安无事,鲜少有东窗事发被捅出去的。可是他跟门昶楠,还没熟到那份儿上去呢。
就在何越心里打鼓的时候,门昶楠已经开始自问自答了。
“我也是。”
“你?”何越惊异,他仔细地看了门昶楠一眼,笃定地说:“你不像。”
门昶楠“呵呵”一笑:“可能是我藏得太好了,太久了。”他低头用指尖划弄着地上的灰尘:“我是个私生子,只得了个姓氏就被抛弃的私生子,我甚至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都不是昶楠,是他将我找回去时,照着门昶阳的名字取的。他心里只有那个门昶阳,他心里唯一一个继承人也只有门昶阳,可惜啊,是个有病的主。他找我回去不过是告诉别人‘看,我门骐也有个健康的儿子’罢了,但是即便我心知早晚会变成门昶阳的垫脚石,我也不敢让他知道,我也是有病的。”
本来朦胧的猜测被门昶楠一番诉说尽数揭开,何越想过门昶楠不受宠,但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不受宠。
不知该怎样宽慰,但何越最起码能告诉门昶楠:“这不是病。”
门昶楠听了,抬起头,看着何越,许久后,他嘴唇翕动,说了些什么,然而声音太小,何越听不清楚,便弯下腰凑近了些。
“何越,我可以……跟你试试吗?”
何越直起身,面不改色,佯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你喝多了,我叫个车送你回家吧。”
送走门昶楠,何越一路慢车,中途还碰上了查酒驾的关卡。他排着队百无聊赖地等着吹气检测,听见边上两个辅警在唠嗑。
“刚才那个人放走了?”
“走了,换了八个仪器,挨个吹也没吹出来。”
“简直不可思议,他身上那酒味儿我隔着两排车道都闻到了。”
“现在的人哟,千奇百怪。”
何越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听到结尾点了点头,同感万分,真是千奇百怪。
检测速度虽快,但架不住队伍长,等何越被放行时已然后半夜了。
他行至小区正门口,本来打好了转向灯,却在半路改了道,何越开着车径直路过正门的出入口,在离大门不远处的道边停车。
降下车窗,夜风灌了进来,何越就这么想到了王承弋。
没想到王承弋真说准了门昶楠,可关键是他与门昶楠接触多次,也没感觉出门昶楠是为同类,而王承弋仅仅见过一面就能确信。
真是匪夷所思。
何越叹气,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他与王承弋的聊天便弹了出来。
他下午说的那些话,多少有点重了。
手指犹豫不决,像是跟屏幕为同个磁极似的,悬在上面,点不下去。
此时,不远处墙边的绿化带里窸窸窣窣,连续不断,好像有什么动物在其中穿行。
何越听见了,起初以为是流浪猫狗,但那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那动物的体型不小。
朝着那方向看去,他的视线却被茂密的树挡了个严实,难以窥探后面的景象,好奇心驱使何越开门下车,轻手轻脚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柳条低垂,何越小心翼翼地拨开一缕,暖白色的路灯灯光从树叶枝桠中投下,他赫然看见一个人挂在小区的围墙上,那人双手攀在墙头,双脚蹬动,在黯淡的光线下仿若在吊颈一样。
这场景太过惊悚诡异,以至于何越在说话时嘴唇都有些颤抖。
“王承弋!你快下来!”
75 第69章
何越这一嗓子喊出来,王承弋的鞋底应声滑落,与墙面摩擦出一道粗粝的声响,随后便是“咚”地一下,王承弋整个人砸向地面,灌木丛摇晃不止。
何越三步并作两步,跃进绿化带,找到声音传来的位置,他低头,见王承弋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因周遭环境黑暗,看不清情况,何越蹲下身,点亮手机屏幕靠近王承弋脸旁,借着微弱光亮,他发现王承弋圆睁着双目,眨巴眨巴地盯着他。
见王承弋毫发无损,何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吁气,方才闻到王承弋身上的酒味,猛地扑面而来,熏得何越不由自主地窒了一下。
何越拿手机边角戳了戳王承弋的脸蛋,问:“你有毛病吧,爬墙干什么?”
