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河淡淡道:“岳华琪,你看看你的膝盖。”
岳华琪低头去看,就见病服上面沾了血迹:“……出血了,难怪好疼。”
她吸了吸鼻子:“哥哥,我要吹吹。”
时川河没理她,正准备组织小孩子思维能听懂的语言说教,就听岳华琪又用委屈巴巴的声音说:“而且哥哥身上有女人的香味,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岳华琪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了:“哥哥以后是要娶我的,不能喜欢上别的女人。”
“哦。”
时川河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好”,反而是极其冷漠的回了句:“我喜欢别的男人。”
跟在他们身后的岳叔和医护人员:“???”
正沉浸在自己未来的新郎好像属于别的新娘子了的岳华琪瞪大了眼睛。
只有六岁思维的她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最终她只能抹了抹眼泪说:“那我原谅你好了。”
“嗯。”他俩一个敢原谅,一个就敢接受,时川河见她走出了阴霾,便说:“你要换一条腿了。”
岳华琪又无法理解了:“啊?”
新来的护士看不下去这个交流,忍不住想要跟时川河说不能以这样的方式跟岳华琪这样的病患讲话,就听时川河说:“这条腿丑,换条酷一点的。”
岳华琪委屈巴巴:“可我喜欢好看一点的。”
时川河面无表情:“我喜欢酷的。”
岳华琪扁了扁嘴,就在新来的护士以为她又要哭了的时候,她露出了个笑容:“那我就换酷一点的吧!这样哥哥就可以多喜欢我一点了!”
时川河推她到了手术室门口:“那你跟不跟医生走?”
他语气冷淡,大有几分你不进去我就把你头拧下来的杀气,听得新来的几个医护人员头皮发麻,心道这家属稍微有一点恐怖了。
结果他们十几号人都没震住的岳华琪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哥哥,你要一直陪着我!以后要经常来看我!还有还有!”
她冲时川河打开了手臂:“要抱抱!”
时川河往下腰去,他还没碰到她,岳华琪就先扑了过来,将他抱的死死的。
岳华琪还笑眯眯的在他耳边说:“下次哥哥要带哥哥喜欢的男人给我看!”
时川河:“……”
带来跟你比谁更像六岁吗?
等岳华琪被推进去后,岳叔也松了口气。
他看向时川河,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三儿,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没事。”时川河没什么表情:“吴老怎么说?”
岳叔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叹气:“花花她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她还是一直把自己困在美好的六岁。”
时川河基本能看出来了:“别急。”
他不是很会安慰人,只能说:“等花花姐她换了义肢后我打个申请带她到附近走走。”
“这……不好吧?”
现在除了吴老,其他人的建议基本上都是不建议岳华琪出去受刺激,觉得最好还是待在疗养院。
因为外头的一切声音和事物都有可能刺激到她。
时川河也不坚持:“随你。”
岳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三儿,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
时川河没说什么,只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着。
岳叔道:“待会麻醉后她就睡了,三儿你要是有事你就先走吧。”
时川河本想说没事,但看着面前老人家有些沉默的眼,一时间说不出口。
他的确很多时候都不太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可他也是敏感的。
时川河知道岳叔对于岳华琪只信任他一个人这事感到难过。
所以时川河点头,一边起身,一边给叶延发了条信息示意他不用来接他了。
他还没走两步,岳叔忽然又问了句:“三儿,你那个时候跟花花说……”
“是真的。”
时川河淡淡打断他:“先别跟我爸妈说。”
岳叔呆呆的看着他:“……是、是哪家孩子啊?”
时川河认真的想了想:“沈哥的亲戚。”
岳叔“噢”了声。
又有点奇怪。
沈家的孩子他都见过,除了沈朝和时川河玩的还行,其他的时川河压根一句多话都不会说。
这怎么对上眼了?
