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他靠在门框等大叔。
手机响了,收到一条微信——忱忱,替我们和辞辞说声加油,辛苦你了,考完了回家里吃饭吧。
他回了——嗯,知道了阿姨,不辛苦。
微信发送成功的一刻他想起了第一次联系喻栀子收到的洋洋洒洒八百字,他真的在一个母亲手里夺心肝夺宝贝,以他的毫无顾忌,以他的孑然一身,能怎么办呢?他离不开喻辞了,能怎么办呢?
“学长,早。”
喻辞进了浴室,出来后神清气爽的讨个早安吻。
大叔今天的油条比之前的直溜了不少。
吃过饭喻辞拿过亦忱准备好的透明文具袋先一步出门,亦忱背上书包跟着,书包里装着备用文具、水和吃的,没有一本书。
大巴车开出了一中,开在大路上,交警开路交警护送,所有的车都在避让,大巴车车身的大红条幅就是他们今天的战袍,一辆辆,浩浩荡荡。
起初大巴车里很安静,不少人还在看书,葛老师觉得这样的气氛去考试不妥,于是把亦忱拉出来溜了溜,状元郎坐在车上,那一定是文曲星都在庇护他们这个班,大家一听都笑了,亦忱平白被葛老师溜了一遭,书包下握握喻辞的手,没有说话。
五中真的很偏。
五中对面是一排没有人住的旧房子,瓦片脱落,墙身如土。
亦忱看到了安子祺捡到周思扬的那个小卖部,很小,很小,只是围了许多人,一片红油油的辣条揪出来,被老王一手拍掉:“考完试我赔你,现在站那等着进考场。”
女生吐吐舌头,归队。
因为喻辞在这一届的文科班里很重要,老王老洪老葛这些陪考的老师领导多少都得过来问上两句,看到亦忱又觉得很放心,就好像是有谁通过亦忱对他们说:“看吧,稳了。”
稳了,谁说不是呢?
喻辞为此没日没夜半年,尤其是五月在知道那件事情后喻辞这个状元就不仅仅是一个状元那么简单了,他要争一口气,他要让别人无话可说,他要跟着亦忱以一个高傲的姿态走进那个给了亦忱半身伤的地方,他要让政教处展示栏的三千字有个完整的结局。
亦忱什么都没有和他说过,可他一直都很明白,他们之间是不被这世界所祝福的,所以他要足够的优秀,从而与谩骂也好诋毁也好相抗,既然有勇气爱上彼此,就有勇气为彼此与世界为敌。
他一直很清楚。
☆、云会知道(二十九)
文六十九 / 云知道
第一科语文,9:00——11:30,亦忱倚着一棵树站成了一棵树,他耳朵里循环着苏云天的《云》,这一刻天地都与他无关了,他的眼睛两个半小时只属于五中的大门。
老王洪观葛老师都想过来找他说说话,但看看他的样子,劝退了。
老王对葛老师说:“你看他像不像一块石头,眼睛都不想眨。”
葛老师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说自己的爱徒呢?可看看吧,还真挺像,一块上下狭长的石头。
彼时喻辞在做古文阅读题。
他心无旁骛,下笔稳准狠……胸有成竹,笔迹干干净净,该涂卡涂卡,该写字写字,脑中浮现的只有答案,甚至没有窗外的蝉鸣和周围写字的唰唰声。
他比所有人都要清楚他想要的,他的信仰就等在大门外,等他的第一个拥抱。
作文,他的作文已经被亦忱磨得没有了一点玛丽苏的味道,可他确实想当飞行员,也确实恐高,他的爸爸确实会好多种语言,他的目标是亦忱,这都没有错,只是那个时候没人和他说作文从来是半分真九分半假的,他以为只要是自己写出来的,就需要真情实感。
后来他学会了怎么去编一篇作文,得到的分数总能比他绞尽脑汁挖出来的高。
十一点一刻,笔落,检查,合上笔盖,依次排好。
亦忱当年每考完一科都会对卷子笑一笑,他觉得他走在与喻辞重逢的路上,喻辞笑不出来,他目光坚定上半身挺得笔直,更像是进军营不久的军人,完成了一次笔试考核。
十一点三十,铃声响起,他已经拿好了东西,双手放于桌下,等着老师收卷子。
十一点三十二左右他冲出教室,他奔跑着,不理会任何人,他跑的很快,跑在最前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那个张开双臂的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好安心。
“饿不饿?”亦忱拉开书包。
喻辞摇摇头:“不饿,我们回去吃饭吗?”
