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窗户边看到楼下那辆卡宴消失在巷子里,又看了眼桌上的向日葵,唇角撇了撇。
现在开始装大度了,演技差的要死,曲乐沅关上了窗户。
不知道陆谌怎么突然转变了,曲乐沅点开手机,看一眼信息,顾寒州回他了。
寂寞沙洲冷:我没事,小学弟不用担心,还有谢谢。
曲乐沅想了想,回了个“好”过去。
……
璀璨迷离的灯光下,人影映的模糊不清,顾寒州看着那个小太阳的头像,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手指输入了一段,最后又都删了。
“小顾,在跟谁聊天呢?”
后门倚着一个和顾寒州同样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寸头刀疤脸,皮肤很黑,但是五官长的很不错。
刀疤脸扫了一眼顾寒州的手机屏幕,看到了备注,嘴里含着的烟往上抬了抬。
“天天盯着这小太阳看,都半天了,你磨叽什么呢?”
顾寒州那张俊脸上多了几道伤口,鼻梁上也带着淤青,脸隐在暗处显得晦暗不明,把手机暗灭了。
“不看了。”一开口,嗓音也是嘶哑的。
刀疤脸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都碎成花了,“在这边上班,以后别的地方少去,你要是实在缺钱……”
剩下的话刀疤脸没说完,顾寒州直接走了,少年的身影在巷子里拉长,刀疤脸抽了一口烟,火光在夜晚忽隐忽现。
他伸手掐灭了烟,把烟头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真是匹孤狼。
“小顾,三楼来了客人,你把酒送上去,里面似乎是宁家的少爷……你注意点,别怠慢了。”
经理脸上带着担忧,“你这脸……”
顾寒州开了口,“只是送个酒,夜里也看不清。”
“好,你去吧,”经理又叮嘱他,“千万谨慎点,上边的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
顾寒州沉默地说了个“好”,端着托盘上去了。
电梯一路到了三楼,顾寒州到了房间门口,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上面的灯影零落在桌子上,沙发上坐着几个熟悉的人,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你明天还要比赛?”江澜问了旁边的宁淮意一句。
宁淮意,“嗯,这几天都不去学校了。”
江澜注意到了进来的人,挑了下眉道,“哟,真是巧了,顾学长?”
他先看到的是顾寒州那张俊脸上的伤口,兴味道,“你这脸是怎么弄的啊?这是又被人打了?”
旁边的陆谌在玩手机,闻言指尖顿了顿,抬眸看到了不远处的顾寒州,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上一瞬。
陆谌撑着头,淡色的眼珠里情绪莫测,手机屏幕上映着淡黄色的小太阳头像。
“不小心摔了。”顾寒州用酒瓶器把酒打开,淡淡回复道。
江澜啧了一声,“我昨天还看到你在花店里买花,学长这伤不会是送花送出来的吧。”
他本来就是开一句玩笑,没注意到旁边的人气息变了。陆谌薄薄的眼皮猝然抬了起来,眼睫落下一层阴影,里面尽是郁色。
顾寒州在原地,面上没什么变化,指尖动了动,碰到了兜里的手机。
他想起来那个小太阳头像这几天给他发的信息,碰到了手掌上的淤伤,把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他脸上柔和了些许,感觉身上的伤仿佛也没有那么疼了,察觉到有一道阴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勾了一下,“不是,送的是个很可爱的人,他不会舍得我疼。”
江澜一脸牙疼的样,颇为无语,“谁买花买向日葵送人啊?”
宁淮意挑了下眉,“向日葵?送的是男生啊?”
