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好奇地问:“你说的是谁?”
“傅夏啊,阿深的太太,你作为婆婆的,不得安排人帮忙抬抬价。”
听到这几句话,顾母正喝着茶给呛着了,咳嗽一声,脸色都有点红了。
她还极少在这群太太面前露出不雅,这会儿也顾不得了,连忙摆手:“胡太太,这误会老大了呀。”
太太们感觉上前替她拍拍后背。
顾母缓缓气:“都怪我上次没有仔细听你们说,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傅夏的是我先生带回来的孩子,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出国留学去了,刚刚回来的,怎么会是我们阿深的太太?”
她起身,从自己的书桌上拿起相框,递给太太们传看,照片是顾偕深和温宛的日常照片。
“他叫温宛,是温家的小儿子,从小养在外头,性情我很喜欢,阿深一向把他保护得很好。”
提到温家,太太们多少听说过,只是没见过温宛。
顾母说:“我看到媒体的那些胡乱猜测,也没当回事,你们也晓得的,记者不好防。谁知道我一打听,傅夏什么时候嫁给阿深了,我才知道有这样的误会。”
胡太太这会儿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因为听说季家那个儿子,去哪里都带着他,我还觉得很奇怪。“”
旁边的一位太太说:“李家那个,也是天天围着他转。”
顾母叹口气:“我们家那个,以前也跟他们差不多。”
“不会吧,我看阿深不像那种人。”
“那是以前。”
顾母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现在我们家两个孩子好着呢,闹了一会儿别扭,阿深已经亲自把人接回来,听家政阿姨说,最近还学着做饭。”
胡太太磕着瓜子,笑眯眯地道:“哟,这是真的懂事了,会疼老婆了,你苦尽甘来啦。”
打扮入时的太太们围着顾母娇笑,二十多年以来,这样的读书交流会一次都没取消过,太太们不谈生意的事,多数都是说儿女。
至于丈夫嘛,丈夫就那样,有了孩子,就是孩子最重要了。
在这群太太圈子里,傅夏压根算不上什么话题。
在孩子中间惹眼也就罢了,谁也不想碰这块烫手山芋。
顾母放下杯子,“我听说傅夏画画画得好,艺术家嘛,多少有点傲气,我们家孩子是个铜臭商人,两个不搭噶的。”
太太们一直以为顾偕深跟傅夏结了婚,每次在拍卖会上见到傅夏的画作,就顺便拍下,这会儿都有点肉疼。
顾母却替傅夏叹叹气:“他的身世也是可怜的,很小就没了母亲,我一向不太搭理他,但我毕竟也是当了母亲的人,所以他出国我也是尽了心的,可是你们也知道,丈夫前情人的孩子,难道还要我把他当成自家的孩子照顾。”
“我是不方便出面的,拍卖会上还麻烦太太们多支持一下。”
太太们倒是笑着,“到时候再说。”
但是谁会在拍卖会上替傅夏撑场面的就不知道了。
顾母等着就是这个机会,她不但要让这个拍卖会大办特办,还要将傅夏的画,作为重量级的藏品来宣传。
越多的人知道越好,到时候的叫价,一定会高得让世人震惊。
-
李耀受伤住院,傅夏暂缓下温宛的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回国后,作品终于有人替他安排上拍卖会了。
这当然不是傅夏个人画作的专场。
可是,能够跟着王冠上的蓝宝石一起登在拍卖会宣传画册上,无疑,他的画作,是这次拍卖会上的最重量级的作品之一。
拍卖会现场座无虚席,璀璨的灯光下,正摆着一件稀世珍宝。
顾偕深带着温宛坐在最后一排,温宛不喜人多,但顾母想让他来,说既然要送礼物,不如糯糯你送我一条钻石项链。
顾母从来没有佩戴过钻石项链,温宛想送她一条,就跟着顾偕深来了。
今天拍卖会上的那条项链,原来是罗马公主的心爱之物,罗马公主青年时期带着它出席了很多场合。
温宛举着望远镜,盯着这条项链看了许久,每一粒都切割得非常完美,躺在黑色天鹅绒布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下面开拍,公主无尽的哀伤。”
以温宛的收入,想要拍下也很勉强,不过顾偕深说,就算是他们一起送给顾母的,顾偕深跟顾母关系淡漠,这份礼物有顾偕深的心意,顾母应该会很开心。
傅夏坐在前面,偶尔回头望一望。
坐在旁边的温宛,被他直接忽视,他的眼里只能看到顾偕深。
顾偕深面无表情地举牌,最终拿下了这条有一百多年历史的钻石项链。
太太们最开心的环节到了。
场内有些吵,顾偕深带着温宛到外面走走。
