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爹唠唠叨叨终于在下课铃响之前叨叨完了,“行吧,吃饭去,考试注意啊,该说的事项我都说完了,千万千万不要作弊抄袭。”
平常安静异常的早饭时间,在梅海军一走之后立马沸腾了。快考试了,没人睡得着,一部分对自己还有要求的人现在在抓紧抢看语文诗词,那些放飞自我的在拼命调节情绪,调整心态。
于是,教室里一阵欢声笑语夹杂着一阵诗词歌赋。
顾深昨晚看了一晚上的书,脑子里现在爬满了无数汉字,晕晕乎乎的。睡了一个早自习之后,勉强精神了一点,就是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
他捞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移动到许柯桌子那边,用胳膊轻轻撞了撞许柯,“老梅讲什么了刚刚?”
许柯把卷子订正完收起来,简明扼要道:“好好考试,不要作弊。”
顾深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语气松快,“说了什么新鲜一点的词吗?”
“没。”许柯趴在桌子上,声音闷在衣服里,“我要眯一会儿。”
今天天气算是热的,虽气温有逐步降低的趋势,但今天最高气温还是有30多度。许柯今天却把校服外套都套在身上了,整个人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顾深心里顿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的伸手,贴在许柯额头,十秒钟后,爆发出一声怒吼,“操,你发烧了。”
我操,搞什么搞,考试发烧,成绩不受影响才怪。
顾深现在也没忘记蔡小刀那副丑恶的嘴脸,他要求许柯成绩保持不变,这才是第一个要求。
昨晚徐强跟顾深说起有什么墨菲定律,顾深还嘲笑了徐强一顿。
结果,这第二天就被啪啪打脸了。
“走,带你去医务室打针。”顾深拉着许柯的手,想把他提起来。
“不去,”许柯声音透着股沙哑,把原本的冷硬削弱了不少。他把头抬起来,艰难的睁眼看着顾深,整个人都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我眯一会儿就好,去考场的时候叫我。”
顾深心里狠狠一抽,这个时候抓着许柯的手都有点握不紧,太怕把这个人磕着碰着了,他蹲下身,放缓语气,“带了药么?”
“没,”许柯声音很小,像是呓语,跟小猫挠心一样让人浑身痒痒的,“没多大事,就是感冒发烧而已,没那么娇弱。”
“你知道吗,发烧严重的时候可以把一个人病死,”顾深声音平静,撑在许柯凳子上的手却握紧了,“你躺会儿吧,我去给你买药。”
出教室之前,顾深走上讲台,拿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安静”这两个大字,再辅以眼神杀将场子镇的死死得。
“给他接瓶热水。”顾深把许柯桌子上的保温杯递给康慨,声音压得很低,“越烫越好。”
“那边的,空调调到27,热不死。”
这应该不能算是发脾气,但被顾深那双黑色眸子盯着就是很吓人,仿佛校霸下一秒就会跑到跟前对你拳打脚踢。坐在空调旁边的同学立马颤颤巍巍的去把温度调高了。
诚关很大,医务室在体育室内训练课那边的楼道上,离教室离得很远,路程相当于从诚关到胡同路口的三个轮回。平常没多少人吃饱了撑的跑这么远去看病。
正是因为选了这么一个位置,诚关平时连开病假条的人都很少,嫌路远。
顾深拿出了平时跑100米的速度往医务室狂奔,跑到地方的时候,那值班的医生吓得连忙把人扶到病床上,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关切的问:“你这是……要开病假条?”
医生被顾深这种精神感动到了,正打算把抽屉里的病假单拿出来给他签上字,就见拼命跑到这里来的学生摁住了他的手,喘的像是要把肺吐出来,“我、来、开药……”
“哦哦,开药的,”医生说:“你这是哮喘?”
顾深坐了一阵儿,气慢慢的喘匀了,“不是我,是我同桌,他感冒发烧了。”
这男医生是新来的,年纪不大,顶多比顾深大个三四岁,他仿佛很懂的点了一下头,拉长调子说:“同桌啊,是女同桌吧,看你跑这么急,女朋友?”
