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上高中那会都背不出来一篇完整的课文，这会你倒是说得流利啊！”周围的同学又都开始哄笑。
佑青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热情地围着顾泽打转，好像自己不上去客套几句都不对劲了。
佑青在角落里默不作声，他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直低头吃菜。
虽然他不在顾泽那一桌坐着，离他很远，但他老是感觉顾泽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朝他这边投来，这让他很紧张但又不敢抬头去看。
菜已吃得差不多，大家也都热身聊开了，下面就到了同学们互相敬酒的环节了。
大家纷纷从座位起身，高中那些个玩的好的，有过暧昧的，有过暗恋的，结过仇的，打过架的，都要互相敬一杯，正所谓一笑泯恩仇嘛。
佑青已经喝了几杯同学的敬酒了，他不胜酒力，晕晕乎乎地回到了座位上，继续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仿佛跟眼前的喧嚣热闹毫无瓜葛。
突然一双修长的腿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佑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
是顾泽。
顾泽修长的手指握着一盏晶莹剔透的小酒杯，微笑地看着佑青。
“佑青，我敬你一杯。”说罢他一边微笑地盯着佑青，一边爽快地一饮而尽。
佑青看着他那滚动的喉结有些发愣，他何德何能让顾泽敬酒。
他慌忙地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准备回敬。
顾泽却抓住了他的手说道：“佑青，跟我你就别客气了。”
佑青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急忙地从顾泽的手中抽了回来。
之后顾泽便又被一群同学围走了。
顾泽就像一个圆心，大家仿佛跳着小熊旋转舞似的，他走哪哪里就有个圈子轮番敬酒。
佑青酒量不好，迷迷糊糊又喝了几杯酒，便睡意朦胧地爬倒在了桌子上。
等他醒来已经十一点了，宴会厅只剩自己一个人。他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桌子上杯盘狼藉，宴会厅也安安静静，掉根针都可以听见，仿佛刚才的人声鼎沸从未存在过。
他揉揉脑袋，脚步不稳地站了起来。
“诶，你慢点。”顾泽结完帐进来就看见佑青晃晃悠悠，急忙走过来扶住了他的肩膀。
“顾，顾泽，你也没走啊。”佑青惊讶道。
“我结账啊，当然是最后一个走了。”顾泽理所当然地说道。
“一个人多少钱啊？”说着佑青准备掏出怀里的钱包。
“今天我请客啊，老同学都九年没见了，略表心意。”顾泽笑笑说。
听闻此话，佑青慢吞吞地把钱包塞了回去。
顾泽扶着人，走出了酒楼。
一月份的西安寒风凛冽。佑青被风吹地打了个寒颤，酒也醒了一半。
他这才猛然发现俩人过于亲密地姿势，赶紧从顾泽的臂弯里逃脱，自己站在原地。
“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顾泽打开车门。
“不，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也不远。”佑青摆摆手。
“佑青，你不必跟我这么客气的。”顾泽有些无奈地笑道：“晚上天气这么冷，你又喝醉了酒，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呢。”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将人塞进了车里。
“顾总，先去哪里？”开车的是一个中年司机。
“佑青，你住哪里？”
“桃李中学旁边。”
一路上俩人也没说话，佑青困倦地歪在了那柔软舒适的羊皮座椅上。
虽然没有人看他，可是他老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但他又醉又困无暇去追究。
坐在他身边的顾泽，此时目光深沉一动不动，他正通过后视镜目不转睛地看着佑青。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快中午了，佑青感觉头疼欲裂，咽喉肿胀。不过辛好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他打开手机，莫名看到手机上有一个广东深圳的未接来电。
他洗漱完毕，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
不会是诈骗电话吧。佑青按掉了。
不一会那个号码的电话又来了，佑青想了想按了接听。
“佑青？是你吗？”对面居然是顾泽的声音。
“是，是我。”
“你刚怎么挂我电话啊，害得我差点以为打错了呢。”顾泽的声音有些不悦。
“对，对不起。”听到佑青这样说，对方在电话那头噗嗤笑了。
“佑青，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啊。”
佑青沉默。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就是对不起。”