再说沈家基因比较好,人都比较高,能让三儿喜欢的,应该是可爱小巧一点的男生,沈家不至于有这样的啊。
有的话早祸害在老二手里了啊。
岳叔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时川河离开红叶疗养所后,直接用手机打车回了宿舍。
因为红叶疗养所离宿舍那边有点远,基本上跨了半座城市,所以他在路上堵了快两个小时才到。
在这期间某位阴阳人还发来了问候——
【呵:你在红城迷路了?】
迷你个瘠薄。
时川河面无表情的关掉了对话框。
就冲红城这车流,迷路恐怕都比堵车来的快。
时川河进屋,叶延只留了玄关的灯。
他和付司都是节能大使,肯定不会把宿舍开的灯火通明的。
时川河上楼,就看见叶延穿着牛仔外套和休闲裤倚着他的房门站着,手里还拿着手机像是在跟谁聊天打着字。
听到动静,叶延偏头看向他,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他只开了走廊的一盏灯,这让他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中有些模糊,还带了点隐晦不明的神色。
“怎么?”
时川河率先开口:“给我当门童?”
叶延收起手机站直身子看着他走过来:“是啊,小少爷开多少钱一个月?”
时川河停在他面前,嗤笑一声:“负一,滚蛋。”
叶延没走,只说:“你身上……”
“我姐爱烧香薰。”没等他说完,时川河就下意识的回了句:“不是别的香水味。”
叶延:“……”
他看着嘴快过脑子的时川河,到底还是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时川河:“?笑什么?”
“不是。”叶延觉得他有点过于可爱了:“没问你身上的味道,再说早散了,我没闻到什么味道。”
时川河:“……”
都怪岳华琪。
“是想问你身上冷不冷,晚间温差挺大的。”
叶延偏头:“还有就是早点睡。”
时川河:“?”
就这?
他等了一下午,就等到这?
时川河忽然明白了。
原来叶延的确是0。
就像他身边一些人的那种比较特殊的口味一样。
肌肉美人受。
他很多都不懂。
但他懂这个。
他眼见着叶延要扭头回房了,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了叶延的手腕。
叶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眼里的神色借着昏暗的灯光遮的一干二净,根本叫人瞧不出来里头酝酿着什么。
那是漫不经心的、好整以暇的。
以最悠闲的姿态等着猎物上钩的神色。
完全就是姜太公钓鱼。
时川河没有丝毫的察觉,他只冷漠的问道:“你没什么要说的?”
“有。”叶延点头:“但是我觉得你可能心情不太好,我们不如换个时间。”
时川河没松开他的手,反而往他那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心情不大好。”
他面无表情:“所以你今天没说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叶延“啧啧”摇头感慨:“真狠啊小孩。”
话是这样说的,但还不等时川河讥嘲两句,叶延便慢慢道:“我没追过人,也没试着喜欢过一个人,没谈过恋爱,什么经验都是0。”
叶延认真的看着时川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中挣出,反握住了他的手:“我得先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轻轻的用指腹摩挲时川河的腕骨,微垂的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暗色:“你跟闻声无互换联系方式,我会吃醋。你因为别人笑,我会不爽。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我不是白月光。”
如果说时川河是冰冷坚硬的石头,那么他必定就是缠绕在石头上长满了荆棘的刺。
恨不得在石头上磨上所有的属于自己的痕迹。
恨不得将这块石头围绕的死死的,不再被其他人发现。
恨不得让这块石头打上他的印记。
因为于他而言。
这不是石头。
是珠宝,是黄金,是他的心脏。
时川河有点不明白。
姚慧欣说他恐怖,他自己说他不好。
可又没犯法又没有做违反道德的事,怎么就“坏”了?
所以黑白分明的时川河沉默了一瞬,在被叶延的小动作挠的心痒时,问了句:“你……”
他停了停,似乎是在想这么问好不好。
叶延便抬眸看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觉得时川河应该要问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但他没想到这小孩下一句就是直截了当的:“你可以做0吗?”
叶延:“?”
某位小孩是真的不能以常人的角度去猜测的。
叶延没和他争这个,只说:“可以。”
他说这话时带着笑,没有半分的停顿和勉强。
时川河正想要说点什么,叶延忽然就一把将他扯进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