顾深刚缓下来的气又被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是很想反驳这句话。片刻后,他摇了摇头,喉咙干涩的动了动,“不是,他跟我一样,是男的。”
“男同桌啊,那你跑这么急干嘛?让他自己来拿药呗,又不是没长腿。”医生揶揄着说。
顾深看了一眼这医生挂在胸口的牌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林医生,你能搞快点帮我开药吗?我时间很赶。”
“哟,你这脾气,”林瑜笑着站起来,从药柜里拿出了一些感冒发烧的通用药,摆在顾深面前,教他怎么吃,“这种吞的,一天三粒,饭后吃。这种泡的,一天一袋,什么时候吃都可以。最好你现在拿回去,就给他泡一袋喝掉。”
顾深看着这些药,问:“这药吃完是不是容易犯困?”
“看个人体质吧,”林瑜拿了个袋子帮他把药装好,“犯困怎么了?”
“没怎么,”顾深接过袋子,“我们今天有考试。”
“考试啊,”林瑜笑了,“偶尔没考好一次很正常嘛,这又不是高考。”
“这次考试不一样,算了,”顾深付钱的时候,看着柜台说:“再帮我拿一个温度计。”
顾深冲回去的时候,离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十班还在班上自习,整个班里非常安静,跟他走的时候一样。他身上的T恤都被汗浸湿了,身上黏腻腻的。
“深哥,热水。”康慨转身,把许柯的保温杯放到顾深桌子上,还拿来了一叠塑料杯,看顾深这幅样子,主动说:“深哥,要不我帮许柯同学泡吧,我泡药技术特别好。”
“不用,”顾深整个人快要累瘫了,气息微弱,“你转回去复习吧。”
他靠在凳子上闭眼缓了几分钟,开始帮许柯泡药,康慨还贴心的不知道从哪儿拿来一个吸管,顾深把药搅拌好,小心的端到许柯桌子上,轻轻叫他,“醒一下,同桌,起来把药喝了。”
许柯还在做梦,他一睡觉就要做梦,就连午休后眯的那一会儿都要短暂的在脑子里过几个画面。
他梦到他小时候发烧了,脑子昏昏沉沉的,许可给他喂药,在他耳边一直哭,“哥,你快喝呀,你不喝他会打你的。”
然后,房门进来一个人,脚步声很大,喘着粗气,身上的烟酒味让人闻着想吐。
许可的手一抖,那药洒了一半出来,淋到被子上。
男人把那么小的许可抓起来,打她,拿旁边的木棍打,一下又一下,仿佛没有止境。许可一直在哭,一直在叫他,“哥哥”、“哥哥”……
许柯想起来,想把许可抱住,想把那个男人从楼上扔下去。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浑身都被钉在床上,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一个男人是怎么对一个小女孩施暴的。
这个世界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总有些污秽和腤臜,在污泥里发出恶臭,让人的一生都被困在沼泽里,不得解脱。
所幸有天光作伴,于污秽深处窥得一丝生机。
许柯轻微睁了睁眼,醒过来的时候面前是顾深的脸。
他嘴皮动了动,费力的想说些什么,可声音太小了,顾深什么都没听到。
“什么?”顾深问。
许柯眼睛又阖上了,大约过了一分钟,他撑着身体坐起来,眼睛里仿佛凝着一层冰。
完全清醒过来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握着什么,许柯猛地抽回手,看顾深手腕上被他抓的青紫一片,“你怎么不甩开?”
顾深揉了揉刚刚被抓的地方,“没什么,又不痛。”
鬼才信你不痛。
许柯还想说点什么,就见顾深把一个塑料杯拿到他面前,“喝吧,感冒药。”
许柯一直看着顾深的手腕,没动。
顾深笑了,“真没什么,就看着吓人。”
许柯终于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不喝,我喝完药犯困。”
“困就困,就一次考试怕什么,又不是高考,”顾深坚持让许柯把这药喝掉,“医生说了,早上喝药效最好。”
许柯收回眸子,“考完上午的再说。”
“喝吧,我都泡好了。”
“……”
在一片安静的教室里,只有他们这一个地方在吵吵闹闹,为了一杯药在推推嚷嚷。
十班全班满头黑线,过了一会儿,高迈在小群里发了一句话:“虽然肯定是错觉,但我怎么感觉这两位在打情骂俏?”
十班小可爱们:你不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w=
感谢门前柳、啾咪啾咪投的地雷,非常感谢。
啊啊,爱大家~
第37章 小偷
钟声在七点一刻准时敲响了,标志着这场考试终于正式进入了序幕。
教室里面响起了一阵椅子的拖沓声,还有不少人的哀嚎,“靠靠靠,考试了,我现在才发现我没准备好。”
“早知道上语文课的时候多用点心了,我刚刚看了一早上的诗词,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完了完了,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