王承弋的反应非常迟缓,隔了一会才“嘿嘿”一笑,说道:“找你。”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何越听了五味杂陈。王承弋瞅着他直乐,那样子别提多憨了,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傻子。”何越低声念道,然后站直了身体,俯视王承弋:“别躺在地上,凉。”
王承弋便试着坐起来,但两条胳膊软得跟面条一样,几次尝试都是徒劳无功,他只好对何越说:“起不来了。”
何越朝他伸出手:“我拉你起来,把手给我。”
王承弋听话地把自己的手交给何越,何越握牢了便试图将其拉起来,可他没想到王承弋是真的一点力气都不肯出,毫无预备的何越反被拽了下去,跌在王承弋身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微妙,不近不远,刚刚好,黑暗之中还能依稀看到王承弋眼中反射出的两颗小小的光斑,璨若星辰。
何越在某一刻仿佛被吸进了那片如黑洞般的漩涡里。
但下一刻,他皱了皱鼻子,忽地别过脑袋,朝着草地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难以忽视的酒精味蛮横地宣誓自己的存在,在何越的鼻腔里肆无忌惮。他从王承弋身上爬起,吸着鼻子,忍住那搔痒感,问道:“你不会是从酒桶里爬出来的吧。”
没有得到回答,除了一句咕哝,像是呓语,何越再看下去,就见王承弋半眯着眼睛,看起来马上要睡着了。
何越忍住想要仰天长叹的欲望,妥协地搬起王承弋的胳膊,架在肩上,半拖半拽地运回车里。
都说喝得烂醉的人如尸体,要比平常来得重,他身上的王承弋虽然还没到失去意识的地步,但确是重极了。将王承弋拖进家门时,何越已是气喘吁吁,体力微微透支的他想着,可能是因为最近少有空闲时间给他锻炼身体,家里的健身器材也是许久没摸过了。
卸下肩上的包袱,何越插着腰喘了口气,刚准备去拿瓶水,裤子忽然被拉了一下,他回头,是王承弋醒了过来,正伸手捏住他裤管的一点点边缘,牢牢地。
何越愣了一秒,便顺从着王承弋的力气坐了下来,但他一挨近了,又嫌弃王承弋身上的味道冲鼻子,何越稍加忖量,就着手开始脱王承弋的衣服。
夏天天热,王承弋穿着单薄,上身只有一件T恤,但奈何他并不配合,让何越脱得十分艰难。
何越哄道:“把胳膊抬起来。”
王承弋无动于衷。
何越只能又加了一个字:“乖。”
王承弋这才按照何越的指示,将两条胳膊抬起来,方便何越帮他把T恤脱下来。
何越拿到手的第一刻便迫不及待地往沙发后面一抛,跟丢垃圾似的,生怕在手里多粘一秒钟,而后带何越再低下头时,见王承弋竟然还张着手臂,不知有何目的。
在何越疑惑的目光中,王承弋朝何越靠过去,嘴里软软地说道:“抱。”
何越立马拧起了眉头,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只手指把王承弋按了回去:“洗个澡再说。”
生怕“夜长梦多”的何越加紧速度又将王承弋的裤子扒了下来,并以同样的姿势抛了出去。
扛着王承弋走进浴室的何越无暇思考,为什么刚刚在绿化带里如同瘫痪的王承弋这会儿就有力气支起身子了,也没注意到那条裤子落在地板上时,发出的一小声闷响。
温热的水流成股地倾注而下,王承弋如愿以偿地坐进了上次他没能进入的浴缸里。
何越这辈子第一次这样亲力亲为地照顾人,他挤了些洗发露在手里,在王承弋被浸湿的头发上揉抹,细密的泡沫渐渐在他指缝中变得丰盈,清爽的香味替代了酒味,在浴室里悄悄蔓延。
何越发现喝多了的王承弋话少得惊人,动也不怎么动,有时还呆呆愣愣的。见多了那些哭的、骂的、撒酒疯的,王承弋这样的确实罕见,何越也没想过王承弋这么活跃的一个人,喝了酒的反差会如此之大。
“这么看来你酒品还挺好的。”王承弋闭嘴了,何越就开始自言自语了。他冲掉手上的泡沫,忽然想起了个有意思的,他直起一根手指,放到王承弋面前,问道:“这是几?”
这是一道看似简单,但对于醉汉来说,能堪比高数的艰巨难题。
王承弋的视线从何越脸上移到他的手指,慢慢地靠近,何越以为他是看不清,还往前送了松,结果却在没有防备之下,被突然探头的王承弋吻在指腹上,蜻蜓点水一样,发出清亮地一声“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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