外面有人敲门进来,是周年免费送的一束花篮,里面正好有向日葵,和几支玫瑰参杂在一起。
服务员把花篮放到了陆谌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就退了出去。
“是啊,很可爱的男生,又白又软又温柔,小太阳一样……”
灯光折射下来映在顾寒州的脸上,顾寒州眼里尽是温柔的神色。
陆谌听到顾寒州的形容,看着顾寒州面上的笑容,感觉到有些刺眼,眼里厌恶一闪而过。
他的面容隐在阴影处晦暗不明,内心里的阴暗一点点扩大,眸色也转深,手边拿着那朵花束,面无表情地一点点撕碎。
他的人……被人觊觎了。
玫瑰花上的刺扎进手心里,冷白的指尖沾上了鲜血,陆谌毫无所觉,把向日葵的花瓣连着一片片的扔在了地上。
“我很喜欢他。”
陆谌回想起来少年笑出酒窝的脸,内心里阴暗的情绪不断扩散,他脑海里有些刺疼,名为理智的弦摇摇欲坠。
向日葵的花瓣掉落一地,在暗淡的灯光下,上面沾着些许鲜血。
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那些觊觎的……都该死。
旁边的江澜和宁淮意都感觉出来了陆谌不对劲,他们两个互看了一眼,江澜道,“谌哥……”
陆谌还在慢条斯理地撕着手里的花,掉下来的向日葵花瓣被他踩碎,眼里沉沉一片,仿佛撕的不是花,是对面的顾寒州。
最后一片花瓣碾碎,陆谌掌间扎满了玫瑰花的刺,“他很像向日葵。”
空气中仿佛跟着静止了,顾寒州的话一声声地在包间里放大,陆谌用力攥紧了掌心,里面的刺扎进了血肉里。
内心里有什么东西仿佛失控了。
顾寒州话音没落,角落里的陆谌起了身。陆谌眼里一片冰冷暴虐,他伸手拽住了顾寒州的衣领,浑身气息阴沉可怖。
“你……再说一遍?”陆谌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凸出,他垂眸看着顾寒州,带着几分睥睨,力道大的恐怖。
顾寒州对上那双眼眸,缓缓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他很可爱,又白又软又温柔,小太阳一样。”
“我很喜欢他,他像向日葵。”
包间里安静下来,顾寒州一瞬间感觉到了杀意,他面前的少年戾气深重,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面上不复平日里的冷淡,而是露出来了一个嗜血笑容。
他看进陆谌的眼底,里面酝酿着滔天的占有欲和浓烈的破坏欲。
占有欲对的另有其人,破坏欲却是对他的。
陆谌笑了,眼里一片阴冷,“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我不介意弄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爱。
第51章
顾寒州被江澜推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垂眸看了一眼,衣领上多了一片淋漓的血迹印在上面。
不是他的。
包间里,江澜和宁淮意识趣的出去了,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外,宁淮意点了一根烟。
火光在黑暗里若隐若现,烟雾晃荡在他脸上,他给江澜递了一根。
江澜没有接,拧着眉看向里面,“顾寒州是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呢,”宁淮意笑了一下,问道,“陆谌这是太容易受影响了吧?”
江澜没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个在门外守了半个多小时,陆谌从里面出来了。
那张脸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脸色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陆谌穿着黑色的运动衣,戴上了帽子,大半张脸隐在兜帽里。
他手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他丝毫没有感觉,开口时嗓音沙哑,“走吧。”
……
曲乐沅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罕见的发现陆谌不在座位上,陆谌坐在江澜前面的桌子上,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进来的时候,江澜看了他一眼,然后两个人就没说了。
江澜旁边的位子又空着,宁淮意又没来上课,这家伙天天不上课还能拿前三,真是了不起。
“谌哥,早。”
曲乐沅在桌子上写作业,时间来得及,他昨天就已经写完了,剩下的两道题看了陆谌的之后重做了一遍,然后交给了旁边的江澜。
以前他看陆谌的作业,都看不懂,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陆谌居然知道写步骤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他。
写了步骤之后,他都能够看懂了,不用直接抄上去,可以自己懂了之后重新做。
三中的物理和数学作业,基本上每天都有两三道超纲题,超纲题可以做也可以不做,但是他们班不做老师会说。平常他都做不出来,也没有去问老师和陆谌,因为很多基础知识他都还不会。
很多时候都是直接抄陆谌的,但是现在可以看懂一点了。
他能试着慢慢的自己做。
“可以啊曲乐沅,最近吃什么了?把脑子补上去啦?”
江澜看了一眼他的作业本,把他的作业放在了旁边一摞作业本的上面。
曲乐沅没搭理他,之前江澜天天说他笨只会抄作业,现在又是换着法的说他。
他扭头注意到陆谌的手上缠着纱布,上面隐隐还有淡红色的血迹,他好奇小声问道,“谌哥,你手怎么了?”
陆谌怎么又把手弄伤了啊?这好像是第二次了。
“伤着了。”陆谌轻描淡写道。
曲乐沅凑过去捏了一下他的指尖,“谌哥,你怎么天天伤着呀?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