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在那年顺便去了一趟国外旅游。
他身体素质是很好,但架不住自己作,落地后又正好碰上那边换季,直接感冒了,这导致他没法唱歌。他本来还想说随便来场路演呢。
叶延就戴着口罩随意的在街上逛着。
那年他染了个白挑黑,看上去着实有些扎眼,尤其配上他的身高,难免会惹得路人多看几眼。
可叶延在这人山人海中,只注意到了一个人。
一个长大了很多的小孩。
他站在商场门口,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还隐隐带着点凌厉。
的确不是小女孩。
叶延弯眼。
这世界还真小。
出国旅游都能碰见他。
他走上前去,就见小孩拦下了个看上去挺好说话的路人,用标准的外语问路。
但显然问当地人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因为对方说xx路走到xx路,再从xx大道过去,短短数语就让那小孩陷入了沉默。
对方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一点窘迫,于是正要提出要不自己带他去,叶延就直接上前打了招呼。
他表示自己是华人,小孩看了他片刻,大概是在猜他是不是什么坏人。
毕竟叶延的额角还留有前几天打拳受的淤青,手臂上也有伤痕。
但最终小孩点了头,还不忘说了声“谢谢”。
叶延微微扬眉。
这比他记忆中的有礼貌多了啊。
他领着小孩往小孩说的地方走,一边问:“你手机没有导航吗?”
“看不懂。”小孩微微拧眉,那张原本就显得有些不好接近的脸更加的冷漠:“而且关机了。”
叶延递出自己口袋的充电宝:“下次记得充好电,备好充电宝。”
“你是来这旅游吗?”
小孩的话很少,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不。”
叶延:“留学?”
“嗯。”
“挺厉害的呀,你才十六岁吧?”
“嗯。”
“你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吗?”
“嗯。”
“你爸妈呢?为什么不陪你一起?”
“上班。”
叶延微顿。
几乎是瞬间想起了自己以前每天的生活。
每天都在盼望着玄关的门响。
哪怕现在也是。
他想听见有人对他说“我们回来啦”。
他和小孩随意的聊了几句,把人送到公寓前,他便挥挥手跟人告别了。
只是在离别前,他看见小孩微抿了一下唇,绷着脸说:“感冒了记得吃药,最近流感厉害。”
叶延挑眉,轻轻的笑了:“好。”
后来叶延在二十三岁那年,再一次看见了小孩。
他看着小孩穿着黑色的风衣倚在门框跟旁边的人说话。
他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小孩面前,轻笑着说:“好久不见,我叫叶延。”
小孩冷冷抬眸睨他,语气冰冷:“我不瞎。”
他前面的门贴着他们每个人的寸照和名字。
叶延看着浑身带刺的小孩,想起了那天在国外迷了路,站在原地仔仔细细的挑着路人的样子,顿时咧嘴笑了笑:“哦,你是不瞎,就是有点少年痴呆。你看你这不是来讨别人的喜欢了么?”
小孩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讥嘲的扯了一下嘴角:“过来玩玩而已,我不需要别人的喜欢。”
说完这话,他就直径转身进屋,留给了叶延一个冷漠至极的背影。
叶延弯眼。
这个世界好像还是很有趣的。
小孩冷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有点漂亮。
像是一把被打磨过露出了锋芒的刀刃。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没有详细写的见面在三儿的视角里哟~
番外不一定能保证十二点更新的w因为可能比较长(深沉)
第65章 番外二:三儿
时川河从小就身体不好。
他妈妈蒋尧怀他的时候已经三十四岁了, 那年蒋尧正好因为前一年父亲去世大病了一场,才好没多久,身体底子还没有稳,就意外的怀上了他。
说是意外, 是因为蒋尧本来已经打了环了, 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会怀上,但奈何天要赐给她这个孩子, 她不想打, 身体也不允许她打,于是她就干脆安安心心在家里养胎。
可无奈这一胎注定一波三折。
先是蒋尧头一次感受到了孕吐的厉害,后是在怀胎七个月时, 她又感染了流感。
流感来势汹汹,她连着发了三天的高烧才降下去,然后就干脆住在了医院里。
后来生孩子时,她本想顺产, 因为这样小孩子的身体会好很多, 可无奈不行。
她早产了。
在才满八个月时胎盘就已经脱落了。
她不得不剖腹产,然而就是如此,老天还是不肯饶过他们,时川河出生时没有哭闹,甚至感觉不到呼吸,只有一点微弱的心跳。
然后时川河在医院住了大半年才见到自己的家。
那时候时川河已经会喊“妈妈”了。
可能是因为先天不足,也有可能是天生性格原因,时川河并不喜欢说话。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蒋尧落了病根还得在医院住着的缘故, 注意他的人很少。
他从小就是由请来的阿姨带大的。
甚至时川河懂事后还觉得爷爷不喜欢他。
那年他五岁,家里为了让他锻炼一下身体,给他报了芭蕾舞蹈班, 倒不是不想给他报跆拳道这种充满男子气概的,问题是时川河的身体不允许。
跳舞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从舞蹈班回家,就在院子里听见爷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因为他妈妈想要出院照顾他:“她自己的身体她不爱惜!她想陪他以后有的是时间,非得这段时间出院吗?!前两年我让她出院了,然后呢?她把自己又送进了急救!”