亦忱点点头:“不过要吃食堂,因为来不及自己做饭。”
“好。”
三位老字辈的面面相觑,居然没来问考得如何。
回程,车上一片沉寂,亦忱他们坐在最后面,一副耳机一人一只,百听不厌是那首《云》。
下午三点开考,最晚两点半要到考点,接近十一点五十点才回学校。食堂吃过饭回家休息了半个小时又赶到学校。
3:00——5:00的数学。
今天没有下雨,天气还挺好。
这是喻辞最担心的一科却是亦忱最放心的一科,各种公式的应用和各种题型的变化喻辞都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抛开选择最后两道以及大题最后一道,那喻辞的成绩也差不了太多。
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姿势同一首歌,老王忍不了了。
老王过来亲切的慰问:“歇着呢。”
亦忱摘下耳机。
“这喻辞家和你家是朋友?”
亦忱摇摇头:“不是。”
“亲戚?”
“不是。”
“我就说嘛,你们亦家家大业大,有什么亲戚朋友。”
“家大业大就没有亲戚朋友吗?”亦忱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逻辑。
“倒也不是。”老王换了个话题,“你真不打算和人家姑娘见见?”
亦忱费解:“王老师,您这转移话题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过奖,我跟你说,人家条件不错,你说你也二十了,该谈恋爱了,别到时候毕业了找不到媳妇儿。”老王意味深长。
亦忱看看五中的大门:“我才二十就相亲,是不是不太好,再说了,您都说我这条件世上少有,那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自己喜欢的呢?”
“你就犟,死犟,跟你爹一模一样。”
“谬赞。”
老王气走了,亦忱戴上耳机如钟不动。
如亦忱所预料的,喻辞写的比语文还要顺畅不少,甚至觉得这张卷子有些简单,所以做完以后他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无误才放下心来。
没有人要和他争这个跑步第一,可他还是跑的很快,T恤迎着风,吹起,怎么又瘦了,亦忱心说。
门口除了各种大巴车就是家长,而亦忱站在最前面,总能让他看见然后抱住他,像一个有些幼稚的游戏,他们玩的乐此不疲。
教室封住了,今晚没有晚自习,因为中午那顿饭没吃好,亦忱好好的犒劳了一下这个准大学生。
当别人还想着是不是多看几眼书多得几分的时候他们相拥而眠,催眠曲是文综。
第二天一切都一样,还是9:00——11:30,还是3:00——5:00。
上午亦忱等着的时候喻栀子打来一个电话,让他们下午收拾点日常需要的东西,考完最后一科就在考场外等着,直接回家,拿成绩的时候再回去搬东西。
亦忱没客气,应了,好吧,既然注定了是现在,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喻辞终于考完了,他最后一次从考场里奔出来,笑着,大笑着,扑进亦忱怀里的时候把亦忱旁边的老王吓得不轻。
“哎呦呦,这是考得多好,出来一回抱一回,你这是在吸收状元的好运气吗?”
喻辞歪头笑而不语。
再三确定后大巴车开走了,周围的家长也带着孩子零星散去,老王不知道有没有赔那个女生辣条,亦忱不再管着喻辞的嘴,任由他拉着自己道小卖部买各种零嘴,他们在树下等着毕柯,没什么人的时候就暗戳戳的腻在了一起,仿佛是终于不用再学习了,终于不用再憋着了,两个人腻得很。
毕柯远远的开过来的时候好巧不巧二位刚接完一个悠长的湿吻。
毕柯直接急刹住了车。
不知道亦忱说了句什么情话,惹得喻辞歪头,看到了自家的车,然后拉着亦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跑了过去。
“哥,你怎么才来啊?你眼怎么了?”喻辞坐上来就说个不停。
毕柯觉得自己需要缓缓,可是这一个爹一个妈的亲弟弟不给机会,他心累啊!
“我,我眼迷了,五中,它,它偏,所以来晚了。”
“哦,我们快走吧!我都饿了。”
是,你饿了,你还很开心呢,那我呢?毕柯强逼自己稳定情绪,只是这一路再没往后面看过,他绷着神经,把车开出来新手的感觉。
到家了,毕柯还得回家去,回他自己的家。
可是他不想走,有些话他觉得他亲爱的弟弟未必敢对亲爱的妈咪说,于是他以一个十分幼稚的理由将妈咪和爹地骗到了后院,十分钟说完马上离开现场,暴风骤雨也好,和风细雨也好,他的回去把家里安顿好再管这边,他那亲爱的傻弟弟真是平时不惹祸,一惹就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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