温宛现在对这些东西有些感兴趣,顾偕深看他没什么不适,也当温宛是散散心。
“待会儿看到喜欢你尽管拍。”顾偕深想为温宛狠狠花一次钱。
温宛说:“不用了,我看看就好。”
能在这样顶级的拍卖会上,一定是艺术审美最顶尖的那一类,温宛觉得自己想要开家居生活馆,可能还得多培养培养这方面的审美。
“阿深。”傅夏跟着出来。
顾偕深淡淡扫了他一眼,走到一边打电话。
温宛还在卫生间,傅夏跟了进去。
顾偕深这会儿在外头打电话,温宛正在洗手,他今天穿着套比较正式的西装,头发剪短了些,露出眉眼,竟然有几分让人惊艳。
傅夏走到温宛旁边,打开水龙头,轻言细语地道:“我没想到你也跟着来了,温宛,好久不见。”
“你好。”温宛笑笑,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傅夏不经意地挡在温宛面前,“阿深,一定会为我拍下这幅画的。”
温宛礼貌性地笑笑:“顾先生会的。”
顾偕深站在门口,看也没看温宛,将温宛揽到身边,温声道:“我们先进去吧。”
傅夏用力掐着手心,告诉自己要冷静点。
他们重新回到大厅内,那颗著名的蓝宝石被一位太太收入囊中,旁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各种好话夸着。
趁着这会儿气氛高涨,傅夏的画作被呈现上来。
拍卖师说:“这是青年画家傅夏的画作,傅夏旅居国外多年,受西洋画的影响,他的画作色彩大多浓艳而热烈,藏着画家内心深处的秘密。”
“这副画名为《星空》,天幕上点缀着繁星,于静谧的夜色中,金色的睡莲正在静悄悄绽放。”
“那么,就请诸位为《星空》出价吧,起价一千万。”
《星空》惊艳亮相,全场沸腾。
拍卖师话音刚落,收藏家们纷纷举牌。
“穿红色礼服的太太直接出价一亿!”
“周先生出价2亿。”
“李氏出价5亿,还有没有更高的,这是一幅极具收藏价值的画作。”
……
最高叫价到了十三亿。
温宛坐在那儿,感到有些震撼,想着自己要直播多少年,才能赚到一个亿。
“是不是累了?”顾偕深一直注意着温宛,看他微微皱眉,以为温宛不舒服。
这场拍卖会相当没意思,一看就是李耀的手笔,在顾偕深看来,即使叫价一百亿,也不过是将鸡蛋放到另外一个篮子里的游戏。
季则为傅夏鼓掌:“夏夏,你可以放心了,这幅画大家都很喜欢。”
傅夏眼眶有点热,却不知道顾偕深会不会拍下这幅画。
还有几个收藏家在犹豫着叫价,价格确实很高了,但对顾偕深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可是傅夏始终没有听到8号举牌,他忍不住回头看看,顾偕深将牌子放在腿上,拿着张纸巾递给温宛。
怎么,这么娇气,参加个拍卖会还哭了。
还是顾偕深要拍下他的画作,温宛不愿意。
满场喧闹,只有顾偕深和温宛安安静静坐在一块儿说话,傅夏等了好久,都不见顾偕深瞧他一眼。
拍卖会结束后,最高叫价者没有付款。
“非常遗憾,我在此宣布《星空》流拍。”
傅夏回过头来,素白的脸上露出点苦相,有些茫然地问道:“阿则,什么是流拍?”
季则认真地道:“好像因为价格太高了,没人买得起,这证明夏夏你的画作确实是无价之宝,根本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傅夏根本笑不出来,脸色苍白:“阿则,我的画,不能就这样流拍。”
他突然用力抓住季则的手:“阿则……”
季则注视着傅夏,最终摇头:“夏夏,我、我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夏夏,就算最高叫价的人没有付款,却也替你打响了名声,你还能拿到补偿金。”
傅夏的心猛地往下沉,不断地下沉,如果他的画作不能卖出去,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站在拍卖会大厅外,收藏家们纷纷前来跟他握手。
“有些遗憾啊,希望还有机会拍下你其他的作品。”
傅夏非常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一定会有的。”
他完全想不到哪里出了差错,李耀已经替他将一切打点好了,从叫价五亿开始,就有些不对劲,可是场内的人实在太多,傅夏大脑乱成一团麻,他根本记不起是谁在五亿之后还在叫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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