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风雨恍然间 (折耳大官人/老猫)
- 类型:BL同人
- 作者:折耳大官人/老猫
- 入库: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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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故意制造一个新的错误去弥补旧的错误又有什么意义呢?”直到躺在手术台上,绿间还在回味着黄濑这句话。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口才愈发好了,昨晚那几句话竟然说得东大高材生哑口无言。
如果他上了手术台之后就再不能醒来,那么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呢?绿间回忆着他进手术室之前高尾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内心渐渐有了答案——大概就是……再不让那人露出那般痛彻心扉的表情吧。麻醉剂渐渐有了效果,他的思绪又渐渐模糊了。
恍惚中竟然又回到了高中毕业在即的某一天黄昏,高尾执着绿间的双手在体育馆的楼顶上哭得泣不成声,全然没有队长的风度,只差没拿绿间手上的绷带来揩自己鼻涕。让多少高校的篮球名将闻风丧胆的鹰之眼肿得像两颗枇杷,口里还不断地念叨着,“小真,我不去北海道,别让我去北海道。我不离开你,我一步也离不开你。随便报考什么学校,只要是在东京就好,你别赶我走……”
他当年怎么说的来着,实在记不得了,只记得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高尾哭到跪坐在地上。
绿间摇了摇头,回握住高尾的双手,“不要走,谁允许你走了?我今天的三次任性还没用完呢,留在东京,留在我身边……”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高尾听到这些话的表情,场景便转换到了高尾和黑子、木吉等举行集体婚礼时。他冰冷的手中,正紧紧握着高尾太太的结婚戒指。
戒指找到了,满座宾客都松了一口气,婚礼司仪也说着满口不知所云的吉祥话。他缓缓站起身,听着高尾热切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你站在那儿,别动。我有话要说……”
绿间没有出言打断,只静静地站着听他说话,记忆里这是他最想听到却终究一辈子都没能听到的一段话。
高尾和成深吸了一口气,把话筒的声音调到最大,颤抖着把毕生的感情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声音里,“绿间真太郎,让我们都停止这顶着让人生步入正轨之名的无尽自虐吧。我爱你,无法掩饰,也不愿再忍耐。如果这份爱被世人当做是离经叛道,我也愿意被当做异类不容于世;只要你说好,别说只是遭人非议、受人白眼,就是要下油锅、浸猪笼我也甘之如饴。我高尾和成这辈子没干成过什么大事,也就喜欢篮球和喜欢你最让我觉得骄傲,骄傲到无所畏惧,哪怕是死亡。所以也请在座的每一位亲友做个见证,真梨子是个好女孩,我不能娶她,我爱的……从头到尾都只有绿间真太郎一个人。”
绿间没有急着说话,望着不远处的一扇窗子,用力地将手中的戒指抛了出去。微笑着转过头,却不是对着高尾,“真梨子,你都听到了,高尾和成并非你的良人。跟了他,只会委屈了你。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高中物理老师,他一直……深爱着你。”
在真梨子不知是感动还是震惊的泪花中,绿间又来到了真梨子去世的那一天。他拉着高尾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狂奔,用尽全身的力气要快一秒、再快一秒,好早一些见到弥留之际的真梨子。
终于,在两人周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时,赶上了真梨子的临终嘱托。白鸟夫人一汪眼泪蓄在双目之中哀哀戚戚却故作坚强,白鸟先生双手颤抖着不断摩挲着女儿的手背。躺在床上的真梨子已是面色如雪,汗水沿着她凌乱的发丝一滴滴渗进枕头里,一双点漆的星眸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看着绿间和高尾,虚弱地笑了,“和成君……请一定让我们的孩子……过得幸福、快乐……”猛喘了几口,又说,“是绿间君的话,一定,一定……能做到的吧。”
“真梨子夫人……”绿间满腔的歉意不知从何说起,此刻,他只恨自己不能代替真梨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真梨子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说下去,而后便嘴角噙着温柔的弧度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白鸟夫人的泪水终于奔涌而出,两鬓斑白的妇人哭着扑倒在女儿的怀里。白鸟先生和高尾,一个捂着心口泣不成声,一个跪倒在亡妻床边无声饮泣。
众人的哭声渐渐远了,绿间缓缓睁开眼睛,却见高尾囚首垢面地看着他发怔。
“小薰怎么样了?”绿间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
高尾咧开嘴,似是喜极而泣,“没有排异反应,早上已经醒过一回,刚才又睡了。倒是你,怎么睡到现在才醒?”
