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凌给我带好吃的零食,还有他觉得我要补的营养品,送给我很多旧画具,给我介绍便宜的美术的老师,蒋凌对我说,我的手很漂亮,我的画也很漂亮,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厉害的设计师。
有时候我分不清我天生就是弯的,还是遇到了蒋凌才变弯。
我和蒋凌大学考上同一座城市的时候,他同我表白,那是认认真真的表白,不是中学时期那种默默无闻的陪伴和照顾。
我那时候想,我哪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我的世界只有学习,画画和蒋凌。
成年之后开始认认真真的打工,蒋凌陪着我,无论是什么样的工作,他都在。
他给我买很多我需要的东西,带我去很多好玩的地方,他会认认真真把我送给他廉价的礼物摆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然后对我说他很喜欢。
我在蒋凌的蜜糖下,柔化了自己的棱角,我学会了接收其他人的好意,我学会了和同学相处融洽,蒋凌好像一直是那个蒋凌,我却变成了不孤单又骄傲的江守泽。
我习惯了蒋凌待我的好,对我的纵容,我学会了和其他人好好相处,却没学会对蒋凌服软,没学会照顾一下蒋凌的情绪。
出了校园变成大人之后就要开始考虑现实的事,我用大学里接画稿的存款,给养父母还了债,听着他们叹息着收了钱,心里一阵轻松。
我正式搬到蒋凌家里的时候,身无分文,可是我很快乐。蒋凌慢慢打理起家里的公司,我开始做设计的工作,我不需要很多钱,我只要拥有蒋凌和以画画为生,我就很满意。我那时候以为我和蒋凌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蒋凌工作的时间开始变长了,回家的时候变晚了,他开始需要应酬,我和蒋凌开始吵架。
吵架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蒋凌没有洁身自好,只是他陪我的时间变的少了,比如我想出国旅行,蒋凌走不开,我想去看个画展,蒋凌还是走不开。
我习惯了蒋凌充满我的世界,不习惯他的工作占据他整个人。我开始仗着蒋凌对我的喜欢肆无忌惮,如果蒋凌回家晚,我一定也要回家很晚,如果蒋凌在酒桌上喝酒,那我就一定要在酒吧喝酒。
蒋凌其实只是宠溺着我,他对我说,再等等,等他稳定了,就好了。真正的吵架,是因为我在酒吧喝的烂醉,差点被别的男人带走,那是我认识蒋凌的十二年,他第一次对我发火。
我是骄傲的江守泽,被蒋凌宠溺的江守泽,我还没学会认错和服软,哪怕面对我很爱的蒋凌。
我飞走了,接受了老师对我的深造邀请。我想去浪漫的国度体验一下世界没有蒋凌的感觉。
我假装冷漠地对他说不会再回国,赌气地不接蒋凌的电话,蒋凌就真的不再找我了。
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努力学习,像我认识蒋凌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他在我身边,现在在我的心里。
我喜欢这个国家的浪漫,我画了很多这个国家的景色,每一幅,都给蒋凌留下空白的位置。
我听着我们的朋友告诉我蒋凌的事,告诉我他身边没有别人,一直在等我。
我心里暗喜,却骄傲着,想让蒋凌再等等,也许有一天,蒋凌就会过来找我,又或者,想蒋凌想的受不了,我就回去找他。
等着等着,过了两年,蒋凌的身边,出现了姜越凡。
蒋凌不知道,我曾经在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偷偷回去过,我觉得心口缺了一块,可是朋友说那不是喜欢,他们两个只是包养的关系。
我回到了这个浪漫的城市,尝试了一下身边的人如果不是蒋凌是种什么滋味,我答应了一个华裔混血的追求,他也待我极尽温柔,可是我看着他,却只有蒋凌的影子。
我忘不了蒋凌,抱有一丝他也是的期望,我回去了,彻底的回去了。
蒋凌不知道我看见他看向我的眼神有多么惊喜,只是我是骄傲的江守泽,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直到我看见了姜越凡,在我回来的那个晚上,我看见了他看向我们的眼神,我没有一丝的得意,反而有些惊慌,而更惊慌的是,蒋凌那个晚上给了我一个背影,那是我认识蒋凌十五年,第一次看见蒋凌回家的背影。
我不知道我是以什么心态约姜越凡出来,我发现姜越凡有双和我相似的眼睛,只是形状。
尽管这个年纪小的孩子对我的问题沉默了,可是我知道,他喜欢蒋凌。
我问自己,那蒋凌呢?