“她这生的是个孩子还是个麻烦?!”
时川河拽着书包带子,静静的站在大树后,想起了那个自己该叫“妈妈”的女人那张憔悴的脸。
阿姨给他看过他妈妈以前的照片,她穿着西装,笑容自信而又肆意。
她坐在办公椅上,微抬的下巴和凌厉的双眸让人移不开视线。
时川河想,他的妈妈像是女王一样。
可之前他看见的女人却已经被病痛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已经不是那一个被这个屋子里所有人津津乐道、不停称赞的商业女王了。
蒋尧的天地本该更加广阔,却因为他现在成了医院里的一只病鸟
五岁的时川河已经十分聪慧了,时家的基因好,他无论什么学的都快,又因为爱看书,从小就明白很多的事情。
而现在这点早慧成了早熟,也成了一把扎在他身上的刀刃。
时川河站在那想——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麻烦。
阿姨有自己的孩子,却每天都要以他为先,要先送他上学、先看着他睡觉、每天要记着他吃药的时间……
他只要吹了冷风,动辄就是一场发烧,他一发烧,全家就如临大敌一般,还有几次连着发了几天的烧,弄得他爸爸时山海都抛下了好几个会议赶到医院。
时川河轻轻的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时川河六岁那年因为想去捞池子里的莲蓬剥莲子给蒋尧吃,却不小心掉进了池子里。
这一下顿时闹的全家上下如临大敌。
就连时山海都匆匆从国外赶了回来。
时川河呛了几口水,人是昏过去了,但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他睁眼的时候看见全家都站在他面前。
时川河微抿唇,觉得自己好像又闯祸了。
蒋尧细声细气的问他是怎么掉下去的,他平静的说:“想摘莲蓬。”
他没有把自己最真实的目的说出来,也因此让时山海深深的叹了口气:“三儿,你要听话。”
“你得做个乖孩子,岳姨是不是有跟你说不要去池子边?你不能总是这样。”
他的语气带着无奈和头疼,让时川河原本就有点愧疚的心更加难受。
他想他又让他们担心了。
又成了那个麻烦。
所以时川河抿着唇冷淡的回了句:“好。”
从那以后,他们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让他做什么他就不做什么。
哪怕有时候他觉得没必要把自己当做瓷娃娃一样对待,可每每想到“麻烦”这两个字,时川河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七岁那年,时川河去参加了青少年宫芭蕾组的比赛。
但因那天正好是蒋尧要切除子宫的日子,所以时川河迟到了。
因为只差一分钟他再不到场就要失去参赛资格了,所以时川河不得不选择了冒险的方式赶路。
他本来计算的很好,虽然周遭不是没有人,也不是没有危险,但时川河相信自己。
再说这里也没有家里的人看着,时川河完全可以不用怕。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往下一跳,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底下有个傻逼都看着他跳下来了,还要往后走两步,生怕自己砸不到他。
时川河赶时间,没空和他道歉,于是落地后就直接往会场另一边跑过去了。
不过在跳完舞上车赶回医院时,时川河还不忘提醒了身边跟着的人一句:“回头有人找的话帮我说声对不起,陪他一件衣服,要是受伤了记得陪他去医院付了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