绿间哼了一声,算是个笑,“我这一觉没有白睡,看清了一些二十多年都没看清的事情。”
高尾听他这样说,似乎想对他剖白些什么,因为担心他才刚转醒,便又将那些酝酿了许久的话咽下,“你这几天多休息,先把身体养好,我有话对你说。”
绿间自然也有话对高尾说,不过他此时精神确实不济,只等着身体恢复了再把这几天想明白的事情一点一点告诉那人。与高尾相识数年,相爱数年,他一直推托、一直逃避,两人的感情一直全凭高尾一人维系。他也想体贴高尾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68帝光青黄日快乐!
不过文章好像写的一直是板车的事,要只看青黄的情节,那还真是快乐不起来......
嘛嘛,还是那句话,不要砍人,把我砍死了谁来HE呢?
爱你们,看文愉快~!
☆、白云苍狗幻,初心梦里远(7)
Chapter 07
黄濑自从听说绿间手术成功后就一直很想来看他,一来两人是多年挚友,绿间的情况他自然关心;二来他却是存了一份私心,这份私心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虽然与黄濑状况不同,但绿间静脉麻醉后上了手术台,也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回。苏醒之后时间不长,便恢复得与手术前相差无几。对黄濑而言,这件事情美好得像一个生机勃勃的寓言故事,他急切地想要见到绿间,也急切地想让“人经历了很可怕的病痛也能再度恢复起来”这件事变得更加真实。
终于,在神户导演地狱式的紧张拍摄安排中,黄濑在仅剩下最后一场时赶来看望绿间。
见绿间和那个接受他肝脏的小朋友都已然可以下地走动,黄濑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发现自己真是来得太迟了。不过一向毒舌的绿间似乎并没有打算因此苛责于他,还心情颇好地招呼他坐下。
说来黄濑与高尾亦是一别数年,上次见面似乎还是青峰的求婚Party。当年他们这两对恋人都各自埋着一触即发的隐患,而后又果真劳燕分飞数年,今天却居然又都神奇地绕回了原点,难免一阵唏嘘感慨,嗟叹命运神奇与世事无常。
三个人说了一会话,高尾便带着小薰做检查去了,留下绿间与黄濑说些体己话。
黄濑看着绿间目送高尾出门的目光,问他,“怎么说?”
绿间不慌不忙地收回目光,装糊涂道,“什么怎么说?”
黄濑嗤笑一声,也不拆穿他,“你都想好了吗,老大不小了,机会该抓就得抓。”
绿间也笑了,柔和的表情取代了一贯的傲娇,“你是来探病的,别一来就审病人。倒是你,最近好像不太正常,身体不舒服?”
黄濑在心中苦笑,绿间这医生当得称职,望闻问切的功夫不错,嘴上却说,“还能是什么,忙呗。”
他自从知道自己的病之后,倒没有医生描述过的一些病人那样性格变得暴躁、恶劣,只是比平时更执拗了些。仿佛此刻不去坚持就再没有机会一般。准确地说,并不是“仿佛”,以肾衰竭阶段病人的死亡率来看,“仿佛”二字完全可以删去。想到这里,黄濑心头更添一层阴霾。
“别趁机岔开话题,这儿正说你呢,跟和哥都说清楚了吗?往后打算怎么过啊?我还是那句话,你再怎么自虐,死了的人也不会活过来了,不如好好心疼活着的人。”黄濑想着,或许只有活到他这等境地才能明白,人生还真是矫情不得。
绿间点点头,脸上十分难得地露出了赞同的表情,“我知道。上回见面你问我的那句话,我还真的好好考虑过了。这次手术,我如果没有醒过来,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大概就是高尾了。你说得对,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黄濑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道,“是啊,如果我快要死了,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好像有点多。”黄濑自嘲地笑笑,“亲爸、后爸、小青峰,跟这三个人的关系我都没处理好。”
绿间听着黄濑这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不觉间眉毛就蹙了起来,心里也拧了个疙瘩。“你两现在不是恩爱得跟少女漫画一样么,怎么还说这话。”
黄濑抬手擦擦额头上的薄汗,意味不明地摇摇头,半晌才喃喃地说,“该把握的年华没有把握,糟蹋青春、蹉跎岁月,等终于想明白了的时候,已经……”他原本想说已经晚了,却担心绿间听出什么破绽,改口道,“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绿间越听越狐疑,嘴上却难得地安慰他,“一辈子还长着呢,你们两个也不差这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