蒋凌没有亲自承认姜越凡的存在,没有彻底拒绝我想复合的信号,我觉得我现在不是骄傲的江守泽了,我是想找回蒋凌的江守泽。
我以朋友的名义,频繁的约蒋凌出门,以碰巧的名义追去他出差的地方。他从来不拒绝我,也不表达对我的抗拒。
我以为我们会有和好的机会,直到我看到了他接姜越凡电话的样子,看着他想姜越凡的样子,那是蒋凌自己没发现的,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我太熟悉了,我也曾经拥有了那么多年。
我的亲生父亲原来是个赌鬼,我的亲生母亲不过是纵容恶徒的帮凶,我之前不介意他们到底因为什么而抛弃我,但我介意他们堂而皇之重新出现我生命里的样子。
我觉得我的世界崩塌了,跟少年时一无所有的冷漠不一样,有些东西,曾经拥有过,就承受不了失去的感受。不只是因为这个世界不欢迎我,还因为我弄丢了曾经那么爱我的蒋凌,所以我才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崩溃。
可他们的出现,又好像让我短暂的,虚假的拥有了一阵子蒋凌。
蒋凌对我不再是冷冰冰的样子,温柔的擦干我的眼泪,抱着我,拍着我的后背,他像没离开过我那样照顾我,像很多年前那样,把他觉得我需要的东西,填满我的世界。
他甚至给我挡了一刀,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也许蒋凌其实只是在生我的气,生气我之前的三年那么任性。
我给姜越凡钱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蒋凌会回到我身边。
蒋凌为我扫清了所有的障碍,给我打造了一个也什么都不缺但是没有他的世界。
他的眼里再没有我了,他满心满意的去找姜越凡了。尽管他依然不肯承认他为什么要找姜越凡,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啊,他是因为喜欢。
蒋凌爱我的时候,我说把蒋凌丢下就丢下了,我现在清楚明白的蒋凌心里没有我的时候,却固执的不肯离开,我想看着他能不能找到姜越凡,想看这两个人到底会不会在一起。
蒋凌找姜越凡的时候经常喝很多酒,他单纯的抱过我一次,在喝多了的时候,他叫我“江江”,可他看着我的眼神,分明不是在看我。
我像他的朋友一样,陪在他身边,他好像已经放下了,对我友善,对我也像个朋友。即使他那时候找不到姜越凡,即使后来姜越凡又出现了。
我不知道蒋凌看着姜越凡身边有了个陆明远是种什么心情,我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心情,我一个人冷眼旁观,他们三个演着爱情剧,我才发现蒋凌原来这么幼稚。
我又把姜越凡约出来了,这是我们的第二次正式会面。
我发现我有些嫉妒姜越凡了,他还是像我之前见过的样子,眼神单纯的像个少年。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心疼蒋凌,才告诉姜越凡蒋凌曾经找过他,甚至还告诉他陆明远心怀不轨。
我对蒋凌还抱有期待吗?我也不知道,我看着姜越凡匆匆地离去,我在想,主角已经拿到了剧本,是不是三角戏就演不下去了?
姜越凡会和蒋凌破镜重圆吗?然后,我和陆明远是不是也该退场了?
从姜越凡走后,我就在等着戏剧落幕的消息,只是没想过在那之前,蒋凌会拿着我给姜越凡的卡来找我。
蒋凌问我是不是见过姜越凡的时候,我笑出了声,不知道是笑我自己幼稚,还是笑蒋凌幼稚。
我到是不觉得慌张或者心虚,反而一种解脱感。我把憋在心里面很久的话,一口气发泄给蒋凌,蒋凌还是那个温柔的蒋凌,没有对我说一点重话,或者责怪我,让我和他喜欢的姜越凡就这么错过了,反而跟我说,对不起,是他食了言。
我才发现,原来我在等,等蒋凌给我宣判,从我离开,到我回来,蒋凌没有认认真真的拒绝过我,没有清清楚楚的说过不再爱我。
我一个旁观者看到的,哪有他亲口说的来得痛啊,痛的太多了。
只有这么痛,才能清楚地明白蒋凌是真的离开了我的世界。
但是可能爱就是这样,不管多少年,一个没珍惜,就什么都没了。
☆、番外之破镜不能重圆(上)
(一)
林洛拒绝了时越的看电影的邀约,看着快一米九的男人露出,小狗狗一样的眼神,不由得笑着摸摸他的头,轻笑着说着下次。
他回家看着围着围裙的男人认真准备晚饭的时候,是一阵恍惚的。
他突然发现,他不爱宋嘉城了。
就是眼前这个,放弃一切,收起抓牙,天天围着他转,此刻对他微笑的男人。
比起宋嘉城被抓奸在床时候的心痛,或者这半年里不停回味,他和宋嘉城的八年,此刻的林洛好清晰的感觉,他不爱宋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