佑青当然记得。
跟顾泽的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都把它们藏在了心里，埋藏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不敢随便拿出翻看，但细枝末节他也从未忘记。
☆、第10章
“你下午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晚餐。”电话那边顾泽的声音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已经是个深沉而磁性的男人声音了。
“昨天，不是吃过了吗。”佑青呆呆地问道。
那一头的顾泽忍住摔掉电话的冲动，尽量语气耐心地说：“昨天是一群人，今天就我们两个。”
佑青不知道来着何意，于是沉默不答。
“就这么定了，咱们楼兰饭店今晚七点见，我会提前让司机过去接你的。”顾泽不容置疑地撂下这句话，随机挂了电话。
手机息屏之后，佑青忍不住想，虽然九年就这么过去了，但人果然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顾泽说话做事依旧是一副容不得别人拒绝的态度。他还是跟高中那会一样，虽然镀了一层社会精英的金，但内里还是那个蛮横霸道的公子哥。
就像自己一样，虽然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但内心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敏感而自卑。
但是顾泽邀请他两个人单独吃饭，他就有些捉摸不透其中的意思了。
进入社会这么些年，虽然他对人情世故并不精通，但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顾泽这样的人，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跟自己相差甚远。自己手上一无资本金钱，二无人脉资源，根本不具备任何能跟顾泽谈天说地的条件。
上学的时候，或许两个人可以成为朋友。毕竟那时候大家都很单纯，很容易地就能玩到一起。但是时隔多年，他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能让顾泽单独约他吃饭。
佑青有些神思恍惚地看了一下午书。
六点半的时候，一个西安本地的号码打来了电话。
“佑先生，我在昨天的地方等你，你尽快下来吧，这边不让长时间停车。”是昨天那个司机的声音。
佑青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穿上了衣服，提起一包垃圾一起下了楼。他并不想去赴约，但也不能为难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司机师傅。
车子准时抵达了餐厅，佑青上到二楼，寻到包间里，顾泽已经坐在那边等他了。
包厢房间不小，但桌子不大，是一个六人方形座。房间内一营陈设都很精美，整个装修风格都带着些新疆那边异域的风情。
“佑青，你来啦。”顾泽微笑着说。他今天没有像同学会一样穿着西装革履，而是比较休闲，身上的衣服做工考究但看不出是什么牌子。整个人退去了几分成熟老练，显得又年轻又帅气。
“抱，抱歉，让你久等了。”佑青紧张地说道。
“没事，我也刚到。”顾泽朗声说道
一进门顾泽就站起身走了过来，非常绅士地给他把椅子拉开，用手虚托着佑青的腰引着他落座。
面对顾泽这如此靠近的身体，亲密的姿势。佑青更加紧致了，身体僵硬地坐在了座位上。
安顿好佑青之后，顾泽就坐在了他对面的座位上。俩人就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佑青能够轻易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和一点点烟草香味。
这个距离实在是让佑青坐立难安，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他不敢看顾泽，他都不知道把眼睛落在哪里。
佑青只能低头盯着那桌面上那镂空花纹的白色桌布。
“我听同学说你之前在新疆待了好多年，于是就订了这家新疆餐厅。“顾泽开口道，声音好听而有磁性。
“我还没怎么吃过新疆菜呢，今天点餐任务就交给你了。”
佑青依旧低着头没说话，他接过菜单翻看了一下，在点单机上选择了几个菜。
新疆跟陕西都属西北，新疆菜的口味基本还是很符合老陕胃口的。
不一会，一大桌子菜就上齐了。但佑青看顾泽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自己也便一直干坐着。
顾泽笑盈盈的看着他，“佑青，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吗？”
“嗯，我记得。”佑青依旧垂着眼睛不看他。
“当时是我给你介绍菜，今天你给我介绍介绍吧。”
桌上大部分是荤菜，大盘鸡，烤羊排，烤肉，烤包子，还有两个素菜，主食是炒面和羊肉抓饭。
佑青介绍菜的时候，感觉到顾泽的视线一直在看着自己，他的脸上有些发烫，鼻翼冒出点细密的汗。
“佑老师，谢谢你的讲解，学生受教了。来，我们快吃菜吧，都要凉了。”顾泽半开玩笑地说道。
其实这些年来，顾泽也从未忘记佑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